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对叶楚楚的调查只用了三天。
那天,靳少廷刚刚去医院复诊,赵传就打来电话说:“靳队,查过了,这五年中,嫂子学过两年体操,还去学过制陶烧瓷,甚至行为艺术。去年上大学之后,又学过口技,别的没有查到!”
“体操?”靳少廷意外。
制陶烧瓷、行为艺术像是叶楚楚的风格,口技是在湛松源和冷一诺的微博里见过,这个体操倒是意外。
难道,那天她那利落的动作,是从练体操学来的?
赵传听他语气有疑问,点头说:“是!只学了两年!靳队,嫂子好像很喜欢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大多学的似模似样,听说就一手毛笔字丑的很!”
是啊,从小被父母培养学什么琴棋书画,结果一手毛笔字怎么都学不好。这么说来,这次突发奇想学什么地质考古,也并不奇怪。
靳少廷微挑了挑唇,转话问:“人呢?她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特别的人,除去军区大院就是学校,搬出大院那一年,也只有家里的保姆!”赵传答的很干脆,说完低笑一声说,“靳队,嫂子外边真的没人!”
“滚!”靳少廷低骂一声,又问,“你找过她家保姆?”
赵传说:“是!只是到后半年,嫂子搬进学校,保姆也就换去别处。”
也就是说,后来的事情,保姆也不知道!
挂掉赵传的电话,靳少廷用手机点出微博,找到名叫“若烟”的博主,仔细翻她的每一篇微博。
微博开通的日期,是在今年十月,大约就是自己第一次见过骆竹君之后,这也就和叶楚楚所说的吻合。
骆竹君教她开通微博,在微博里写下生活里的点滴,就是想从中得到自己的消息。
而事实也是,她的微博,写的大多是学习中的心得,中间夹着家里的一些琐事。在十一月底,有一篇博文说到小时候大院里的事:
杨婶说,我和少廷哥哥一起长大呢,不知道,他是喜欢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靳少廷看着那个打了引号的“我”,微微皱眉,有些不懂。
再往下看,又写着:
杨婶说,大院里还有七、八个小伙伴,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如果见到我,会不会认识?
她离开大院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怎么会不认识?
靳少廷又不懂了。想了想,又觉得也说得通。
或者,她是指自己的失忆吧?
也就是这一篇博文,被骆竹君看到,才有了上次黄毛、二秃子假扮大院小伙伴的事情!
再往下翻,博文里又都是生活、学习中的片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博文不多,很快见底,靳少廷正要退出的时候,突然看到她最早的一篇博文,写着:
我不知道我怎么来到这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叶楚楚?如果是天意,我会好好努力,希望有一天,我能回去,哪怕看看也好!
什么意思?
靳少廷更加糊涂。
前边一段,或者还是在迷茫生命,感慨际遇,后边一段呢?她想回哪去?她想看什么?
只是,任他把所有的博文仔细再看一遍,却再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话。
靳少廷想不出来,再转去“白色叶子”的微博,一篇一篇仔细翻下去,看到她说学口技,也找到她说学体操,甚至也提到烧制陶瓷和行为艺术。在她高中的一段时间,还有一些研究人文地理的记载。
这丫头学的可真杂!
只是,几年的博文翻遍,没有任何一篇提到什么“大哥”,更没有“从哪来,回哪去”之类的疑惑。
或者,只是因为这一年来发生的巨变,让她有感而发?
靳少廷摇摇头,决定把这些先放下。
现在,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大哥”是谁,可是她那敏捷的侧翻转体倒是有了解释。
或者……那天只是她的醉话?
靳少廷心里虽然还有疑问,可是也只能这样解释。
元宵节后,案子有了新的进展,靳少廷的胳膊虽然还没有好,可是腿伤已经痊愈,行动如常,也就专心投入工作。
这个时候,a大开学,叶楚楚如期回到课堂,换专业主修地质考古,兼顾天文。
只是靳少廷坚持她住在家里,仍然由老范每天接送。
这几个月来,楮佑霖除补课之外,还加以刻意的引导,叶楚楚对课堂已经并不陌生,可是对几个人一间的宿舍却一无所知,甚至有些排斥,听到他的提议,欣然同意。
楮佑霖虽然另有想法,但是左说右说,还是说不动靳少廷,也只得放弃,向叶楚楚说:“虽然你考试成绩很好,可是几个月的恶补不能和别人很多年的功课相比,没课的时候,或者有什么不懂,还是来找我!”
