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老倒是没有直接点明宫璃墨的身份,将人扶了起来之后便恢复了常态。与老张头一同配好了外敷的药之后,转而一样样的摆在了床边。
“这位既然是你夫人,便不用我们亲自动手了。待会儿取箭的时候,由你主导。熟悉的人动手,伤者也不会有太大的反抗心理。”
语毕,鹿老将手中刚刚在火上烤过的小刀递过去。
“看这令夫人受伤之时被人及时护住了心脉,且点血阻止了毒素扩散。还有你这一身的伤,便证明你是使惯了刀剑的,所以由你执刀也是极为合理的。
但是你要记住,动作一定要小,不要因为心疼便拖拖拉拉的。先将后背上的倒勾解决掉,再从其胸口处将箭拔出来。手脚干脆些,她也能少受苦。
有我们两个老头子在,即便救不醒她,但是保住性命还是可以的。”
宫璃墨接过鹿老手中的刀子,倒也没有在意鹿老说话的态度。看着两人转了身行至屏风的另一边,宫璃墨沉默着也没有说什么。
若是两人只是为了避嫌,那他大可不必在意,让两人操刀便是了。但是两人明显是将楚儿受伤的缘故归在了自己身上,故而才故意让自己执刀。让自己记住这一刻,便证明取箭一事,自己动手也是可以的。
思及此,宫璃墨将自家王妃抱起,让其靠在自己怀中。用双腿压制着,另一只手的手肘也压在自家王妃的脖颈间,以免等会取箭之时,自家王妃因着受不住疼痛,在挣扎间伤上加伤。
尤其是因着怕与所中药物相冲,故而没有使用麻药的情况下。那种钻心的疼痛即便是宫璃墨这种久经沙场的人都经不住,何况是一直没有受过什么苦的容楚。
因着怕自家王妃因着自己多受苦楚,宫璃墨手下速度极快。先是用小刀将倒勾周围的肉挖开,而后从倒勾处将箭弄断,将倒勾用放在旁边的夹子夹出来。
一开始,虽然疼,但容楚只是哼几声。因为被宫璃墨压制着,也没弄出多大动静。但是在将箭弄断的时候,是极为磨人的一个过程。那箭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更何况是一点一点的将其弄断。
容楚即便昏迷着,整个人也在剧烈的挣扎,有好几次宫璃墨险些制不住她。到最后,不仅宫璃墨身上因为紧张出了一身的汗,连容楚也因为剧烈的疼痛和挣扎而浑身都是汗。
取出了倒勾,宫璃墨用一边干净的绷带擦了擦周围的血迹。而后顾不得仍在流血的伤口,将鹿老准备的外伤药,将近一半一股脑的都倒在了伤口上。容楚因此疼的颤抖了一下,迷迷糊糊的喊 了一声,“夫君......我疼......”
宫璃墨闻言眼眶更红了,却是忍着没有落下泪来,连忙拿过绷带将伤口给裹住了。看着怀中脸色更加苍白的容楚,宫璃墨有些退缩的不敢再动手。
待在另一侧正在研究被吸出来的污血的鹿老似是背后长了眼睛般。听到里面没动静了,便开口道。
“别磨磨蹭蹭的,赶紧的。将箭取出来了,老朽才好给那丫头详细检查一番。这药可是剧毒,老朽的那颗吊命的药约莫着也管不了多久。”
闻言,宫璃墨轻轻在自家王妃唇上落下一吻,在其耳边轻声安慰道。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说着,宫璃墨将人抱着翻了个身,让人平躺下。如此一来,穿透了胸口,冒出了一个微小的箭尖的伤口便清晰可见。
生怕如刚才一般,会因着制不住自家王妃而让其多受苦楚,宫璃墨直接跪坐在容楚腰间,一手将人的肩膀卡死死的,随后拿着另一把赶紧的小刀开始动作。
因着胸口的肉更嫩,故而从感官上来说,要更加疼一些。即便是昏迷之中,容楚也能感觉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周围熟悉的气息,容楚剧烈的挣扎之余下意识的念叨着自己最依赖的人,希望他能够帮帮自己。
“夫君.....夫君......宫...璃墨......我疼....楚儿疼.....”
