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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入府求娶<!>

    天竹是会武功的,这点毋庸置疑,至于功力深浅,虽然捉摸不透但是也不急在一时。林慕果摇头道:“找人仔细盯紧他就是了,现在去试探,无异于打草惊蛇。”

    静柳闻言赶忙点头,对试探之事再不敢提。

    主仆两人进了书房,林长庚已经背着手在里面踱了好几圈,她见静柳拿了一个小包袱进来,一张脸上笑容堆垒,连褶子都出来了:“阿果找到了?”

    林慕果上前见了一礼,盈盈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飞云将这包袱压在箱子底了,难为我让静柳她们翻找了两遍。”她回头看一眼静柳,静柳就赶忙将手中的包裹递过去:“这里面便是外祖父的遗物了。外祖父一生清贫,留下的东西不多,除了那些死物,最有纪念价值的便是这几本书,我入京时便将它们带了来。”

    林长庚迫不及待的从静柳手中夺过包裹,转身往书案上一放,三两下就将其打开,果真就看见包裹里放着几本古书,有《本草纲目》三卷,《伤寒杂病论》两卷,《千金方》、《黄帝内经》若干卷,最底下还压着一本《慕全行医录》。

    林长庚看到那书名,只觉心头一动,一把就抓了起来,只翻看了两页,眉头渐紧:这书是沐不死所著,更像是一本传记,记载了他晚年行医的所见所闻,其中虽然对药方也有涉猎,但是并不深刻。

    林长庚只觉失望:这本书应该不是自己所找的那本!他立刻换了一张稍微松动些的神色,看着林慕果道:“就只有这些了吗?”

    林慕果乖巧地点头:“外祖父留下的东西本就不多,多半都在那场大火中焚毁了。”

    林长庚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有没有一本叫什么药案的?”

    林慕果心中一跳:他果然知道《不死药案》的存在。只是这本书即为隐秘,除了我和母亲,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从何处听说的?

    只是一瞬,林慕果便将心绪平静下来,她看着林长庚的眼神除了疑惑,再无其他:“药案?”她摇摇头:“阿果从未听说过……”

    林长庚急得一把抓住她得手腕:“你再好好想想!”

    林慕果吃痛,使劲儿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努力想了好久,似乎还是没有一丝头绪:“阿果确实没有听说过。”

    林长庚的脸便像是经了风霜一般铁青:“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林慕果吓得赶忙撩裙跪下:“冤枉啊父亲!”她支吾了一会儿,咬唇道:“若说私心,阿果确实有一些。阿果只是想母亲漂泊凄苦,所以想着借此机会让她有一个正经名分,这才私藏着外祖父遗物,可是父亲已经满足了阿果的小小心愿,阿果再无所求,又怎么敢对父亲还有隐瞒?”

    林长庚眯着眼,居高临下看着她,林慕果虽满眼惊惧,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子倔强,这让林长庚忍不住又有些犹豫,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主子曾经说过:沐不死老奸巨猾,他知道那个方子事关重大,为了不给慕雪婵招来杀身之祸,一定不会向她透漏一丝一毫。

    但是他又实在不忍心毁掉自己的得意之作,因此便将这个方子藏在《不死药案》之中,后人究竟能不能将这方子找出来,但凭机缘。

    沐不死只有慕雪婵一个独女,所以他过世之后,一定会将《不死药案》传给她。如此说来,这本书应该在林慕果手里,可她为什么说自己从未听起过?

    短瞬之间,林长庚心思百转,眼珠子上上下下将林慕果打量了好几遍。林慕果皱眉想了一会儿,才又忽然道:“父亲,我想起来了……当年,我与母亲隐居在中州府小黄庄,谁料半夜一场大火将屋子烧了个干净,母亲也……”她回忆起当晚的惨状,脸上一片惨淡,泪珠滚滚而下:“阿果拼死从火场里逃出来,也只来得及带出这几本书,父亲既然断定外祖父留下过一本什么药案,阿果私心想着,那本书会不会随着母亲一起……”

    林长庚脑中灵光一闪,只觉一个晴天霹雳炸的她神色惨然:“什么……烧……烧毁了?”如果慕雪婵并未将《不死药案》传给林慕果,那么一同葬身火海的可能性实在不小!

    当晚那场大火是如何起的,林长庚自是清楚,没想到自己辛苦了几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想想这些年付出的心血,林长庚的心几乎都在滴血:燕玖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林慕果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春日的暖阳洒在大地上,万物同沐恩泽,红花绿柳,到处都是生机勃勃。

    “午后你亲自去一趟和春堂,让人将老爷和天竹紧密监视起来,一举一动都不可错过。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很快就会有行动!”

