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造及说:“我以为姑姑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不与那些世俗的陈规旧俗同流合污!”
这倒是谈造及喜欢跟谈溯曦一起混的原因,我说:“因为我若是不拦着你,你娘、你爷爷、你爹就会联合起来拆了我的国相府,逼我去战场把你提回来。我想了一下,与其要去战场一趟,不如就直接打断你的腿让你没法去。”
“女人真狠。”
楼下忽然热闹起来,原来是敲锣声已经响起,一队人马出现在天字大道的另一头,正浩浩荡荡而来。
顿时,街边两边的楼上都附满了人,瞧着姑娘都戴了好看的发饰,抹了胭脂水粉,一个个都很出挑,团扇半遮容颜,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婀娜。
只是人一多,小偷也多,总有一些人在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去的时候,在人群中小偷小摸。这种不劳而获总让我忍不住回头,往梨幽正在给我剥花生米的手里挑了一颗,直接往那人丢去。
那人吃了一记疼,看向我们,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使团队伍缓缓向我们走来,姑娘们的尖叫已经控制不住了,要不是有官兵拦着,恐怕下一秒都要冲出去淹没了使团。走在最前面带路的是赤羽营的将军容沁,然后洛染就跟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席清亮的白衣,纤尘不染。他后面跟着萧捷和杜眠,再往后,就是一辆豪华的车辇,里面好像坐着一个女人,看地位不低。透着帘子,我看清楚了她的容颜,道:“小鱼儿也来了!”
梨幽问:“小鱼儿是谁?”
我说:“是荒虞公主。”
荒虞公主好像对日不落城的风土人情很感兴趣,一路过来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最后终于在这种乱看里找到了楼上的我,高兴地对我招了招手。
我也笑着回应她,这才晓得洛染也回头看了她一眼,就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我。
那双热忱的双眼忽然与我对视了一眼,我愣是一惊,但是很快就被梨幽的身影挡住了。
好久不见。
梨幽牵着我走回了座位,将剥好的花生塞我手心里,闷闷的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店小二的菜上得差不多了,我也勺了一碗汤喝,味道还真不错。使团慢慢往皇宫的地方走去,不久就走远了,在慢慢消散的人声中,谈造及也回了席。
今晚少不得要去皇宫陪酒,所以我先提前填饱肚子,老熟练了。
我说:“这家的排骨汤真不错。”
梨幽往我碗里夹了一小块,说:“多吃点。”
谈造及像个孩子似的,看着锅里也不多了,明目张胆地敲了敲碗,说:“我也要!”
梨幽不理他。
谈造及说:“那我让姑姑给我夹!姑姑,你最心爱的小侄子也想吃排骨。”
还没等我有动作,梨幽只好忍痛给他夹了一小块。谈造及还不满足,杵着碗不肯收回,梨幽又给他夹了一颗,说:“小孩子多吃点青菜,少吃点肉。”
谈造及说:“话说,梨幽君要成为我姑父的话,是不是得请客啊?你看我也不宰你一顿了,我不像姑姑那样不厚道。不如今天这顿,我们对半付,怎样?”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心思。
“不用。”梨幽心情忽然变好,说:“这顿我请了。”
谈造及忍不住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也给谈造及竖起了大拇指,因为他终于把马屁拍对地方。在我认识的人里,梨幽的确对谈造及算友好的了。大概是动物总是对人类可爱幼崽保持着温柔吧!
但……梨幽的钱都在我这里,最后还不是我来付?
小小应付了一顿,歇着听了一会书,就得回家换衣服了。
夜幕降临,日不落城就开始热闹起来,张灯结彩的,漫天都是寄托思念与祝福的天灯。
这繁华盛世,终将会如我所愿。
我进宫的时候,看到几位大人也在放天灯,掠过他们往里走,杜眠远远地就跟我打了个招呼,让我过去同他们一块放灯。
我走过去,发现荒虞也在,她冲我笑着很开心,道:“大人!终于见到你啦!”
我摸摸她的头,道:“一路奔波,累不累?”
她摇头,带我过去桌案上,寻了纸笔给我,让我也写点祝福语贴在天灯上,我倒是不感兴趣,只是她盛情难却,只好随意写了两句词。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念词的人是洛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身后,提起这句词,我回头,正撞见他的目光,他亦与我对视一笑。
我说:“摄政王,好久不见。”
我的目光放回词上,说:“大人,好词。”
我说:“一位前辈写的,如今用到这里,我觉得很应景。”
荒虞忽然凑了过来,说:“大人,兄长,我们一起放灯吧!”
礼官将天灯拿过来,贴上我们的提词,火折子点亮了天灯,放飞升空,我们周围也越来越多的灯慢慢飞向天际,又如燎原之势璀璨。
荒虞惊讶道:“好美啊!”
我望着她,说:“人更美!”
荒虞问:“大人是在说我吗?”
“嗯!”
她脸红地低下了头。
洛染说:“利昌国的人民,每逢喜事都会放天灯吗?”
“是啊。”这是一个新的节日,当初天灯本来是用来传递信号的,后来仗打完了,剩下了很多天灯,谈溯曦就让人把这些天灯都放了,让百姓寄托思念,加上后来利昌朝廷有自己传递信息的新办法了,不再需要天灯这种沉旧的方法了,放天灯就演变成了一个传统,好像百姓也很吃这一套,每逢重大节日或是喜事,利昌人都会放天灯以示庆贺。
杜眠说:“原来,这个放天灯的传统还是你创造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吧。
人群那头忽然热闹,原来是容缺和独孤念儿也来了,他们在众人的拥护下携手放了一盏天灯。容缺对着放灯的人群道:“各位大人,美酒佳肴已备好,请诸位入席。”
文武百官和有狐使臣纷纷入殿内就座,容缺的位子在最高处,我在西边入座,毫无惊喜,庄拾也坐我旁边,洛染和荒虞公主坐在我对面。
然后就是各位客套的敬酒,敬来敬去,我喝了一小肚子,歌舞已经开始。只见十多个人抬了一个巨大的鼓进来,摆在大殿的正中央,有一个美人手持双剑,赤脚上台,对在场的人都行了个礼,然后挥动双剑,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