听着自家王妃下意识呢喃的话,宫璃墨颤抖着手放下手中的刀,转而拿起夹子,压住因为过于疼痛而产生痉挛的自家王妃。
夹住刚被剥离了血肉,只剩倒勾的箭尖,在自家王妃额头落下一吻。
“为夫在,乖......为夫知道你疼,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
下一刻,宫璃墨额头抵住自家王妃的额头,用力将箭拔了出来。容楚疼的哼了一声,便没有了动静。血从伤口处喷溅出来,弄了宫璃墨一身。
宫璃墨虽然脸色苍白,手还微微颤抖着,但是手下速度极快。将伤口堵住之后,直接将鹿老配的药洒了上去,先是用绷带包扎了一下。
而后,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来用绷带将伤口周围都缠了一圈,以免绷带被蹭到,让自家王妃再次受罪。
待将伤口处理好了,宫璃墨为自家王妃传上了一件里衣。随即小心的将人抱在怀中,以免碰到其伤口,而后这才开口道。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麻烦二位前来看看。”
鹿老闻言放下了手中研究了一半的东西,转而拉着老张头进去了。见宫璃墨将人收拾的不错,虽然看起来脸色苍白了些。但是可能是因着吸了污血,又含了吊命的丹药,故而脸上倒是不再泛着青紫色了。
看到这,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边的老张头。
“快给这丫头把把脉,老朽之前看过了,但是也没看出这中的是什么毒。你在解毒这一方面比老朽可强多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老张头倒也没有废话,坐在床边拉过那丫头的手就开始把脉。
宫璃墨看着眼前的人越皱越紧的眉头,心中不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能够遇见眼前的这两人,也算是他们的运气了。若是他们都解不了这毒,宫璃墨一时也不知道还能求助于谁。
见老张头神色不好,鹿老也就知晓这毒怕是没有那么好解了,转而拉起那丫头的另一只手开始把脉。
过了半响,老张头先松了手,随即一脸严肃的看着宫璃墨。
“这毒,一时半会儿老朽是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制成的,所以难以对症下-药,只能暂时先将这丫头的命吊着。
但是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既然已经被你请来了,我们自当尽力,只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张头话音未落,鹿老便紧接着道。
“这丫头本就身有隐疾,身体算不上好,但也亏得被一直调养着,所以也不算是无可救药。可是这毒实在霸道,不到半天的时间,已经蔓延至心肺了。
也亏得你及时护住了她的心脉,又及时点穴让毒素蔓延的没有那么快。否则等不到我们来,便毒入肺腑,难以回天了。”
听到这,宫璃墨眉头皱的死紧,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人。
“可还有其他办法?”
见眼前的人似乎是有些偏执过头,老张头闻言隐晦的 扫了一眼鹿老,随即开口道。
“可以先保住她的性命,而后一点点清理体内的毒素。只是这样一来,耗费时间长不说,需要的药材,也是一大笔钱。”
语毕,鹿老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的道。
“且有些药怕是千金难求,即便你有钱有势,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全看运气。”
宫璃墨闻言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随即开口道。
“药材的事情在下会派人搜寻,两位若真能够救下夫人,在下定当重谢。至于其他的,自然有在下来苦恼。不管是需要什么,只要能够救人,在下在所不惜。”
鹿老闻言有些担忧的扫了一眼宫璃墨,正欲说话,便听门外有人道。
“公子,锡简求见。”
宫璃墨倒也没想着避讳两人,左右两人的身份他也猜的**不离十了,闻言直接便让人进来了。
锡简一进门,看到屋内的情况之后微顿。见自家王爷点头,这才开口道。
“启禀王爷,叛军已经如数缉拿。沈毅也已经被拿下,王爷可要见见他?”
宫璃墨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随后开口道,
“将沈毅直接带过来,至于其他人,待本王审问过沈毅之后。让白钰带着庆州军先将其与麾下叛军押解回行宫复命,本王会修书一封说明情况。”
锡简闻言领命下去了,站在一侧的两人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却丝毫不见慌乱,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宫璃墨行了一礼。
“老朽参见七王爷,之前多有冒犯,还请七王爷勿怪。”
宫璃墨怀中抱着自家王妃不便动作,只得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口道。
“二位言重了,能够遇到两位,是本王的荣幸。”
语毕,宫璃墨看着被锡简带进来的沈毅,寒着一张脸道。
“他便是用了这毒药的人,若是知道了毒药的来源,不知可否帮助加快制作解药的速度?”
两位老人还未说话,锡简正欲行礼,被带进来的沈毅闻言直接道。
“七王爷莫不是在做梦?即便我知晓这毒药的来源,可我为何要告诉你呢?”
锡简闻言直接一脚将人踹倒,而后行礼道。
“王爷,这家伙嘴硬的很,不如交给小一他们先审问一番再说,一定能够将那毒药的来源问清楚。”
栖山发生叛乱的事情,鹿老两人也是听说了的,或许他们二人较之一般人知晓的还要更多一些。见这家伙即便已经成为了阶下囚,还是如此讨人厌。
鹿老和老张头闻言笑了笑,随即老张头向坐在床上的宫璃墨行了一礼。
“王爷不放先将人交于老朽,只要他知道这毒药的来源,老朽定然能够从他嘴中问出来。之前受了王爷不少恩惠,现在正好趁此机会,也能还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