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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当然是不能。

    迟巍问完这句话, 依旧保持着下压的姿势,目光虔诚地看着柳姝,静静等待着回答。

    柳姝怕柳行之还会回来, 毕竟一男一女青天白日锁着大门, 又是成年人, 就算是闹了矛盾又指不定会干一些什么事。

    她气呼呼的, 双手抵着迟巍, 不想让他再靠近, 妥协道:“你起开, 我不打你。”

    迟巍不说话, 但表情明显有那么一点儿不相信。

    “你再压着——”柳姝双眉一蹙, “就不一定了。”

    迟巍起开了,安安静静。

    柳姝顺手扯过一件洗得干净的白T恤, 她不能再穿得这么清凉了, 迟巍看她的眼神有几个瞬间像是要把她吃掉。

    都是快要离婚的人,再这样把持不住会造成无法收场的地步,况且,他说要来道歉, 话也没说到点子上。

    她是绝对不可能再纵容迟巍放肆。

    她现在,想恢复成以前,从没去过程家认祖归宗之前, 她本身,就不算是一个生性热情的人, 没有必要迎合别人。

    迟巍靠在小床对面的书柜上,看着柳姝面无表情地将窗户开到最大,又快速整理好床铺,拎着白T出了门。

    看都不看他一眼。

    “……”迟巍见惯她翻脸不认人的状态, 曲起食指在木色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无奈道,“让你不打我,又不是不理我。”

    **

    柳姝中午没做饭也没吃饭,迟巍吃的是昨天下午剩下的鱼汤。

    柳行之没听到柳姝房门之内的动静,但对迟巍始终保持着一种看好戏的姿态。

    对,没错,就是看好戏。

    迟巍一眨眼的功夫,柳姝抱着滑板出了门,他放下碗筷,准备跟着一块去。

    柳行之叫住他:“你坐下吃点。”

    迟巍转过头:“我吃饱了。”

    “你也让她喘口气吧。”柳行之端坐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从明城追到鹿镇,你倒是穷追不舍。”

    迟巍定住即将跨出门的脚。

    柳行之嘴没停:“柳姝但凡回家,就是心情不好,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和你待在一块儿,就没个笑脸。”

    迟巍:“我……”

    “你想说什么?”柳行之微抬眼皮,眼神里没什么波澜,“看在你给我修狗窝的份上,我来告诉你一个办法。”

    柳行之作为最了解柳姝的人,很多方面与之很像。

    迟巍转过身坐回座位上,态度恭敬地给柳行之舀了一碗鱼汤。

    柳行之一想到这鱼汤是昨晚的,又想到因为迟巍他没能吃上三杯鸡,顿时撇了撇嘴。他诚实道:“其实很简单。”

    迟巍竖起耳朵。

    听到柳行之说:“此题无解。”

    一口气,泄了。

    小院里阳光普照,半空满是鱼香,一张小桌上摆着两个瓷碗,奶白色的鱼汤因为桌面晃动微微泛着涟漪。柳行之抬起头,好笑道:“她是因为你回程家的吧?”

    迟巍还没回答,柳行之又说,“现在又因为你想离开程家。”

    柳行之拍了拍自己微微皱起的上衣,摇着蒲扇冷哼一声:“你得告诉我你哪里得罪到她了?我才能告诉你怎么让她不生气。”

    迟巍的声音沾染了懊恼,让柳行之瞬间明白了两人的气场。

    “从前的我、也不想甘拜下风。”

    柳行之看着迟巍,他的目光虔诚无比,有一点点光亮。

    柳姝要强,迟巍要强么?

    无疑也是。

    但迟巍的要强绝不仅仅是柳姝那一种,能说出口,能被人一眼望见的锋芒毕露。

    首先他对世间万物,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不在意。他有能力掌控他想掌控的一切。

    他也能收放自如。

    柳行之说:“她吃软不吃硬。”

    迟巍点着头。

    “她很固执。”柳行之叹息道,“什么都不说,不代表她本意如此,是她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不可以。”

    她母亲也是这样。

    “爸。”迟巍这一声叫得真诚,真诚到柳行之一激灵。

    “为了等她回来,我规划了许多,包括对她被人陷害不闻不问,也包括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但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所有的好脾气和温柔都积攒下来——”迟巍眼睫微动,眉眼里带着他所说的那些东西,“留给姝姝。”

    是了,这些年他告诉自己,只要柳姝回来,他绝对不要重蹈覆辙。直到现在为止,他都处于一种节节败退的姿态,从狠心抛下到溃不成军,只需要柳姝一句话。

    柳姝于他而言,并不完美,却是他绝配。

    柳姝告诉他,她爱他。

    他在深夜细细想来,觉得她说少了。

    她一直都爱他。

    他和她的经历是很明显的破镜重圆,破镜重圆的本质是消除一切桎梏。

    破镜重圆的原因是你我念念不忘。

    **

    柳姝不晓得,她踏着滑板漫山遍野流浪的时候,迟巍和柳行之举杯邀日光,畅谈无比。

    近来她心里总是不踏实,她给程思南发了好多条消息,打了好多个电话,无一例外石沉大海。

    她从出门以后就冷着一张脸,躲避行人的视线,顺着一条马路直线向下,没有目的地。

    迟巍带给她的除了深刻难以忘怀的爱情,还有纠缠不清的家庭。

    她不知道程思南状况如何,那日分别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赵明焕说她去了意大利,从前一个从国外逃回来宁愿上私立院校的女孩子如今自己要求去国外,不再回来,说都不知道这巨大心理变化的背后发生了什么。

