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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方恩恩没憋住笑。

    程思梁瞥她一眼,表情极为不悦。

    导购员刷完卡,把卡和包好的包包送来,暂时吸引了四人的眼光。

    这包方恩恩并没有特别喜欢,就是因为狐狸精不讲道理才同她争抢,这会儿气顺了,好戏看完了,她装模做样的递过包对狐狸精说:“美女,我这包送你吧,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儿。”

    狐狸精躲在程思梁背后,先是侧头看了程思梁一眼,眼角浮现盈盈笑意,伸着手便要去接那包,嘴里嘟囔着:“这怎么好意思呢?”

    毕竟她对这包是真爱,这包又是限量款不好卖,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程思梁彻底不爽了,他怎么能接柳姝的东西?

    她的钱都是程家给的!

    “别动!”程思梁表情烦躁。

    狐狸精一怔,很快拍打程思梁的后背,“哎呀你怎么回事儿,吓人家一跳。”

    程思梁指着柳姝,言之凿凿:“我早晚让你跪下喊我哥!”

    柳姝:“我现在也能。”

    程思梁:“……”

    “咱们都是一家人,叫声哥有什么难的?”柳姝面不改色,自动忽略前面那句跪着,她朝着狐狸精点点下巴,看着程思梁,“哥,需不需要我叫她嫂子?”

    小狐狸精眨巴眨巴眼,“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程思梁觉得柳姝不对,他回忆着前几次柳姝气急败坏大打出手的时候,终于想起一个共同点。

    “有迟巍给你撑腰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柳姝一愣。

    方恩恩也随之一怔。

    “迟巍真是瞎了眼。”程思梁摇头,啧啧道,“他一直品味不错啊,你站他身旁简直污浊眼球。”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方恩恩想都没想,直接把包砸向程思梁,她力也大,又气急,包装盒的边角照着程思梁额间就去了,戳出一个小窟窿。

    导购员惊慌失措,从刚才开始就大汗淋漓,这会更是忙不迭呼叫安保人员。

    程思梁额头一痛,周围一阵惊呼,有粘稠液体顺着脸颊直流而下,他摸了摸,有种不好的感觉。

    柳姝和方恩恩看了对方一眼。

    狐狸精惊呼:“啊啊啊你流血了!流血了!”

    程思梁拿开手放在眼前,眯了眯眼,他其实是晕血的,上次被柳姝打到口水夹血丝,尚且能忍受,这次血流得太多,他有些受不了。

    但现在就这么倒下去他心有不甘,也没办法,倒下去的瞬间,柳姝和方恩恩一同将他接住,他脸色泛白,语气虚弱,手指颤颤巍巍。

    “柳、柳姝,你这次给我跪下我也、也绝不原谅你——!”

    语毕,眼阖。

    ……

    商场工作人员拨打了救护车,等车期间柳姝接到迟巍的电话。

    迟巍要来接她,柳姝拒绝了,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和方恩恩扶住程思梁的担架朝救护车里送。

    狐狸精美女早已不知去向。

    柳姝:“我得去趟医院。”

    迟巍:“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柳姝看着程思梁苍白的脸流满血,乍眼又可怜,“是程思梁。”

    迟巍问她:“你又打他了?”

    柳姝义正言辞,“不是我,是方恩恩!”

    方恩恩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会儿跑步太累,她一定要多说句什么的。

    迟巍轻轻舒出一口气:“医院地址发我。”

    柳姝嗯嗯两声:“好。”

    **

    博仪集团总裁办公室。

    “迟总,刚才夫人打来电话。”杨松禀告。

    迟巍坐在办公椅处,身体朝后仰,目光盯在手机屏幕上,轻嗯了声:“是么?我这没有。”

    “迟总您刚才在和柳小姐通话,夫人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迟巍嗯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拨通许玟丽的电话。

    “迟巍。”许玟丽声音平和,“我是母亲。”

    许玟丽向来如此,电话开始总要亮明身份,强调尊卑,以至于迟巍每次同她讲话双眉总会无意识的皱起,抹也抹不开似的。

    他说:“我知道。”

    “你何时带你未婚妻回家?”

    迟巍没纠正许玟丽的话,柳姝不是他未婚妻,是他法律已然承认的妻子。

    他平静说:“今天回不去了,出现了点小状况。”

    “怎么了?”许玟丽声音一顿,缓缓道,“是柳姝不愿意——”

    “不是。”迟巍打断她,“我这边出了点状况,工作没处理好,你同父亲讲一下,有时间我再带柳姝回家。”

    “好。”许玟丽说。

    挂断电话,柳姝的消息还没到来。

    窗外晚霞满天,印在明城最高楼的玻璃两面上,蓝色和橘色各占半壁,本是强烈冲突的对补色,却因为不可避免的自然风光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迟巍看了两眼,直起身子,坐得端正,十指交扣抵于额前,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大约是三年多以前,柳姝不小心把一位男生推倒受伤。

    柳姝爱见义勇为,迟巍认识她第一天就知道,但她下手没轻没重这事,是两人在谈了一段时间恋爱以后才知道的。

    他万事顺着柳姝,柳姝在他身边还算乖巧,又异地的原因,不联系时柳姝有些冷漠。

    迟巍总是抽时间飞回明城看她,半年以后暂时休学回国重读,这些柳姝都不知道,他只告诉柳姝欧洲学业完成,接下来该在国内进修。

    虽然只在明城待了一个月,他便又回到欧洲。

    回明城的那段时间,迟巍经常去学校找柳姝,有一次柳姝电话打来时他正准备出门。

    “迟巍,你今天能不能不来找我?”

