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村长家算是最显眼的地方,那可是村里唯一一户青砖大瓦房,远远望去都能瞧的清清楚楚。总体来说,靠山村呈一个细长的椭圆形,四面环山,村东则是出山的路口,仅有着一条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泥路,平日里除了镇上来的牛车外,此处甚少人途径。
村子两边环绕着矮山,这山上能开垦的地方皆已开垦地层层叠叠的,像极了前世所见的梯田,只可惜这矮山上多数布满石块,能种植的地方实在太少,而陈家所居住的村西则紧挨着绝命峰。村长家位于靠山村中间地带,这里地势平坦,居住的村民几乎都是孙氏一族。
这一路走来,冷凌熙遇到了几个拿着背篓或者提着衣服的妇人,在各种目光的打量下,跟着陈家顺一一打了声招呼,未曾多说,便拉着陈家顺侧身走过,急匆匆地走进村长家。
村长家比陈家要大上两倍,刚走进院子,便能看见正屋三间,两边还带着三间东西厢房。院子里靠墙处还种着一排排开着正艳的小菊花,院中还有一棵大树,上面还挂着冷凌熙不认识的果子,这树下还摆着一张石桌和几张石椅,摆设倒也清新雅致。
走进院门后,冷凌熙大声喊道:“村长伯伯,你在家吗?”
“谁啊?”声音传来,只见从厨房里一位身穿藕底绡花衫子,配着一条同色襦裙的妇人走了出来。她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脸上的皮肤暗黄粗糙,眉梢眼角间隐露着皱纹,此时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冷凌熙。
当他瞧见一旁的陈家顺时,当即想起了陈长青救回来的那个孩子,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仔细一瞧,目光顿时一亮,如此标志的姑娘,她也就在镇上见过几个。
“你是陈家那个义女吧,长得真是好看,来找我们家当家的什么事?他在屋里呢。”
她这一开口,冷凌熙便知道这是村长夫人柳翠。她浅浅一笑,提了提手中的篮子,说道:“柳大娘,我找村长伯伯有点事儿,你看他现在方便吗?”
孙大川在堂屋听到了冷凌熙的声音,这女娃他见过几次,那脆若银铃的声音还真是让他记住了。他掀开帘子,走出来,“是熙丫头啊,你来找大伯什么事?快进来坐,孩子他娘,你去倒碗糖水来,顺便拿点点心。”
这后半句是对柳翠说的,只是这话音刚落,王氏便从屋里走了出来,扬着下巴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陈家捡来的闺女么?怎么?上我家干什么?又想来借银子?”
孙大川一听,连忙向柳翠使了个眼色。柳翠见后上前搀着王氏,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道:“娘,今天兴旺猎了几只兔子,你瞧着该怎么做好?”
王氏不乐意了,使劲的挣开柳翠的手,却在回头的时候,看到自家儿子那阴沉的脸色,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咬牙瞪了瞪冷凌熙,不情不愿地往厨房走去。
冷凌熙与陈家顺跟在孙大川身后,进来堂屋,坐在靠门边的椅子上,手里的篮子也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孙大川脸上堆着笑脸,略带歉意地说道:“熙丫头,你别见怪,你孙奶奶是个好的,就是有时候话不由心。”
冷凌熙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村长伯伯,我今日来是有事要与你商量。”她说着便拿起了篮子里的遮布,将篮子往孙大川那边推了推。至于王氏是不是个好的,她可没时间探讨,这种面子话也就哄哄小孩罢了。
相谈了约两刻钟,冷凌熙得到想要的结果后,便牵着陈家顺的手,向孙大川告辞。孙大川自是虚留了一番,再送她们出了堂屋。
这刚掀开门帘便瞧见王氏一个踉跄走过,想必是刚才一直此偷听。她看见冷凌熙走出来后,冷沉着一张脸,哼了几声。
对于这种人,冷凌熙向来都是懒得理会,瞧也不瞧一眼,拉着陈家顺走了出去。
王氏瞧他们走了,呸地一声,嘴里叨叨了几句后连忙凑到孙大川身边,问道:“大川,你们在聊什么?这妮子是不是又来借钱了?”
孙大川听完脸色一黑,“娘,你能不能别说钱,你说你上次干的那事,现在还让村里人笑话着呢,你瞧这像话么!这陈家长子家和,还有这个义女一看就是有出息的人,日后这陈家准能旺起来,您老就别总是瞧不起人家,行不?”
孙大川说着,这语气里就慢慢带上了请求。他这娘亲,年轻的时候还好,精明能干,可自从他老爹不在之后,她这人就越发糊涂,尽是在外边惹事。
王氏一听,这浑黄的眼眸顿时蕴满了泪光,捂着心口,神情幽怨至极,说道:“大川,你这是嫌弃你老娘了啊!想当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兄弟二人拉扯长大,我容易么我?如今老了老了,不能干活了,就开始嫌我这个老婆子碍眼了。”
王氏越说越伤心,见孙大川夫妇还没有上前认错安慰她,顿时哀嚎了一声,坐在了地上,拍着地面更大声地嚎起来,“老头子啊,你咋去得那么早啊,留我老婆子一个在这不受待见”
孙大川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变得难看无比。他深呼几口气,扶起王氏,语气不禁软了几分:“娘,你这是做什么,给人瞧见了得多难看?你这几日若是有空就去二弟那里住上几天散散心,儿子给你拿钱,你看成不?”
王氏见好便收,也不敢再作了,她这大儿子脾气还是有的,若是逼狠了,日后她的日子也就没如今好过了。“哼,拿来,我一会就让兴旺送我去镇上,你这小子真真是气死娘了。”
孙大川连忙掏出二两银子,放在王氏手里,王氏见只有区区二两,撇了撇嘴,终究没说什么,当即便回屋收拾去了。
柳翠在一旁是从头看到了尾,起先还能面色如常地看戏,直到孙大川那么干脆地拿出二两,这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