    柳姝想,如果,如果有一天她回明城,一定要去见一次寇时越。

    她是想过,再也不回明城的。

    结果,迟巍来找她了。

    她不可能不受到影响,却又有些偏执的认为,不该是这样的。

    她和迟巍之间的气场,真的很奇怪。

    柳姝踏着滑板来到鹿镇最为热闹的地方,这里是鹿镇著名的旅游景点,有周遭几个城市的市民前来旅游,放松心情。

    柳姝也来放松心情。

    经过这一小时的狂奔,烦恼的思绪随风飘散,从头到脚,都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左手边的方向有一条河,河边有人钓鱼,也有一群年轻人在烧烤,路边停着几辆低调奢华的车,价值不菲。

    和迟巍的比还是略低一筹。

    柳姝抱着滑板走下阶梯,准备去水里洗把脸。

    河里的水清澈见底,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年轻人的欢声笑语声声入耳,让柳姝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得了。

    她在人影交叠的景色中,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戴着墨镜的程思梁双腿岔开,肘部垫在膝盖处,姿势松垮,姿态慵懒地摆弄着一条鱼。

    他的面前,放着一盆火。

    夏末季节,凉亭里烤鱼,热得冒烟。

    有人喊他:“梁子!好了没?等你烤鱼要烤到多久啊?”

    程思梁抬起头,柳姝才看到他嘴里叼着一根烟,烟头随着他嘴唇的翕动上下摆动,“你急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柳姝赶紧低下头,双手捧起河里的清水猛地朝脸颊一扑,河水被阳光晒得发烫,柳姝感觉不到一点儿凉爽。

    她拎着滑板,顺着原路返回,在走出去第五步的时候听到程思梁的叫唤:“欸!那个姑娘!”

    你看,他明明没点名道姓,柳姝愣是好心相认。

    四目相对的一瞬,程思梁瘪瘪嘴,吐掉烟头:“还真是你啊?”

    柳姝就差没抓耳挠腮,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已经抬头相认就不扭扭捏捏惺惺作态了。

    她脸颊红扑扑的,流了一身汗,声色平稳:“是我。”

    就她现在这个状态,红到爆/炸的状态,周围一遭人还是能感受到她的与众不同以及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姿态。

    有一男的问程思梁:“谁啊那是?”

    程思梁瞥他一眼,淡声道:“我妹。”

    “你不就一个妹,去意大利了?”那人说,“你怕不是凭空造出来一个毫无血缘的妹妹吧?”

    程思梁和柳姝当真毫无血缘。

    所以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一瞬。

    柳姝想走,踌躇了几步,对程思梁说:“我还有事——”

    “过来啊。”程思梁睨她一眼,“我在烤鱼,你来尝尝。”

    “……”

    不正常。

    太不正常。

    柳姝思索了两秒,抱着滑板乖乖朝他走去,她想,程思梁总不会毒她,这里这么多人,还是在自己老家,总不可能被他给害了。

    程思梁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言简意赅:“喝。”

    柳姝恰好口渴,毫不客气地接过水,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程思梁是来放松的,他近日持续出现在各大新闻头条榜首,成为人们喜乐见闻的饭后茶余,心又不爽,但没办法。

    身世被曝出的一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从小不受称北光待见,更为什么永远拿不到程氏集团股份。

    他也知道为什么他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失散多年回家的柳姝。

    至少柳姝身上流着的是和程北光相同的血。

    而他除了,赵明焕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实际上的姑妈,没人愿意护着他。

    他也倒算释怀。

    疑团解开,也不愿钻牛角尖。

    他问柳姝:“你怎么在这?”

    柳姝手里捏着矿泉水瓶,平静回答:“我家在这儿。”

    “你家在这?”程思梁哦了声。

    周围还有人问他:“你这是哪里来得妹妹啊?没见过?”

    程思梁也不好说,谁也看不清他墨镜下的眼神,无奈又反感。

    “说了是妹,还能骗你。”

    柳姝点头:“对的,而且我已经结婚了。”

    又是一片惊呼。

    “这么年轻,结婚了?”

    “怕不是骗人的?”

    程思梁递给她一条鱼,“你刚说你家在这?”

    柳姝不懂他的意思。

    “正好。”他拍拍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他妈跟这帮孙子待烦了,一会儿去你家做客。”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了,睡觉啦呜呜呜,不好意思今天晚更啦,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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