    柳姝的声音是很平的女中音,很少用这种略显羞涩、声线低低的音量询问他。

    只听一声,迟巍就知道,她可能是出事了。

    但柳姝闭口不谈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委婉的告诉迟巍,她今天不在学校,所以不能赴约。

    迟巍没说话,这个理由他并不能接受,他几次询问,柳姝闭口不提,后来他赶到柳姝学校,询问柳姝舍友。

    他在和柳姝确定关系后,就加上柳姝其他三个舍友的联系方式,这一点柳姝自愧不如,恋爱一年,柳姝

    甚至都没能记住迟巍几个好友的名字,而迟巍在柳姝人际关系一栏早已人尽皆知。

    舍友告诉迟巍柳姝滑滑板时和人发生冲突,不小心把一个学弟推倒了,摔挺惨。

    胳膊肘大面积擦伤,血肉模糊,柳姝被逮着去医院付钱。

    后来迟巍赶到校医院帮柳姝付过医药费,又赔给学弟一笔钱。

    柳姝双手抱臂,倚在医院白墙上,黑色外套蹭上一大片白沫。

    她那时头发还长些,白皙的脸颊表情不悦,她随手拨动着长发,假装漫不经心道:“你来了。”

    迟巍点头。

    “我就是很轻的‘扶’了他一下。”

    迟巍又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其实舍友把经过都告诉迟巍了,柳姝当时是急了眼的,推倒学弟好久之后才渐渐平息情绪。

    迟巍这样说,柳姝就不又不说话了,她侧头看别处,就是不看迟巍,整个人很不自然。

    迟巍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唐突,惹得她又不开心了?又或者那名学弟多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惹得他的柳姝心情不好了。

    迟巍没谈过恋爱,不了解女生的想法。但他听江休说过,女孩子喜欢你才会对你撒娇,才会遇到意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麻烦?那不叫麻烦!那叫甜蜜的负担。

    迟巍想了下,如果是柳姝遇到麻烦,焦急地给他打电话,赴汤蹈火他也是要来到柳姝身边的,如果她受委屈,忍不住哭泣,他大约会发疯。

    但柳姝很少给他打电话。

    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柳姝委屈。

    迟巍能回忆起当天的医院,无外乎一个白,墙面白,地板白,就连大脑都是空白。

    他给柳姝拍着身后的白色粉末,轻声询问:“为什么电话里不说?”

    “啊?”柳姝皱着眉头,挠挠脸,“说什么?”

    “你遇到麻烦了。”

    “这不算麻烦。”柳姝抿抿唇,欲言又止,最后又说,“告诉你干嘛?我不想说。”

    迟巍拍打的手一顿,停在半空,下不去。

    最后他直起身,第一次带有数落意味的对柳姝说话:“你下手有轻重的话,就不会惹麻烦。”

    柳姝怒嗔一眼,临走都没再和迟巍说一句。

    迟巍从回忆中剥离出来,看到柳姝发来的医院地址。

    他想,今天可以借此机会让她稍微收敛一下。

    做好这个决定,杨松开车送他去医院。

    下午路上堵,耽误了些时间。

    迟巍抵达医院时,程思梁已经醒了,他额角涂抹药水后,贴了一块纱布。

    柳姝跟着迟巍走出病房,经过方恩恩身边,方恩恩不禁朝两人方向望了眼。

    男人身高体长,肩宽胯窄,女人身形纤瘦,腰细腿长。

    无论看过多少次,方恩恩都觉得,两人无论在情感或者性格上有多大差异,外形总是绝配。

    又是医院的白墙,好像比三年前多了一丝嘈杂,柳姝立得笔直,后脊柱像是绑了一道杆用力提了起来。

    有空调的风吹来,柳姝下意识摩擦着手臂。

    迟巍眸色冷冷的:“你下手有轻重的话,就不会惹麻烦。”

    半晌,柳姝才反应过来,她的声音是不同于三年前的乖巧:“我知道啦,老公。”

    迟巍抿了抿唇,突然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说?

    他该怎么说?

    柳姝变了,可他没变。

    不见她时尚且自欺欺人,一见到她便原型毕露。

    对她发脾气么?

    他还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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