    静柳眉头一皱:“小姐的意思是……”

    一枝翠柳斜斜垂下来,林慕果抬手撩起,淡淡道:“咱们不是给了他一本《行医录》吗?以父亲的谨慎,他怕《行医录》里会有什么蛛丝马迹,所以一定会将这本书送到主子那里仔细研究,咱们只要牢牢盯住了,就一定能抓到把柄!”

    静柳自去安排人手将林长庚和天竹监视起来,只是紧紧盯了一天一夜,却始终不见二人有异动。

    消息传到林慕果耳中,她似乎早有预料,摆手道:“罢了,他们传递消息的渠道若是真的那么容易被找到,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头绪,将人手撤回来吧,跟的久了,只怕打草惊蛇。”

    静柳着急道:“难道就眼睁睁看这大好的时机溜走吗?”

    林慕果叹口气:“这一回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往后的日子还长,现在妄言成败还为时过早。我就不信,他能一辈子谨慎小心不出纰漏!”

    静柳见林慕果面色也不好,知道她心中肯定不舒畅,闻言便默默点头,静悄悄退了出去。

    过了两日,陵襄侯罗维明竟然送了拜帖。林长庚有意与罗家结亲,对于他的到来,自然是十分欢喜。

    两人在正厅分宾主落座,小丫鬟奉了香茶,陵襄侯便笑道:“林大人,本候今日过府,是为了犬子与贵府四小姐的婚事。”

    林长庚闻言便笑起来:“世子人品贵重,本官是十分看得上眼的。至于琴儿……虽不比金枝玉叶,但是也自幼乖巧端庄,这两个孩子若是能结百年之好,实在是两府天大的喜事。”

    罗家虽然是侯爵,但是早就家道中落,罗维明也只是空有一个侯爷的虚衔,并没有什么实权。而林长庚则不同,他是正经的礼部尚书、朝廷要员,能与林家结亲,自然是有数不尽的好处。因此,纵使林吟琴只是一个庶女,罗维明父子也愿意求娶。

    只听罗维明道:“本候自然也是这个意思。眼见着两个孩子岁数渐长,咱们不如尽早将婚事商定下来,林大人意下如何?”

    林长庚不由疑惑道:“侯爷为何会突然如此着急?咱们早就商议过,只等阿果的婚事定下来,便给两个孩子过六礼,现在长女婚事未定,琴儿只是个幼妹,这……”

    罗维明赶忙赔笑道:“原本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犬子他……他不知怎么,前几日忽然跟我提起这事来,只说想早点成家。本候也以为,他能早些成家,便能早一日安心立业,所以,只好厚着老脸向林大人讨个主意!”

    “这……”林长庚不禁有些为难:按照惯例,林吟琴是幺女,还有三个姐姐云英未嫁,她若先出阁,只怕……会惹人闲话。

    林慕果已有婚约,虽然时至今日渊政王府也不曾表态,但是皇上金口玉言、下了明旨,想来苏荣琛这桩亲事也算十拿九稳。

    而林吟乐自是不用多说:她容貌尽毁,而且受了皇上责罚,这辈子想要走出清歌馆怕是不太可能。

    林吟书虽然也被禁足,但是好在她得所作所为只限内院个别人知道,总的来说名声还在,若想利用她的亲事拉拢一些低阶品的小官也未必使不得。

    可是现在罗家骤然提出要尽早成婚,会不会对林慕果两人的婚事有什么影响呢?

    罗维明大约知道他心中所想,赶忙宽慰道:“大人不必太过拘泥于俗礼。想当年,赤阳长公主不也比荣格长公主提前出阁吗?”

    燕玖嫦比赤阳长公主大了一岁,但是却比她晚一步出阁,这其中还自有一段渊源。当初昌平帝刚刚登基,四境不安,北方有强敌柔然,西方有西邦泥定国虎视眈眈。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派公主与和亲以暂时安定边疆。

    素来,和亲的公主多半都是宫中低品的妃嫔所出,若是宫中没有合适人选,便要从宗室里挑一个出来。

    只是柔然国王十分奸猾,和亲之前,他让人送来国书,言明只要先皇的嫡亲公主,否则便要发兵来攻。

    当时适婚的公主总共三人,有先帝淑妃所出的景阳长公主、德妃所出的赤阳长公主,还有便是太后所出的荣格长公主。当时,淑太妃与德太妃娘家的势力都还在,昌平帝纵使有意偏颇,也不敢太过。无奈之下,只得按照长幼顺序将景阳长公主嫁去柔然。

