“怎么办?”
向来胜券在握的皇后, 此刻也只能问冷艳了。
凭良心说, 她是真的很想离开傅家, 越快越好。
王招娣那个蠢女人她已经看够了, 实在辣眼睛。而且那蠢女人还随时不知道能搞出什么事来……那些事会不会伤害到自己都说不定。
别说有事了, 就算是平时没事的时候, 王招娣也是想起来打就打一顿、想起来骂就骂一顿,完全把傅瑶当成出气筒。
总之,对于傅瑶而言,那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苦海+火坑。
冷艳看傅瑶焦急, 认真思考下一步。
半晌,面瘫的人突然开口:“皇后娘娘,你说, 这些老鼠能不能出这个结界呢?”
“什么意思?”傅瑶皱眉。
冷艳解释:“我是说,我们现在已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所以在这个世界走不出这座山。可……我们却没想过, 山上的动物能不能走出山呢?”
傅瑶一震。
这个问题她确实从来没想过。
之前她们发现她们走不出这座山,就死了山外的心。
但今日冷艳的话让她醍醐灌顶:是啊, 她们出不去山, 却不表示山上的动物出不去山呢。
冷艳补充:“刚才我跟随老鼠去掏老鼠窝的时候, 听到它们聊到外面的世界。我想……它们应该是可以出山的。”
“……”傅瑶感觉自从跳崖后,自己的三观持续受到残酷的碾压。
这是什么世界?
老鼠聊天?
好,原来自家暗卫还听得懂老鼠聊天==
这一瞬间,傅瑶又感觉自家暗卫的能力拔高了一大截,都快跟自己的特异功能平起平坐了==
“咳咳。”当然,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搞清楚山上的动物能不能出山,“那你准备怎么弄清楚?”
“很简单,我抓几只老鼠来当人质,让它们的亲人去为我从山外搬粮食回来。如果它们真的能搬回来,就说明它们能出结界。”
“……”傅瑶越来越觉得冷艳手眼通天了。
坦白说,以前做皇后的时候,自家的暗卫本事越大她越开心,但现在情境不同,不知为何,自家暗卫本事太大了,她反而有些心里虚虚的。
大约,这就是她平生第一次的不自信。
当然,她是不会表现出任何不自信的,所以,清了清嗓子,她淡定订正:“抓人才叫‘人质’,抓老鼠嘛,应该叫‘鼠质’才对。”
“……”某人的面瘫抖了抖,“是。”
就这样,按照冷艳的方法,开始实施。
别看老鼠不讨人喜欢,动作却是十分灵敏的,所以脚程也算快。
过了半天,还真有老鼠搬了粮食回来了。用“吱吱”的鼠语向冷艳殷勤表达着。
傅瑶问:“它们在说些什么?”
冷艳解释:“它们在说,这是它们在山下的人家偷来的。费了好大的力气。”
傅瑶既无语又震惊。
无语的自然是冷艳和老鼠交流的能力,而震惊的,则是老鼠真的出得去!
也就是说,她们被隔绝在了山里,但,山里的一切却并没有与外界隔绝。
如果是这样的话,原来的世界并不算完全与她们无关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是不是还可以奢求些什么?
傅瑶脑子一团乱。
她不是个脑子容易混乱的人,但是,这一刻的信息量太大,带来的震惊一时之间消化不了。
冷艳倒没有想那么多,她对后来的世界还是比较满意的,此刻只想早点解决粮食的事。
所以,当下便问傅瑶:“那么,我们需要让老鼠们搬回更多的粮食么?”
需要,当然需要。
但是不是现在。
“今天已经耽误大半日了,我们先回去。这两个世界的时长对比我一直没弄清楚,还是要稳妥些,早点回去的好。”
冷艳点头:“好。”
反正今日已经知道了老鼠能去山下偷粮,心里就有了底。来日方长,也不急在一时。
当然,这事还是要尽快。
所以两人约定回去整理一番后,有机会就要尽快去找对方。
所谓的“整理”,就是看时间整理下生活状态。
这也并不多虑,因为两个世界的时间比两人一直没搞清楚。
还好,时间在六零年代显然走得慢些。她们在那个山上耗了半天,回到六零年代,时间似乎过去的也不多。
当然,具体是多久,傅瑶也不知道,全靠估摸。因为没有计时器。
这个时候,傅瑶就万分想念皇宫里的更漏。
那银壶滴漏以前没觉得有多珍贵,但现在到了这无法计时的世界,才深觉其不可或缺!
