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宫璃墨的话，容楚身子顿了顿，看着外面半响没开口。
倒也不是不愿，只是这个“每次”她承诺不起。不过是一份还未确定，且不知能否一辈子的感情。加之这里三妻四妾的习俗，容楚既不愿骗他，便只能沉默。
见容楚沉默，宫璃墨心中虽然失落，倒也没有强求必须要自家王妃给自己一个答案，只是道。
“要不要下去再看看？你不是对那些街边的吃食感兴趣吗？”
容楚闻言转身，笑了笑后点头，“好呀。”
两人都没有提及刚才宫璃墨的话，一路出了霖雨阁。看着热热闹闹的街道，容楚有些疑惑。
“祈福盛会即是三年一次，难道是必须每三年一次，没有例外吗？”
“也不全然如此，皆看祈福当日父皇祭天之时，那香落下的香灰能够落几圈。若是少于三圈，便是三年一祈福。若是多了，便六年一祈福。”
宫璃墨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父皇祭天之时所用之香，据说是慧空大师在千佛塔内诵经之时，佛祖赐下的。故而与寻常的香略有些不一样。”
容楚闻言点头，倒是没有质疑。毕竟自己能够出现在这里，便表明有些事情，并非那么绝对。
思及此，容楚想着祈福盛会之后自己便能见慧空大师以免，不由得道，“那慧空大师要在千佛塔诵经多久？”
“一般是三天三夜，之后慧空大师便会带着父皇祭天要用的香出现在祭坛之上。在父皇祭天之时，端起跟在父皇身后的皇子手中的祈福酒，以示惠泽万民之意。
待祭天结束，还会有专门选出的品德上佳的百姓和朝臣与皇子一同游街。以示在上天恩泽之下，人们德行高尚之意。
等游街之后，便会邀请参与游街之人进入皇宫一同食用素斋，以示皇上与民同食之意。”
宫璃墨一边讲解，一边看着自家王妃嘴巴里不停的着些街边的吃食，一时间倒也有了岁月静好之意。
因着宫中还有宫宴，故而两人并未游玩许久。回府换了衣服，便一路去了皇宫。
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但是每一次到这里，想着这宫内埋葬的阴魂，容楚总觉得宫内有些凉飕飕的。不过也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即便宫内真的有什么，既有天子居住其中，自是不用担忧。
容楚正胡思乱想着，便被自家王爷牵着进了殿内。因着是正宴，故而不管是皇子还是朝臣，待在身边的都是正室，这也是容楚第一次见到皇兄的妻子。
看着安安静静坐在皇兄身边的女子，容楚有些感叹。温婉良淑，说的便是这样的人吧，与皇兄坐在一起，倒真是一对良人。
“参见皇兄，皇嫂。”
宫璃赋摆了摆手，示意七弟和弟妹不必多礼，随即悄声道。“你倒真是，掐着点到。”
宫璃墨笑了笑，拉着自家王妃坐下，随即笑着道。“来早了也是无趣，不迟便可。”
语毕，宫璃墨对着想要对自己行礼的皇嫂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这才转头在自家王妃耳边道。
“日后你若是在府中无聊了，可去找皇嫂聊聊，你也可带皇嫂出去走走。”
容楚乖巧点头，扫了一眼摆在皇位和自家皇兄之间的那个酒桌，心中猜想，那应当便是慧空大师的位置。即便不能询问，但是先见一面也好，日后总会有机会再见的。
落座没一会儿，睿康帝便带着皇后和慧空大师一同出现在了宴席之上。
正在寒暄的众人见状忙起身行礼，“臣等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拜见慧空大师。”
因着这里没有国师一职，故而众人都唤慧空大师的法号。
睿康帝笑呵呵的与皇后落座，随后才道，“众爱卿平身，今日是为慧空大师接风洗尘，各位爱卿尽兴即可。”
待谢过皇恩，坐下之后容楚本想偷看一眼慧空大师。不料一抬眼便撞进了一双黑色的眼眸之中，看似平静无波的双眼却又似是藏进了碧海涛天。
容楚被那眼神震慑，半响没有回过神来，似是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吸入那双眼睛一般。还是宫璃墨发现自家王妃不对劲，遮挡了对方的视线，略有些担忧的道，“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容楚闻言摇了摇头，苍白着一张脸，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却只见慧空大师慈眉善目的朝自己笑着点了点头。容楚有些疑惑，但也笑了笑，算是回礼。
但刚才的感觉虽说玄乎，却极为真实，故而容楚一时也不敢大意。
早在再见过慧明大师之后，对于慧空大师的长相容楚便有所猜测。如今一见，倒是真的慈眉善目。只是那浑身古井无波的气势，倒是谁也模仿不来的。
宫璃墨扫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自家王妃，随后看向另一边的慧空大师。刚才自家王妃就是看着慧空大师失了神，自家王妃身上到底是有何秘密？
