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白没有抬头去看,槿格钟转眸看了。
旁边的男孩直直站着,本高傲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正瞪着他躺在床上的二哥哥。
;我不跪,我没错!
他回头冲锦帝叫:;是他自己不注意喝下去,如果他不喝下去,中毒也不会是他!
;我这是为他好,凭什么让我跪!我不跪!
锦帝握紧手,怒道:;你不是为他好,你这是在害他,你以为没了太子,他就能当上储君吗!
锦里蒙也是胆大的很:;立嫡立长,二哥哥比我们任何人都当得得储君!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敢在圣上面前妄议储君,也只有这个不怕死的九岁孩童了。
锦帝伸手,对着这张扬起的小脸,又握紧了拳放在袖子里。
;朕告诉你。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朕哪个儿子当储君都可以,你也可以,但唯有你二哥哥,不能当。
锦白眸子闪了一下,毫无表情。
锦裕渊抿了下唇,;父皇。
;不要再费劲心思,他做不了储君,更登不上皇位。锦帝平稳重重对他道:;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
锦里蒙咬着嘴,指着太子:;连他都当得,凭什么二哥哥当不得!
;他是太子、也是你皇兄!
他握紧了手,死死瞪着锦裕渊:;若有这样的皇兄,我宁可不要!
;混账!!
锦帝拍碎了花瓶,槿格钟感觉护在掌心的手抖了一下。
身后,传来威严抑制愤怒的声音:;你口口声声说为他好,你倒是问问你皇兄,他愿不愿意要!
愿不愿意要?
这种踩着皇兄血上去的位置,他怎么会要。
在场便是刚来没多久的沈落也知道,二殿下不是那种人。
锦里蒙比他爹气得还要发抖,扭头朝他喊:;谁不想当这储君,二哥哥也一样的对吧!
;...
锦白没说话。
周围安静的很,让九岁的孩子面对他避而不谈心慌起来,不由提高了声音:;如果你当上储君,那锦国以后就会国泰平安,再也没有战争了!
;二哥哥你说话呀!!
锦白抖了下唇瓣,握紧那只手,他抬眸,看着他,吐出与当年一模一样的话。
;我不愿意。
锦里蒙后退一步,猛地坐在地上,瞳孔震动映着他倒影。
他的二哥哥,变得好陌生。
;不、不是这样的不会的!冲他喊着,锦里蒙扯开嗓子:;你怎么可能不愿意!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若你是储君,定比他要受百姓爱戴!
小小年纪的他不知道,储君除仁慈爱民外,还要有杀伐果断的谋略。
锦里蒙紧紧盯着床上的那人,扣着地板的手生疼。
在他的眼里,他的二哥哥是除了母妃外世界上最善良的人,这样的人,该登上万众瞩目之位!
而现在,他却在躲避,在怕面对!
;胆小鬼、你个胆小鬼!锦里蒙站起。伸手指着他:;母妃说得果然没错,你平时宅心仁厚都是装的,其实你只是为了自保才去讨好别人!
;你自私自利,好逸恶劳心底只有你自己,就算有能力也不愿意去保护别人!
;你浑身都是假的,都是给别人看的!他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屋子。
锦白一动不动,手却抖得厉害,
而那道想象中的巨响并没有到来,在此先前,他就被捂住了耳朵。
他抬头,她的睫毛离得那般近,甚至能数清有多少根,近到他能看见,那双柳叶眼底的清澈和惜爱。
她的唇口一张一合。
她说,殿下,要走吗?
我带你走。
锦白唇瓣颤抖,他都不知道自己笔画了什么,只感觉捂住耳朵的手一松,转而握住他手腕,整个身子腾空了起来!
锦帝还在对锦里蒙动手,其母妃辛贵人抓住华妃衣角哭诉求情。
混乱一片的场面,谁都没注意到床边一直守着的小身影,竟一把把小不了自己多少的二殿下背了起来!
直直的朝门口蹿去!
;哗啦啦——
忽然寂静,锦帝看着摇曳不定的珠帘,朝太子问:;方才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吗?
太子殿下蹙起好看的眉,衬得那张稚嫩却硬要严肃的小脸可爱了些。
;好像...他看着自家父皇,眸子呆呆说出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好像是小白,跟那个新来的宫女?
怎么可能!
那小宫女身瘦人小,怎么可能背得动锦白!!
事实上,槿格钟的身体也是这么想的。
她背着某人出门没走两三步,就直接对着天来了个五体投地!
连带着锦白喷了一口血到她身上。
槿格钟大惊!!
;你...到底是要害...还是救本宫...锦白伸出颤抖的小手...
被她一把握住,柔荑很软,他转眸去看,还没见唇角张出话,身后便来了母妃父皇焦急的声音。
;皇儿、皇儿你去哪?
;小白,父皇刚才说得都不是认真的,你别往心里去!!
零零碎碎的话语如同过耳,他下面的身子幼小无力,走路跑步带着他一颤一颤的,都能感得到脚踝在发抖。
而就是这双一把能握住,娇小发抖的足,带着他步步远离了身后。
远离了身后的嘈杂。
锦白抿了下唇。
十岁孩童的嗓音带着稚嫩。
;槿格钟,你真渣。
一次又一次的给他下套,每次都让他难以放下动手。
他闭上眼,下面传来她磕磕绊绊的声音,甚至都能感受得到热气,;殿下您说什么?
;本宫说。
锦白盯着她脖子,眸子如潺潺流水。
;皇子妃在皇宫走了八年还能迷路,绕这么多圈,果真...是路痴。
皇子、皇子妃!
槿格钟猛地停下,汗从头一瞬冷脚尖。
回头,心都是颤的。
她觉得,自己背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狼。
这头狼还枕着肩膀,呼一口气打在她身上,阴测测的问:;怎么不跑了?
锦白看着她,露出饱满的笑容:;皇子妃不是老鼠嘛,遇到事自然就跑,这次这么不跑了?
;啊——!!!
——锦帝派人前去找,转头问自己最骄傲的儿子:;太子,据你看背着小白跑的宫女是谁?
;父皇,那女子身材娇小却有力道,衣着看起来并不像宫内之人,她背起二弟还能自由蹿梭屋内,功夫之高难以揣测,怕是...易容者。
锦帝脸色一变,锦裕渊又马上说:;不过这易容者未对小白动手,当是没有刺杀之意,父皇可以放心。
他跟华妃呼了一口气。
;但此人...貌似对小白...情有独钟?锦裕渊的声音断断续续:;看手力,那好像是个...男子。
他抬头对着睁大眼的锦帝,一字一句总结:;他好像是采花贼。
华妃扭头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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