    景阳长公主哭闹一番,淑太妃更是去先皇陵庙哭诉,可是事情已成定局,绝无更改可能。由着她们母女闹了一阵,景阳长公主还是上了大红花轿。

    景阳长公主和亲之后,接着便轮到西邦泥定国。昌平帝原本选定了一个宗室庶女,封了固伦公主,只等下嫁。

    可是西邦泥定国不知从何处听闻柔然求娶了景阳长公主,自然不甘心要一个宗室庶女。这么一来,便要再从燕玖嫦和赤阳长公主两人中挑一个出来和亲。

    按照景阳长公主的先例,这一回本该轮到燕玖嫦去和亲,只是太后提前收到消息,为了避免女儿重蹈景阳的覆辙,她便急匆匆给她定了一门亲事。适逢朝廷开了恩科,便钦定了新科进士林长庚为驸马。

    等到赐婚的旨意晓谕朝野内外,西邦泥定国请求更换和亲公主的国书才到达京城。这么一来,和亲的差事自然就落到赤阳长公主身上。

    德太妃明知这是皇帝母子的奸计,特意跑去南书房大闹一场,可是轰轰烈烈地闹了两天,德太妃却又忽然病倒了,一度昏厥不醒。没人为赤阳长公主做主,和亲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礼部草拟了公主和亲的时间,到了那一天,赤阳长公主便随着西邦泥定国的和亲使团离京。

    赤阳长公主和亲的一个月之后,荣格长公主大婚,十里红妆嫁出皇城,奉旨敕建的公主府更是华贵庄严,林长庚更是让同届那些籍籍无名的进士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从前虽然是一段佳话,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移事易,当年的神仙美眷早已变成一对相看生厌的老夫妻。

    听罗维明提起燕玖嫦这段往事,林长庚的脸上自然是不好看。不过,若是为了这么点子小事便与他翻脸。他轻轻咳了咳,然后才道:“既然侯爷如此心急,本官也不好再说什么,如此,依照旧例,便请贵府派人来过了三书六礼吧!”

    罗维明激动的手直打哆嗦:“甚好甚好。本候这就回府去准备,只等吉时一到,便亲自来过三书六礼!”

    亲事既然已经定了下来,便也不再对外隐瞒,不过几日,京中的贵族圈里就都知道林家四小姐与罗世子订婚的消息。

    林吟琴自幼长在金陵,京中少有人见过,不过像林家那样的门第,纵使女儿是个丑八怪,想要做女婿的青年才俊也成群结队。

    飞云将消息告诉林慕果的时候,她正端着一碗桃花羹小口小口地喝着,闻言不过淡淡一笑:“这么着急订婚做什么?”

    飞云道:“据说是罗世子去求了陵襄侯爷,说是想要提早成家。”

    飞云的手艺越发长进,一碗桃花羹炖的甜而不腻、软糯爽口,林慕果吃的十分尽兴,忍不住夸赞道:“真该将你送去太白楼,有你在,坠儿姐姐不知又要多挣多少银子!”

    飞云也很开心,林慕果便接着道:“你去给四妹妹准备一份厚礼,只等到了日子,咱们便给她添妆送她出阁!”

    “说起来四小姐也是有福气的,陵襄侯府再不济也是侯门公爵,她嫁过去便是正经的侯爷夫人,一辈子享不尽的尊荣。”一想到此,飞云脸上便有些不甘。

    林慕果笑道:“我倒巴不得她早点出嫁,你当那陵襄侯府是什么好地方吗?侯门公爵?哼哼——”她冷笑两声,嘴角的嘲讽毫不掩饰:“不过是说起来好听,枉有一个花架子罢了。更何况,那罗成坤可不是什么良人,有了首饰店前的那场冲突,他只怕将四妹妹恨死了,否则,又怎么会火急火燎地接她过门?难不成,你还真相信他说的什么早些成家立业的鬼话?”

    飞云轻轻掩着唇,吃惊道:“小姐的意思是,罗世子是为了……”

    林慕果冷冷一笑:“他为了什么都好。只要她不再来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各自安好。可若她依旧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她说的十分轻巧,可是前世的仇恨真的能这么揭过去吗?

    罗家手脚倒也麻利,亲事议定之后很快就过了六礼,换了庚帖,这门亲事便算是板上钉钉。可是看着那大红纸封的庚帖,林吟琴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首饰店门前的事情刚刚发生不久,两人便从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成为有了婚约的未婚夫妻,落差不可谓不大,林吟琴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她与罗成坤有过一面之缘,罗世子虽说不是超尘绝世,但也算风度翩翩,人品么……林吟琴仔细分析过那天的事,始终觉得事有蹊跷,却又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她隐隐有种感觉,或许罗成坤不是那般纨绔的子弟!

    林吟琴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觉。与此同时,饮绿轩里,林慕果也是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