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大殿祭拜完毕,燕玖嫦就带着胡嬷嬷去小佛堂听了尘师太讲经,林府的其他女眷得以自由活动。
李姨娘向来胆小,常年活在燕玖嫦的阴影之下,不得不对她溜须拍马。燕玖嫦刚吩咐了自由活动,她就赶忙亦步亦趋地跟去小佛堂。
相对来说,林慕果倒是自由自在。前世今生,她都没有来过静云庵,此番进香,倒是发现这里真真是个好去处。
不说别的,单说庵堂后院那许多参天古树,就很让她叹为观止。林慕果领着三个丫鬟在古树间穿行,只觉阴凉舒爽,就连**的阳光也都拿她们无可奈何。
信步往前走了一会儿,前方忽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静柳登时便乐道:“小姐,这静云庵有山有水,若是能在此处参禅修佛,也不枉此生了!”
飞云就道:“听你这意思,是想要剃了头在此做个姑子?”
一句话惹得众人都笑起来,静柳却跺脚道:“小姐,你看她,人家不过是感慨两句,飞云姐姐就挤兑我!”
林慕果也打趣她道:“你不要害羞嘛!就算真的看破红尘也没什么!此处离京也不远,我们什么时候想你了,就来找你解个签……”
静柳又羞又恼,气鼓鼓道:“小姐也不帮我,奴婢简直没有活路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就来到水边,却是一条有些湍急的小溪,清水拍打着岸上嶙峋的怪石,白花花的水沫子不经意间就打在脸上。林慕果不禁感慨道:“这溪水冰凉透骨,想来是从倚兰山上流下的活水。难为建庵的人如此吝啬,竟将这样好的风景关在院内了!”
静柳就在一旁道:“咱们只是来赏玩的,小姐就不要操那些闲心了!”她一抬手,指着不远处道:“小姐您看,那边有个亭子,咱们也走累了,不如就去那亭子里坐坐,奴婢给您要些茶汤来解渴?”
林慕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就见上游不远处搭了一间八角的凉亭,那亭子地势稍高,水边的景致想来可以一览无余。
林慕果点头应下来,飞云和月宾就扶着她拾级而上,静柳则蹦蹦跳跳地回前院端茶倒水。
林慕果主仆三人往亭子里去的时候,恰巧有两个小尼姑顺着石阶走下来。五人擦身而过,就听那两个小尼姑在低声谈论:“已经连续丢了三回了,师太让人彻查,可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另一个小尼姑就感慨道:“真是想不到,这些贼竟然连香油钱也偷!”
其中一个小尼姑不知又捂着嘴说了句什么,另一个尼姑就惊讶叫道:“真的吗?”
两个小尼姑渐行渐远,直到身影消失在石阶的尽头,飞云也吃惊道:“佛门清净地,怎么也有这样不检点的勾当?”
林慕果摇头道:“坏人哪里都有,他们才不会管什么清净不清净!”
飞云就乍舌道:“这种人属实可恶……”
林慕果淡淡道:“也不尽然,凡事不能一概而论。那贼人若是走投无路,倒也无可厚非。佛祖割肉喂鹰、以慈悲为怀,想来大士在西方净土若是看见黎民落难,也不会袖手旁观。这钱既然是供奉大士的,用来救苦救难再没什么不妥。”
飞云默默点头,深以为然。主仆三人在亭子里闲坐了一会儿,静柳就蹦蹦跳跳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有一壶香茶、一套茶具,还摆了两碟素点心。
亭子里视野开阔,将下游溪水两岸尽收眼底,风光自然是美不胜收。林慕果一边悠闲赏景,一遍喝茶闲聊,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主仆几人正在说话,就瞧见有一个姑娘摔倒在亭子底下的石阶上。她的手不小心按在道旁的石头上,手掌立时便被喇了一个口子。
见状,林慕果赶忙将自己手中的茶碗丢下,三个丫头也都急急忙忙冲下石阶来。静柳帮着将那个姑娘扶起来,林慕果帮她检查了伤势,关切道:“姑娘,你有没有事?”
那姑娘颜面少华,精神也不是很振奋,说话声音细若蚊足:“多谢姑娘,我……我无碍的。”
那姑娘身边跟了一个梳着双丫鬟的小姑娘,见状不由急道:“怎么会没事呢?夫人若是看见,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咱们快回前院去包扎一下吧,厢房里带的有应急药物!”
她却摇摇头:“我不想回去。”她神色黯然,眼睛里似是一潭死水:“双宝,我在房里闷够了,我不想回去。”
林慕果心中触动,不由对着双宝道:“不如你去把药箱拿来,我们陪着你家小姐在上面的亭子里等你,可好?”
双宝皱着眉,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那姑娘却轻轻笑道:“就按这位小姐说的办吧,双宝,你快去快回!”
双宝忍不住将林慕果主仆细细打量一番,直到那姑娘又催她,她才道:“我们家姑娘是镇国公府的八小姐,不知小姐您是……”
这是对林慕果不放心?特意报了自家门姓——镇国公陈家,可不是一般的门第,若想在他们家八小姐身上动什么歪脑筋,可要想清楚后果!
静柳察觉双宝的怀疑,忍不住怒道:“我们家姑娘是林尚书府家的大小姐,圣上钦封的端阳郡主!”
林慕果觉得静柳的口气太过严厉,忍不住轻轻瞪了她一眼。
陈八小姐一听林慕果的身份,赶忙屈膝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原来是端阳郡主,是之卉眼拙了!”
林慕果赶忙将她搀起来:“八小姐客气了,我瞧着自己痴长几岁,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陈之卉眉眼一松,勾唇笑道:“姐姐也不用如此客套,妹妹小字之卉!”
双宝见林慕果身份可靠,这才放心离去。静柳和飞云就上前搀着陈之卉,跟随林慕果往八角凉亭而去。
凉亭虽修在高处,但是石阶也不过三五十级,月宾和静柳是习武之人,爬上爬下自然是脸不红气不喘,就算是林慕果和飞云,也不觉费什么劲,可陈之卉的情况却不那么乐观。
石阶刚爬了一半,她就已经出了满头大汗,口中更是喘息不止,若非静柳和飞云从旁看护,只怕她早就咕噜噜滚下亭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