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中,火菡目光阴毒地望着云汐远去的背影,面容狰狞。
知道表弟迷上了一个凡间女子后,关于云汐的前世今生,她早就查了个清清楚楚。
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而且,就连她都没有想到,云汐居然还会回来,不经意间发现了表弟对她的试探,这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云汐步态轻盈地走在竹林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优雅从容。
她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意识到了火菡的不正常。
正常情况下,火菡见了她,肯定是直接出杀招的,怎么会无聊到用癞蛤蟆试探她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火菡没有直接杀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她瞬移离开后,又偷偷折返了回来。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骄阳似火,转瞬间,浮云蔽日,昏天黑地。风卷残云,电闪雷鸣。
雨横风狂,湿气漫天。
云汐从空间袋中取出一把伞,撑开,漫步在翠竹林中,唯美得仿佛一卷画。
她的心头如一团乱麻,明知不该介意,却还是受了伤。
不管她有多清白,前世她毕竟嫁过人,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个不干净的女人。
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看法,然而今天,面对三皇子的试探,她的心,还是痛了。
就算无缘在一起,她也希望,自己在三皇子心中,是个干净清白的女子。
纤长的睫毛染上一层雾气,云汐仰起头,将泪水逼回眼眶。
历史,无法改变。
三皇子心中怎么想,她更是管不了。
唯有守住自己的心,才能过好余生。
胡思乱想间,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汐顿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
漫天雨帘中,御临宸身姿挺拔,宛若青松。
他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豆大的雨滴从他垂腰的发丝间淌落,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
云汐吸了吸鼻子,走上前去,然后从空间袋中取出另一把伞,递给御临宸。
御临宸没有接。
他随手握住汐儿手中的伞柄,低声道: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云汐摇头。
御临宸将伞还给云汐,重新钻入雨帘中。
云汐:“……”
这男人是想气死她吗?
明明是他不对,却还要她哄他?
算准了她狠不下这个心吗?
云汐一咬牙,管自己往前走。
喜欢淋雨就淋个够,她就当自己眼瞎。
身后的脚步声一直如影随形跟着她。
一刻钟后,云汐再次停下脚步,转身,沉默着将伞递给御临宸。
御临宸握住伞柄,又在两人四周设了个灵力罩,将雨水彻底隔离开,确保汐儿身上不会溅到一滴雨丝后,他才撑着伞,护着汐儿往前走。
云汐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知道用灵力罩了?
早干嘛去了?
明知他使苦肉计,可她却狠不下心不上当。
御临宸小心翼翼地望了眼汐儿,见她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唇色都有些泛白,他心中一疼,正想开口说话,却听汐儿幽幽然地道:
“三哥,你听过劈棺惊梦的故事吗?”
劈棺惊梦?
他当然是听说过的。
这个故事,还是汐儿讲给他听的。
只是,当时的他,并非现在这张脸。
“听过。”御临宸颔首。
云汐道:“既然听过,就该知道,再坚贞的心,也是经不起试探的。因为试探者心中存了疑心,无论被试探者表现有多好,都是消除不了这个疑心的。我嫁给萧元瑾五年是事实,无法改变,所以你心中这份疑心,不管试探多少次,都熄灭不了。”
御临宸抿了抿唇,低声道:“汐儿,我信你。”
云汐顿住脚步,仰起小脸望着御临宸,问:
“真的?”御临宸用力点了点头。
无论汐儿说什么,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
伞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云汐琉璃般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御临宸,一字一顿地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萧元瑾是清白的,你信吗?”
清白?
御临宸狭长的凤眸猛然间睁大,不敢置信地望向云汐。
夫妻五年,萧元瑾能忍住不碰汐儿?
怎么可能?
换做是他,一天都忍不了!
洞房花烛夜,定折腾得她下不了床!
都是男人,将心比心,御临宸实在无法相信,出嫁五年,汐儿还能保有清白之身。
见三皇子满眼都是不信,云汐自嘲地勾了勾唇,道:“当我没说过。”
御临宸急忙道:“汐儿,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夫妻之间,哪有五年不同床的道理?”
云汐道:“他心中只有林惜莲,不愿碰我,有什么可奇怪的?”
萧元瑾会不愿碰汐儿?
鬼都不信!
御临宸左手撑伞,右手握住云汐软绵的小手,声音酸涩地道:
“你与他是夫妻,那些事,我不会计较,我只怪自己开窍太晚,没有早点去找你。”
云汐抽回自己的小手,晒然一笑,道:
“真不在意,你又何需试探?”
御临宸道:“我是怕你现在还惦记他。”
过去的事他可以不计较,但是,汐儿的现在和将来,只能属于他。
云汐凄然一笑,道:“我这么快就辨认出真伪,在你看来,我对他,可谓痴心一片,是不是?”
御临宸想说不是,可话到嘴边,他硬是说不出口。
他不想欺骗汐儿。
云汐苦笑,收回目光,挺直脊背,一心一意往前走。
三皇子很好,好到,以为她与萧元瑾睡了五年还愿意跟她在一起。
可越是这样,她越难受。
他是冰山上的雪莲,遗世独立。
可她也是冰清玉洁,不染尘埃。
凭什么要背负不干不净的黑锅?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竟然以为,她到现在还在惦记萧元瑾。
云汐越想越气!
如果就这么一别两宽倒也罢了,偏偏,他还纠缠不清!
他信不信是他的事,但既然他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那这件事情,她就一定要说清楚。
背黑锅这种事,她可不干。
深吸一口气,云汐肃容,一脸正色地道:
“我之所以能辨认出萧元瑾是假的,并非是因为我有多了解他,而是他说,夫妻同床共枕五年,还说什么一无所出。如果是真的萧元瑾,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因为他心知肚明,我跟他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
听汐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萧元瑾,御临宸如芒在背,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他转移话题道:“汐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他不信她!
“好。”云汐垂眸,不再说话。
一路无言。
知道汐儿生气,御临宸想说些甜言蜜语哄哄她,可他平时发号施令惯了,在脑子里思来想去半天,楞是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
汐儿跨进房门时,他理所当然想要跟进去。
云汐将手臂一横,将他挡在房门口。
御临宸可怜兮兮地道:
“汐儿,你看我这衣服全湿了,不马上换下,只怕会生病。”
吃准了她心软是不是?
云汐硬下心肠,背过身不去看他。
“砰——”
身后传来房门被关的声音。
紧接着便响起一阵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我走了。”御临宸低沉的声音被暴雨声盖住,隐隐约约,若有似无,有些不真切。
云汐逼自己狠心。
她一动不动,就当没听见。
“我真的走了。”御临宸的声音越飘越远。
云汐沉默以对。
但她的内心却没脸上那样平静。
这么大的暴雨,也不知他有没有用灵力罩将自己护好,万一傻乎乎淋雨怎么办?
四周除了暴雨声再无其他声音,云汐越想越不安。
她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