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听得众人纷纷点头。
特别是年纪比较大的长者,更是出言附和:
“是这个理没错。”
见众人点头赞同,冷姨娘更来劲了,继续道:
“冷烟,回到王爷身边来吧。王爷他宽宏大量,就算你和封大人不清不楚,他也不会与你计较的。”
冷烟气笑了。
这个冷姨娘,还真是阴毒。
装出一副深明大义为她好的模样,却无中生有,污蔑她和封大人不清不楚。
幸亏她对云澈早就死了心了,这要是余情未了真嫁过去,岂不是被云澈嫌弃?
云澈揽住冷姨娘的水蛇腰,一脸感慨地道:
“烟儿,你有她一半懂事就好了。”
冷烟的心头,猛地窜出一股子怒火。
压都压不住!
前尘往事,如海水般涌上心头,将她的理智彻底淹没。
是,她的确不清不白!
可云澈就清白了吗?
为何男人乱搞叫风流,而女人则是下贱?
“噗——”
冷烟气血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喷了云澈满脸。
她原本是站着与人说话的,此刻却再也站立不稳,身子一晃便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双手扶着椅背,大口喘息着,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如纸。
封似锦想去扶她,冷烟摇手道:“我没事。”
都吐血了还叫没事?
封似锦一阵心疼,急忙取出丹药递给她。
冷烟接过丹药,倒出五粒一口吞下。
封夫人道:“要不要找个大夫为你看看?”
冷烟摇头,气息微弱地靠在椅背上。
见冷烟突然吐血,云澈一脸心痛。
一直以来,冷烟都是极其彪悍的存在,何曾见她这般柔弱过?
他急忙放开环在冷姨娘腰上的手,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鲜血,伸手想去抱冷烟,却被封似锦一把推开。
云澈倒退着踉跄几步。
站稳后,他又想冲上去找封似锦算账,却见冷烟目光冷冽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云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我,我冷烟,可曾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
云澈心头猛地一震。
他突然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仿佛有千斤重。
他摇了摇头,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回冷烟面前。
世人,只知道拿清白去衡量女人,却不知,用良心去拷问男人。
以前,冷烟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从没想过要解释些什么。
她本以为,反正自己没打算嫁人,清不清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谁知世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清冷的目光淡淡地扫向众人,幽幽然地道:“我和云澈,虽说从小青梅竹马,但一直以来,也都是遵守礼法的。”
冷姨娘冷笑:“遵守礼法,会婚前失贞?冷烟,你这话,骗鬼呢?”
冷烟冰冷的目光投在冷姨娘身上,问:
“如果云澈身中情花毒,而你当时还没嫁给他,而你手上亦无解药,你会怎么做?”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望向冷姨娘。
“我,我,我……”
冷姨娘如坠冰窖。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
见死不救是错。
以身相救便是婚前不贞,亦是要被世人嗤笑唾弃。
收回目光,冷烟转眸望向云澈,颤抖着红唇说道:“出门历练,你身中情花毒,当时,我们手上所有解毒药丸已全都用完,无奈
之下,我只能用我的身子救你。云澈,你摸着你的良心回答我,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婚前不贞?”
云澈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这样的反应,足以证明冷烟所言不虚。
原来还有这一出。
封似锦愈发觉得心疼。
封夫人低声道:“傻孩子,你怎么一直藏在心里不说呢?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冷烟泪如雨下。
面对世人的嘲笑,她咬咬牙全就挺过来了。
可如今,面对封夫人的关心,她心中的委屈,突然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声音道:
“我以为,反正我没打算嫁人,清不清白又有什么关系?世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去,我问心无愧就好。谁知,我的清白,竟然劳驾
这么多人操心。今日,我就想问一问在场诸位,如果是你们,面临我那样进退维谷的情况,你们作何选择?”
她明明是救了人,可最后,却沦为罪人。
四下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就连喜宴主人,也不敢开口打扰。
冷烟再次将目光投在云澈身上,接着道:
“事后,你说,历练回去后,你便娶我进门。谁知我们却又惨遇凶兽,你命在旦夕,我为救你,惨遭毁容,可最后,你却弃我而
去!云澈,我可有冤枉你?”
“无。”云澈面如死灰。
冷烟继续道:“那个时候,我便知道,我爱错了人。我虽痛苦,却也没去纠缠你。反倒是你,一次次出现,往我伤口上撒盐。”
“对不起,烟儿。”云澈声音哽咽。
冷姨娘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一脸愤恨地道:
“冷烟,失贞了就是失贞了,哪来这么多废话?照你这么说,青楼妓子也有很多无可奈何,岂不是也能得到世人的原谅?”
“啪——”云澈一巴掌甩在冷姨娘身上。
冷姨娘猝不及防,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红肿一片。
“王爷——”
冷姨娘红着眼眶,一脸委屈。
望着这张和冷烟极其相似的脸,云澈一阵心疼,急忙将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抚。
冷烟看了,说不出的恶心。
失贞的苦,毁容的苦,抛弃的苦,所有的苦,全部都是她这个正主儿在承受。
反观这个替代品,为云澈做过什么?
却因为一张与她相似的脸,竟能享受人人艳羡的荣华富贵?
正主儿在受苦,替代品却在享受她的付出。
如今,竟还跑来嘲笑她?
人生,何其可笑!
就因为她从来不曾对不起云澈过,所以云澈用起这个替代品来,毫无心理压力。
冷烟勾唇冷笑。
不把这个替代品毁了,她怎么对得起自己曾经的那些付出?
想要毁了这个替代品很容易,只要让云澈一想起她这个正主儿,就恨得咬牙切齿,那么冷姨娘这个替代品,也就没什么好日子
可过了。
深吸一口气,冷烟挺直脊背,端正坐姿,手持狼毫,在婚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众人再次哗然:
“我的天!冷烟可真有胆!居然敢在婚书上签字!这岂不是让封大人没有台阶可下?”
“谁都知道封大人就是装装样子替她解围的,她倒好,蹬鼻子上眼,居然真敢写!”
“这下,封大人该怎么办?”
“就算冷烟失贞是情非得已,可毕竟清白已经给了云王爷了,封大人若是娶她,岂不亏死?”
云澈气得整张脸都变了!
见封似锦接过冷烟手中的狼毫准备签字,他大声呵斥道:
“封似锦,你连本王穿过的破鞋都要,你可真够不挑的!”
封似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
“云澈,你真的很可怜。终有一天,当你回首往事时,你会悔不当初的。至于冷烟,她跟你的那些事,都是在认识我之前发生的
,如今你们既然早已分手,那我娶她,便是名正言顺。我没有横刀夺爱,她也没有移情别恋,我们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们有什
么资格来嘲笑我们?”
话落,他如青竹一般坐直,认认真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婚书递给周官媒,道:
“麻烦盖章留存。”
“是。”周官媒接过婚书,取出印章,盖下红印,收起放好。
然后他行了个礼,回他原先的座位上去了。
云澈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封似锦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