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是火辣辣的大太阳,晚睡前却忽然变了天。
狂风“呜呜”地摇晃着窗棱,闪电像火链一般将天空映的惨白。飞云招呼着静柳和月宾关窗,说话的功夫,大雨就“呼呼啦啦”砸落下来。
林慕果退了钗环、穿着单衣坐在床边看书,只听“砰”得一声,窗户猛然被吹开,冷风打在身上,凉意森森,林慕果情不自禁就抱起膀子。
飞云赶忙冲过去关窗,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窗户插好,然后才对着林慕果道:“奴婢该死,没关好窗户,让小姐受凉了!”
林慕果摆摆手:“也该睡了,今夜天气寒冷,小心不要着凉。”
飞云点头应下,从林慕果手里接过书本放好,然后就伺候着她上床睡觉。飞云正要吹灯,林慕果忽然道:“那丫头还在外面吗?”
飞云有些不解,林慕果赶忙让她将月宾找来。月宾点头道:“还在!”
林慕果不禁摇头:“屋外凄风苦雨,难为她耿耿忠心!”说完,又蹙着眉哼道:“都是苏容琛那个狠心的邪神!”
月宾与飞云对视一眼,都垂着头没有说话。
窗外的骤雨依然不止,豆大的雨滴砸在门前的石阶上“啪啪”作响,林慕果沉思良久,方叹了口气:“月宾,你去把她带进来吧!”
月宾点点头就要出门,林慕果又嘱咐她:“外头风大雨疾,别忘了穿件蓑衣。”
月宾弓身应下,疾步退了出去。不多时,她便领着冷白进来了。
冷白身上早已湿透,头发都一缕一缕地在滴水,她嘴唇有些发青、脸色泛白,显然是冻得不轻。
林慕果摇头道:“何苦来哉?”
冷白道:“这是主子交给奴婢的任务,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觉得苦!”
林慕果有些无奈:“好了,让飞云带你下去换身干衣服、洗个热水澡。今夜飞云要值夜,你就现在她床榻上对付一宿,至于其他事,咱们明日再说不迟。”
冷白摇头道:“奴婢的任务是保护小姐,奴婢不去其他地方。”
林慕果皱着眉想了想,终于还是道:“你来之前,渊正王爷对你没有其他嘱咐吗?”
冷白点头道:“主子让奴婢一切听从小姐吩咐!”
林慕果轻轻一笑,道:“这就是了,随着飞云去吧!”
冷白顿了顿,随机就明白过来,飞云冲她点点头,两个丫头就弓身退下去了。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日却是晴好天气,水洗过的天空湛蓝,空气中飘荡着丝丝泥土芬芳。
用过早饭,林慕果端了茶坐在前厅小酌,飞云就将冷白领了上来。冷白跪在厅里,垂着头,一言不发。
林慕果看了她一会儿,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冷白依旧没有抬头:“奴婢冷白!”
林慕果点点头:“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也领了你们家王爷的那份心意……”她又抿了口茶,接着道:“只是,你也看到了,饮绿轩比不得王府,用不了这么多人手,你回去替我谢过你家王爷吧……”
林慕果的话很明白: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大佛,你哪来的回哪去!
冷白慢慢抬起头,双眸平静无波:“小姐若是不喜欢看到奴婢,奴婢可以继续去做暗卫。”
林慕果简直有些无力:这丫头怎么跟苏容琛那个邪神一样难缠?她皱眉想了很久,才轻笑道:“这样吧,你去帮我做件事,可好?”
冷白几乎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但凭小姐吩咐。”
林慕果道:“我这里有封信,需要你亲手面呈渊正王爷!切记,此事事关重大,决不可轻率马虎!”
冷白沉声道:“奴婢记下了!”
林慕果转身进了内室,没多久就拿出一个红泥固封的信笺交到冷白手上:“王爷出京公干,但你应该知道他的去处……若是不知,就有劳你去向苏二公子打听打听。”
冷白接信在手,悉心收在胸前,然后就行礼退了下去。等她的身影在院墙处消失不见,飞云才叹气道:“小姐,按照府里的规矩,您是可以再添一个丫鬟的,更何况,多一个高手在身边保护,您的安全也就多一重保障,您又何苦非要将她支走呢?”
骤雨初歇,廊下芭蕉叶子上水珠犹在,映着阳光显得晶莹透亮。只是这景物虽美,烈日之下又撑得了多久?只怕一时三刻便都会烟消云散了。
飞云见林慕果默不作声,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小姐?”
林慕果回过神来,轻轻叹口气道:“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别人给你些东西,只不过是想让你回报的更多……”
静柳忍不住道:“奴婢瞧着渊正王爷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如此贴心地为小姐操办,恐怕是因为……”
林慕果撇撇嘴:“因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真的看上我了吧?他这人似乎跟我有仇似的,哪回见面都只会不痛快!”
静柳看了看飞云,无奈地垂下头去了:小姐啊小姐,您平日里决策千里,怎么遇到这么点事反倒糊涂了?您难道不知道有一种爱情叫做欢喜冤家?有些时候,男人越喜欢你,反倒越是想欺负你,不为别的,就为引起你的注意!
那场大雨之后,一连几日都是晴天,烈日炙烤大地,将夏季的火热与激情展现的十分完美。
林慕果索性也不再出门,整日就躲在饮绿轩喝喝酸梅汤、看看书、写写字。饮绿轩的酸梅汤是用坠儿的方子秘制的,口味酸甜爽口、余味略带回香,若是用冰水镇过,能在大夏天喝上一碗,简直是人间乐事。就连月宾尝过之后都赞不绝口。
转眼到了六月二十九,这日午后,飞云去嫦月轩领月例银子,却听到两个小丫鬟在议论什么人的亲事。
她心中觉得有趣,便凑头上去听了两耳朵,才知道这亲事的主角是胡嬷嬷的侄儿和嫦月轩的丫鬟柳茹。
这两人的婚约早在燕玖嫦那里过了明路,这几日,胡嬷嬷又亲自去向柳茹提了亲,只等过了六礼、选个吉日完婚。
柳茹?飞云起初只觉得这人十分耳熟,凝眉一想才记起:林长庚大寿当天,林吟乐曾高烧不退,这个柳茹曾在书房照顾了林长庚整整一宿。当时小姐还曾说过,这柳茹家传一种助孕秘药,并断言她胎像稳固之后一定会向林长庚争一个名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她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