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徐郁尘能穷一辈子,徐家人的心态也不会崩。
徐老太太为了抱住谢家这条金腿,也不敢慢待谢芸。
可偏偏,徐郁尘穷也就罢了,还这么有才华。
他高中状元,徐老太太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什么狗屁的一夫一妻制,谁还鸟谢家那帮神经病?
如果徐郁尘没有高中状元,徐老太太那个做寡妇的娘家侄女也看不上他。
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儿了。
女人,总盼着夫婿能出人头地,妻凭夫贵。
殊不知,夫贵了,谁还鸟妻?
嫁给穷人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穷男人若拥有逆袭的本事,这势必会打破平衡。
升官发财死老婆。
这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幸福。
所以,芸姐姐为何要找一个穷男人呢?
嫌日子过得太过舒爽了么?
闻言,谢芸凄凉一笑。
汐儿小小年纪便已明白的道理,可叹她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四十多岁了,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你说得没错,嫁给有才华的穷人,还不如嫁个普通穷人呢。”
历朝历代,穷男人一旦发达,原配往往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极端一点的直接杀妻,温柔一点的休妻,发达了还能跟原配白头到老的一个没有。
想起前世的死,谢芸悲从心来,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
今日见了徐郁尘,她以为她能控制得很好。
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白天的她,还能佯装坚强。
然而到了晚上,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却怎么压都压不住。
上官汐取出绢帕,默默地为谢芸拭去眼角的泪水。
谢芸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前世,汐儿妹妹的下场,也很惨。
她们真是一对难姐难妹。
哭了一会,谢芸心中好受些了。
她这才泪眼朦胧地望着上官汐道:
“汐儿,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嫁给了徐郁尘,然后若干年后,他高中状元,他那守寡的表妹便搬进了徐家,那女人明目张
胆勾引他。我闹了几次,徐郁尘总说他表妹可怜,年纪轻轻便死了丈夫,对他亲近一些很正常,还说什么那只不过是兄妹之情
,叫我不要无理取闹。我一气之下回了几趟娘家。可笑我意志不够坚定,每次都被徐郁尘的花言巧语哄回家。后来,我怀孕了
,我以为徐老太太哪怕不喜欢我,看在我腹中胎儿份上,也会对我和善一些,谁知,那对姑侄,竟趁徐郁尘去外地出差时,强
行给我灌下了落胎药。落胎药的剂量太重,我身子承受不住,血崩不止,一尸两命。”
没想到芸表姐居然会将她前世的惨死和盘托出,上官汐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紧紧握住谢芸的手,低声道:
“那只是一个梦,表姐莫要因为一个梦而伤了心神。如果表姐心中有所顾虑,那就不要理会那个徐郁尘,离他远远的。”
“嗯。”
谢芸点点头,望了上官汐一眼,欲言又止。
上官汐道:“芸姐姐有话尽管直说。”
谢芸道:“我还梦到了你。”
上官汐一脸淡定,浅笑盈盈地问道:
“芸姐姐梦见我什么了?也嫁人了吗?”
谢芸摇头,抿唇道:
“我梦见你为了凤千烨付出一切,最后,你的所有功劳全被上官莲夺了去,凤千烨做了皇帝,上官莲做了皇后,而你,受尽欺凌
,死得很惨。”
上官汐笑了笑,挑眉反问:
“芸姐姐,你觉得,我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吗?凤千烨对我并不好,我怎么可能为了他付出一切呢?我又不是受虐狂。”
谢芸一脸疑惑地道:
“可是在梦中,你好像非他不可。”
上官汐笑道:“可能梦中的我比较蠢吧,放心吧芸姐姐,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也绝不会看上凤千烨,更不可能为他牺牲付出。
”
谢芸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梦中的事。
直到彼此确定对方不会再为爱犯傻后,才各自安睡。
翌日,上官汐准时来到大门口,准备坐马车去书院读书。
一出大门她便整个人都惊呆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大门口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上官汐仔细一看,发现徐郁尘竟搬了桌椅在谢府门口看书。
这男人,一大清早跑谢府门口闹事,想干嘛?
上官汐上前一步,道:
“徐郁尘,想看书回书院或者自己家去,跑谢府门口来看书,你几个意思?”
徐郁尘抬眸,不亢不卑地道:
“我在等人。”
上官汐冷笑:“收起你那一套,没用的,何必浪费时间?”
徐郁尘眸光一暗:“有用没用,你说了不算。”
上官汐原本想说,芸表姐看不上你,你赶紧滚吧。
可话到嘴边,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围观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她才不会主动提起。
原剧情中,芸表姐嫁给徐郁尘后,过得那么憋屈,最后还落得一个一尸两命的下场,所以这辈子,芸表姐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想借着谢家的势力往上爬?
做梦去吧。
上官汐转身钻进马车,去书院读书了。
徐郁尘喜欢坐就坐着好了,她相信芸表姐不会搭理他。
谢芸果然没有搭理他。
但徐郁尘也是一个狠角色。
尽管没人搭理他,他还是坐了一整天。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他每天都来谢府门口读书。
百姓们议论纷纷,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有。
甚至还有传言说:
谢家姑娘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睡了徐郁尘之后想赖账,嫌徐家穷不肯下嫁,偏偏徐郁尘一片痴心,天天到谢家门口等人。
妥妥的痴情男子负心女的故事。
亏那些人想得出来。
自古以来,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多如牛毛,这痴情男子负心女的故事,却是闻所未闻,白痴才会相信。
可再荒谬的流言,传得多了,三人成虎,不明真相的百姓还真就相信了。
眼看着流言蜚语越传越夸张,谢家人只好把徐郁尘请进门去。
与他谈判的人是谢泽。
谢芸压根儿就不想见他。
徐郁尘很失落。
努力了这么多天,芸儿还是不肯见他。
为了见谢芸,他威胁谢泽:
如果谢芸不出来见他,他就到谢家门口高喊谢芸的名字。
谢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的印象中,徐郁尘斯文有礼,温润如玉,何曾见他这般咄咄逼人过?
无奈,谢芸只好出来见他。
终于见到了心上人,徐郁尘的脸色好了许多。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谢芸看,一眨不眨地道:
“为何不肯见我?”
谢芸淡淡地道:
“那天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徐郁尘道:“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我可以改。”
谢芸摇头:“你没错,我只是不喜欢你罢了,跟对错无关。”
徐郁尘不信。
前世她那么爱他,今生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徐郁尘抿唇,道:
“我不会放弃的。”
谢芸冰冷的目光迎上徐郁尘深情的眸,冷冷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随你。把我逼急了,大不了一死。”
如果前世的种种注定了无法避开,那她宁可选择独自一人去死,怎么着也比一尸两命要好。
一阵剧痛从心尖传来,迅速传遍徐郁尘的五脏六腑。
他万万没有想到,芸儿宁可死,也不愿跟他在一起。
“打扰了。”
他双拳紧握,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离开谢府。
他搬走了摆在谢府门口的桌椅,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芸松了一口气。
从今往后,她与他,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