这老教授是真心要把叶楚楚培养成他的传人啊!
靳少廷倒无所谓,由叶楚楚自己决定。
经过这几个月,叶楚楚也深知自己的不足,听楮佑霖主动提出来,当然是求之不得。
叶楚楚回来上课的消息传出来,首先引起原班同学的注意,有几个同学过来打招呼,叶楚楚却一脸茫然,只能微笑招呼。
原来,她失忆的事是真的!
确认到这一点,有人失望,有人惋惜,有人心痛,当然,也有人暗戳戳的幸灾乐祸。
到第三天的时候,叶楚楚正趴在桌子上看书,就听到教室门口喊:“叶楚楚!”
叶楚楚抬头,见是一个个子高挑,圆脸大眼的女生,无声的叹口气,只得出来说:“我是叶楚楚,请问,有什么事?”
女生向她打量一眼,直接问:“冷一诺呢?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这个问题,已经有人问过无数遍!
叶楚楚摇头说:“我不记得了,只是听说,我们上船出海,遇到海啸,后来,搜救队只找到我一个人!”
这个答案,也早已经在校园里传遍。
女生瞪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海啸?你不知道冷一诺是谁吗?她可是船业大王的女儿,从小出过多少次海?而且,她游泳很棒,为什么没事的是你,而不是她?”
我怎么知道?
叶楚楚有点头疼,摇头说:“我不知道!只是听说,船被拍成了碎片。”
“大船拍成了碎片,还有小船呢!”女生皱眉,“天鹅号我见过,虽然不是很大,可是配着六条救生艇,救生圈救生衣也很全,你们竟然来不及做什么吗?”
是吗?
叶楚楚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描述船的情况,终于提起些兴致,眨眨眼问:“不知道这位同学怎么称呼,是……冷一诺的朋友吗?”
“你不认识我?”女生惊讶的睁大眼睛。
我该认识你吗?
叶楚楚只好说:“对不起,从前的事情,我真的忘了!”
“哦!”女生抿唇,再向她打量一眼,只得介绍自己,“我是祝昕彤,冷一诺从小到大的闺蜜,我们见过的!”
不错,眼前的人确实是叶楚楚,可是离的近了,说话多些,又感觉和原来的叶楚楚并不是很一样。
“哦!”叶楚楚礼貌的点头,“对不起,我真的都忘了!”
祝昕彤问:“出海的事,你真的全都忘了?那醒来之后呢?冷一诺和另外五位同学都不在你附近?”
叶楚楚摇头,如实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福利院。”
“哦!”祝昕彤再打量她一眼,试探着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怎么上的船?”
她怎么上的船,靳少廷也问过。
叶楚楚摇摇头,没有回答。
直觉,这个祝昕彤不是冷一诺闺蜜那么简单,可是有哪里让她起疑,她也说不上来。
祝昕彤试探引导:“就是桐城的浅滩码头,你想想!白色的中型客船,最上层的船头涂成红色,远看像只天鹅,所以叫天鹅号!”
“我真的不记得了!”叶楚楚摇头。
“那你记不记得一起上船的同学?除了一诺,你和岳琉璃感情最好!”祝昕丹接着说。
“是吗?”叶楚楚侧头想一想,摇头说,“不记得了!”
真是一问三不知!
祝昕彤也没耐心再问下去,走的时候又回过头来:“本来她们是六个人出海,可是你突然上船,结果她们出事,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你真的没做过什么?”
这是把这次事故怀疑到叶楚楚的身上?
叶楚楚皱眉说:“你想说什么?”
祝昕彤抿一抿唇,摇头说:“不是你最好!”不再说下去,转身就走。
“喂!”叶楚楚喊一声,却见她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这个人,知道些什么吗?
叶楚楚皱眉。
当初一起上船的冷一诺也好,岳琉璃也罢,或者是原来叶楚楚的朋友,可是对于现在的叶楚楚,只是几个人名而已。
只是,她知道,靳少廷似乎也在查这件案子!
想一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叶楚楚打电话给靳少廷。
电话打过去,却听到机械的女声说:您所拨打的电话现在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又不在服务区,他去了哪里?
叶楚楚闷闷的把电话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