当然,听“爸爸”说,这个世界也有计时的东西,叫手表。只是很贵很贵,一般人家买不起。就算是有钱,没有“票”也买不到。而且,还有价无市,就算是你既有钱又有“票”,也不一定有得供应呢。
说起这个,傅瑶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
在傅瑶所在的世界,买东西都是用银两,也就是通用的“钱”。但在这个世界,不止要钱,还要有票。据说,这叫“计划经济”,也就是吃穿用度全部计划着来,按人按需分配,以避免浪费。
而票,就是“计划”的量化。你有再多钱,都不能买到超出票量以外的东西。
对此,从小锦衣玉食的傅皇后只能摊手:这个国家是有多穷?!
不过,甭管穷不穷,能在死后得到一次重生,活在这个世界,傅瑶还是很满足的。所以,她还是要好好过日子。好在,她有自己的金手指。
所谓“手有余粮,心中不慌”,有那样一座予取予求的大山,心里还是有了很多底气。
鼓起勇气,重新推开傅家的家门,想看看现在具体的情况和时间。
虽然已经预想到会是一片狼藉,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傅瑶傻了眼:
傅国庆在那里一言不发,而王招娣头上绑着厚厚的绷带,红肿着眼睛在那默默抽泣。傅军倒是没什么情绪,依然和往常一样在玩着自己的自制玩具。傅博到处爬,傅娟在一旁看着。
一见傅瑶进来,王招娣就一个激灵,然后如母狼般扑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要打。
还好傅瑶出于习惯早有准备,加上在另世界吃得饱饱的有力气,一个“呲溜”就蹿了出去。然后扭头无语:“你没毛病?老逮着我咬干吗?”
王招娣一个踉跄,差点脚底一滑,又摔了一跤。
原本她是个年轻劳动妇女,而傅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是斗不过她的。但是,她是哭了一天又精疲力尽,而傅瑶却是吃饱喝足,两相之下,她竟是完全逮不住傅瑶。
又扑了几圈,却楞是扑不着,还给自己磕了几下。最终放弃,只扶着桌子咒骂:“你个死贱丫头,都是你!搞得我现在家不成家,姐弟反目!你就是个灾星!就是个扫把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贱丫头……”
傅瑶已经对这种咒骂免疫了。
在她心里,王招娣就是个蠢货,对于蠢货说的蠢话,没什么好往心里去的。
她只是好奇:这蠢人今天又发什么疯了?还有,她那头上的绷带又是怎么回事?傅军又打她了?
当然,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盘根问底的时候,只闪去傅国庆身边,陪傅娟一起看着小弟弟傅博。
虽然这个家对她而言是假的,但对原主是真的。
傅国庆作为一个父亲肯定是失职的,对女儿的保护远远不够,甚至原傅瑶都已经饿死了。但,他如今已经有些觉悟了。起码,此刻他坐在那里,傅瑶敢肯定王招娣不敢再扑上来打。
果然,她一去傅国庆身边,王招娣就老实了,只扶着桌子用怨毒的眼神望着傅瑶,同时嘴里各种咒骂。
傅国庆冷哼:“什么叫‘家不成家’?王招娣,你现在到底是哪个家?你到底要哪个家?你说,你到底要哪个家?!”
傅国庆是个温和的老实人,以前从来不说这种话。而此刻,这话显然也不是假话。他是真的在问,也就是跟王招娣的最后通牒:傅家、王家,你只能选一个作为“家”。
王招娣一抖,不敢接丈夫的话。
只能继续用怨毒的眼睛望着傅瑶,嘴里单纯咒骂:“你个死丫头!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为什么没有你呢?为什么你不死?!”
“啪”的一声,傅国庆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你住口!我傅家的女儿必定长命百岁!轮不到你来骂!”
咦?
有骨气。
傅瑶不禁对傅国庆另眼相看。
咩,难道这个人突然洗心革面变了样?