慧空大师坐在另一侧，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随后对着看过来的宫璃墨笑了笑，动了动自己手中的佛珠，便因着睿康帝的询问而转了过去。
因着是为慧空大师接风洗尘，故而宫宴之上皆是素斋，连酒水也没有，就只是茶水。但御膳房内，也有做素斋的一把好手，所以待容楚回过神后，便被素斋吸引了注意力。
宫璃墨一边为自家王妃布菜，一边对着坐在自己旁边察觉不对看过来的皇兄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坐在宫璃墨另一侧的四皇子察觉了两人的动作，倒了一杯茶之后，对着宫璃墨笑着道。
“七弟看似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事情？”
听到此言，宫璃墨颇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道，“多谢四皇兄担忧，臣弟不过是一时失神罢了。倒是此次的素斋备的不错，想必还是四皇兄用心的缘故。”
容楚在听见四皇子搭话之时便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神了，虽说是宫宴，但是宫宴之中也往往极易栽赃陷害。听着自家王爷的回话，容楚心里感叹，不愧是无时无刻不在装模作样的自家王爷。
看这满脸的笑意，温柔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当初浑身冒着寒气要致自己于死地的自家王爷，倒更像是一位翩翩君子。
四皇子闻言笑了笑，谦虚的道，“七弟谬赞了，此次宫宴能够办好，也是因着听了母后的建议。”
说着，两人都浅尝了一口杯中的茶。
“那也是四皇兄办事有力。”说着，宫璃墨笑了笑，“待此次祈福盛事过去后，四皇兄怕是能够更上一更楼。”
“七弟高看了。”
两人说话间席间的琴声已停，又换了一曲。可能是因为迎接的佛门之人，故而宴席之上并未有歌舞，只是乐人抚琴伴奏。
四皇子也不知是真的没听出自家王爷的话外之意，还是假装没听出。不过见两人再未说话，容楚便收了心思，转而偷偷扫了一眼父亲母亲和兄长。
自从临州回来，还一直未有机会见过她们。见自家母亲今日也出席了，容楚心中便放心了。既然能够出席宫宴，便证明其病已然好了大半，否则父亲是舍不得母亲出来的。
一场宫宴，虽说不用容楚应付什么。但单单看着自家王爷应付，容楚便觉得有些累人。
待宫宴完了，父皇亲自率领众人送慧空大师进了千佛塔。
将眼前被修建的极为精美的佛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容楚不得不说，似乎关乎国运的地方都修建的极为好看。眼见着塔门在慧空大师进去之后关闭，容楚随着众人一同行了一礼，待父皇说散了之后，才随着自家王爷回了七王府。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第四日一早，自家王爷便穿着紫色的官袍，在锡简的陪同之下早早的出了府中。
先是进宫拜见了自家父皇，之后宫璃墨与其他皇子一路随着自家父皇到了城外山上的祭台，朝臣们跟在各位皇子身后。聚集在街上的百姓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由御林军开道，一同向城外而去。
到了山脚下，抬眼望去，一阶阶笔直的指向山顶。睿康帝弃了车撵，一路顺着台阶走了上去。每个台阶两侧都矗立着一位御林军士兵，为守护之意。
待行至山顶的祭台，已然到了午间，众人穿着厚重的朝服，年纪大些的，已然面色惨白，即便是年纪小些的，也是满头大汗。
极大的广场中央摆着一个三足鼎，三足鼎后顺着石阶进去，便是太庙，除了天子，被天子许可的功臣与皇后也可将牌位摆放在太庙之中。
因着慧空方丈并未前来，故而说明吉时未到。众人在广场之上歇息了一会，便有专门的人在祭台之下开始念司天监早早写好的颂文。
念完颂文之际，慧空大师刚好从山下上来。
睿康帝接过慧空方丈手中的香，抬脚一步步上了祭台。慧空方丈紧随其后，随即站在一边开始诵经。
睿康帝站在祭台之上，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大皇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即在慧空方丈诵经声停下之际，点燃手中的香插在了香炉之内。
底下的朝臣早在见到大皇子身穿祭酒服出现的那一刻，便有些哗然。往年睿康帝都是直接在早朝之时下令，此次并未下令，众人以为便是四皇子。
不料跟在睿康帝身后端着祈福酒的，并非是近来声名大噪的四皇子，而是大皇子。
扫了一眼四皇子略显扭曲的面容，宫璃墨心中微微疑惑。虽说按照礼法，未立太子之前，自家皇兄居嫡居长，端着这个只有储君才能端的祈福酒，乃是正常。
可按照自家父皇的偏宠，如今突然让自家皇兄端这个祈福酒，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