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吟乐被圈禁之后,燕玖嫦无力营救,悲痛交加很快就病倒了。林家后宅柳茹一家独大,而她又对林慕果的手段十分畏惧,所以饮绿轩很是太平了一段时间,就连林慕果的日子也过得格外舒心。
冬月二十五,大雪飞扬,京中一片银装素裹,住雪之后,文人雅士们纷纷赏雪吟诗。
陈之卉虽然不是墨客,但许是因为她从前身子不好、在府里憋的久了,因此对于这种户外活动尤其热心。所以她早早就给林慕果和坠儿下了帖子,约她们一同去陈家别院赏雪烹茶。
陈家的别院建在京郊,三面环山,风景十分秀丽,最难得的是,别院里有一泓温泉,常年涓涓流淌,在深冬时节,若是能一边泡温泉一边烹茶聊天,应当是一件乐事。
林慕果与坠儿的马车相继停在陈家别院门前,陈之卉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状就赶忙迎了上去。三人简略寒暄,陈之卉就笑道:“这里风大,咱们去香雪阁坐坐吧。”
香雪阁是别院地理位置最好的院子,离温泉又近,从前陈之卉身子不好,所以镇国公将此处改建成暖阁,专门供她在此避寒过冬。
现在陈之卉吃了林慕果开的药,纵然是在大雪地里穿行,也不觉得发冷,自然不需在此过冬,不过若是偶尔约上三两好友在此小聚,想必是极好的!
三人绕过花园,坠儿见这别院里四处雕梁画栋、气势非凡,忍不住真心感叹了两句,陈之卉就解释道:“这里从前是皇家别院,所以处处可见皇家风范。后来,父亲屡立战功,班师回朝时,皇上问他想要什么封赏,彼时我不满三岁,却是一身病痛,父亲听说胎里不足的人若是能常泡温泉就能增强体质,所以就斗胆向皇上开口要了这所别院。”
林慕果与坠儿不知还有这段佳话,闻言不由都笑起来:“这可是个好地方,白白便宜了你享受这么多年!”
陈之卉嘚瑟一笑,自豪感丝毫也不遮掩。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忽然听到旁边的月亮门里传出年轻男子的谈笑声,林慕果不由好奇道:“府上今日还有别的客人吗?”
陈之卉闻言气恼道:“是我三哥!”
林慕果与坠儿忍不住对视一眼:是陈瑀涵?这位公子哥天生傲气,对坠儿的印象不好,若是撞见了……恐怕难堪。
陈之卉自然看得出两人的顾虑,赶忙解释道:“我昨日就说了要与你们在别院小聚,今早来了才发现,哥哥竟然已经领着一群狐朋狗友占了先机!我有心将他们赶出去,可是听说他请了渊政王府的两兄弟,我也只好作罢!”
苏荣琛、苏荣珮?若说苏荣珮有这闲心思赏雪看景,林慕果倒相信,只是这苏荣琛,他一个武将,附庸的什么风雅?林慕果分明闻到了奸计的味道。
陈之卉见林慕果一副皱眉沉思的模样,坠儿反倒十分看得开,就赶忙拉着她俩的手安慰道:“你们放心,他们耍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井水不犯河水,不会碰上的!”
不会碰上吗?林慕果心中暗暗撇嘴:不会碰上才怪!
三人相携来了香雪阁,这里烧了地龙,连墙壁都烘得热气腾腾,果然十分温暖。三人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早有丫鬟接过去、将残雪抖干净放好。
不多时,丫鬟就端了热茶点心过来。坠儿在屋里四处打量一番,一转头,看见窗边的暖炕,立时就兴奋起来。
坠儿将鞋子一甩,就爬到炕上去,她将身子整个贴在炕上,感受着身下传来的洋洋暖意,情不自禁地长出一口气:“真他妈舒服!”
林慕果一皱眉:“什么?”
坠儿自知得意忘形、一时口快,赶忙转了话题道:“没什么。你们不上来吗?”
陈之卉看她放浪形骸,自己心里也痒痒的,可是转头看到林慕果一副淑女模样,又实在不敢放肆,扭扭捏捏不知该如何是好。
坠儿却朝她一伸手,笑道:“怕什么?这屋里除了咱们仨,剩下的都是心腹,不如就放飞自我,好好爽一把!”
“嗯——嗯——”坠儿经不住诱惑,稍一迟疑,就嘻嘻一笑扑上炕去,林慕果素来知道坠儿的性子,也不拘束,赶忙就跟了上去。
三人聚在炕上,索性让丫鬟搬了一张小桌子过来,然后将茶水、点心一股脑放在小桌子上,各自蜷了腿,抛开俗礼的束缚,盘腿坐在一块喝茶说笑。
陈之卉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是她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专门的嬷嬷调教训练,哪里敢蜷着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高声说笑?
她看了看大喇喇躺在炕上的坠儿,心里不由感叹:若是让教习礼仪的姑姑见到我这副模样,没有三四颗天王保心丹,只怕是救不回来了!
坠儿磕了一把瓜子,只觉口干舌燥,她随手将一旁的茶碗掀开,只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不由感叹:“好醇正的茶香,这可是洞庭湖的老君眉?”
陈之卉拍手道:“坠儿果然厉害,只闻一闻便知道这茶的来历!”
坠儿抿着唇细细品了一口,只觉香气清纯、底蕴浓郁,有一股甘醇从咽喉一路俯冲直下,整个身体都为之振奋。
只是这茶水后味似乎不足,甘醇之后,总觉得缺那么一点子清冽味道,坠儿忍不住摇头道:“茶自是好茶,只是这泡茶的水……”
坠儿对外的身份是太白楼的幕后老板,陈之卉觉得她于吃喝一道自是颇有心得,闻言便忍不住探身道:“这水是山中的清泉,配这老君眉是再合适不过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倒像是不值一提是的?”
坠儿摇头道:“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像这种极品老君眉,一般的山泉水是不能将它的芳香全部释放的。”她一挑眉,倒是卖了一个关子:“我这里有一个极好的方子,保管能让这老君眉再提一个档次!”
她这么一说,就连林慕果也来了兴致:“什么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