其实傅瑶是从来不相信人会变的,所以一旦发现有人人品有问题,就不会再予以重用。当然,坏人也有坏人的用途,知人善任也是为人主的必备技能。但是,她绝不会信任人品有问题的任何人。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这一次,她觉得傅国庆或许是个例外。
不止是她刮目相看,王招娣也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丈夫。当场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毕竟,虽然是新社会,但毕竟是农村。在这个地方男人是天的,如果她真的惹得丈夫不要自己,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王家,已经回不去了。
终于见王招娣老实了一回,傅瑶心情很爽,带着傅娟和傅博回去睡觉了。
回到小房间,傅瑶忍不住问傅娟:“那个女人的头是怎么回事?”
按理,傅家人是原身的亲人,傅瑶取代人家原主后,还是尊称傅国庆一声“爸”意思一下,但对王招娣,她是真的喊不出那个“妈”字。
好在王招娣对原傅瑶也不好,各种打骂,傅瑶不肯叫她妈也正常,傅娟也并不怀疑。不止不怀疑,傅娟其实自己也基本不叫王招娣“妈”。
此刻听到傅瑶问“那个女人”,傅娟也秒懂问的是谁:“她被她娘家兄弟打了。”
两人心意相通,都知道“那个女人”和“她”是谁。
反正两姐妹都懒得叫那一声“妈”字。
“她娘家兄弟?”傅瑶震惊,“她对她娘家那么好,她娘家兄弟居然打她?”
“可不是。都是白眼狼。那些人也就她肯傻乎乎对人家好了。”傅娟撇嘴,王招娣那女人是没救了。
傅瑶反驳:“不要侮辱‘傻乎乎’这个词,她那是‘蠢’好么?蠢货一个。”
傅娟点头:“有道理。”
的确有道理。蠢货一个!不蠢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
被打了也是活该。
喜大普奔!
原来,傅瑶偷溜走了以后,傅家两兄弟逼问当日情况,王招娣支支吾吾说了,傅家两兄弟听到居然是傅家去指控的张红梅,当下就炸了,先是痛骂傅国庆和王招娣不是人,枉为晚辈。接着又逼王招娣,非要让她承认是主动借给张红梅的粮食,并且要求她兑现诺言,给出那些粮食。
说白了,就是要粮食。
傅国庆当然不干,冷笑着没有同意。
王招娣倒是想同意,但不敢再多话。
见王招娣不肯帮他们说话,王家兄弟气得当场就上了手。
这是在别人家生产大队,傅家人缘还不错,他们自然不敢跟傅国庆动手。甚至,如果傅国庆护着,他们连王招娣都不敢动。但是,傅国庆只是在一旁看戏,不插手也不插话,王家两兄弟就越打越顺手,最后直接给王招娣开了瓢。
傅国庆一直全程冷眼围观。
最后王家兄弟打不下去了:本来是想来捞点好处的。没想到傅国庆一点表示都没有。既然傅国庆没表示,自然捞不到任何好处。捞不到好处,那还在这里打什么?
两人如此想着就回去了。
最后傅国庆带王招娣去卫生所包扎,包扎完回来就是这副样子了。
傅瑶摇头:“经过这次的事,不知道那个蠢女人有没有意识到,她娘家人终究是靠不住的。最终管她的,都只有她丈夫。呵呵,夫荣妻贵,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活了半生,居然不明白。”
傅娟听得一愣:“姐姐,你今天说话好奇怪。你懂得好多哦。”
傅瑶一噎。
好,刚刚从那个世界回来,被冷艳各种“皇后娘娘”地称呼,心态又回去了。居然以成年皇后的口吻来分析这件事。
轻咳一声,傅瑶赶紧打马虎眼:“咳咳,不说了,我也是平时听大人们说的。哎好了好了早点睡。”
傅娟点头。
心里却有点奇怪:这个姐姐,似乎最近总有些不一样呢……
冷艳回去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家人围着追问原因。
不过她的处理方式比较简单:就是面瘫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然后,回房睡觉。
只是在关上房门的一刻,对门外的冷老太说了一声:“早点睡奶奶。”
“……”
已经不早了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