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竟然一下子冷了下来,那裴老爷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年纪大,假意困顿的在上位坐着。
裴松恩瞧着面前的景象,他略带愧疚的面色站起身来,这家父实在是最近太过于劳累,请二皇子谅解,此番前来,是为了和松平叙旧,还是所他事呢?
云轻晨依言坐下,他整个人仰躺在椅子上,极没有姿态,裴松恩瞧着轻微的皱了皱眉。
但这神色很快一闪而过,并没有表露出来。
在下记得适才漫儿已经将东西拿了过去,我想裴家的诚意远在京都的那位已经看见了,二皇子不至于紧抓着不放吧。
这番话说得讨巧,倒是将云轻晨给逗笑了。
哦~,其实我来这里还真不是您所言的追责来了,确实,紧抓着不放也没用,毕竟裴家现在可是我朝的大功臣。
那可不是,裴家近半数的粮仓和粮产,边境将士们的粮食也算是有了着落了。
想到这里连带着声音也大了不少,一番话差点说出了抑扬顿挫,慷慨激昂。所以,我这不是来给裴家提个醒,算是回礼嘛!
那真是感激不尽,悉听指教。裴松恩说着,面容上挂着浅淡的笑意,虽则已过不惑之年,不过那清淡气质配上得体的姿态,还真不像商户之子。
那我就明说了,裴家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我父皇他有自己的考虑因而谅解了你们这一次。只是裴家若此后还想着从一些不该插手的方面捞钱。
说着停顿了一下,这次他没有看向裴松恩,而是直接盯着依旧还在闭目养神的裴老爷子。
这裴家偌大的宅院恐怕终将今日的光彩,我是觉得可惜,不论这屋子是耗费了多少无辜百姓的生命和钱财建造的,但这么美的一件东西毁了终归是可惜。
所以,从今往后,裴家做事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应该放在哪里,该如何行事,才能保全自身全身而退。
说完便意味深长的又转向了裴松恩,裴松恩身子低了低,云轻晨忽然笑了,摇了摇头,裴松恩一下子不解了。
但他也没问出口,只是嘴里解释道,这屋子乃是裴家祖产,自然是要华丽些,不过裴家是正经的经商人家,二皇子莫要偏见太深了。
云轻晨笑意更深了,他也不说话,喝了一口放在一旁的茶,便起身,行了,我话说完,这便走了,还请各位好好思量一番,不然总有一天,这江州说不定就变天了。
云轻晨轻飘飘的说完便走,裴松恩自然知道他刚才那番话里别有深意,有些无助的看向老爷子。裴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一旁,楚诗诗人并不在,刚才那两人出去的时候,她就跟着出去了,她要去找楚漫儿谈谈。
愿那丫头能成功,三皇子最好能得势,不然裴家恐怕真就要没落了。说着竟然也是满腔的悲凉。
爹,难道这二皇子竟真的要对我们动手,他竟连皇上的命令都不顾,这人如此猖狂,实在不是明君之像,我觉得诗诗这次说不定真压对了!
看着几人远离,裴松恩将心头的话说出,他看不得云轻晨那副做派,虽有一身好皮相,可整个人看着毫无气质,和那大街上的二流子有何不同。
裴老爷子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又看着远处那几人走远飞方向,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昏黄的眼珠里刻着无奈。
明日遣工匠来,让人将家里的那些不应有的装饰尽数都给销毁,然后在城内外大开赈济摊。
爹,你这是为何?裴松恩大惊。
别问为什么,做就行了,你们都到了这个年纪,为何还如此的幼稚,做事只会往一方看。说着严厉的目光转向裴松恩。
你是大哥,是长子,以后我不行了,这个家你是要撑起来的。做事,不能仅只做一手准备,也不能仅靠着那一张船,别太死脑筋了!
骂完这番话,老爷子似乎就想要起身离开,没想到那拐杖刚被拿起,走了一步,裴老爷子的身体就那样直直的倒了下去,毫无征兆。
裴家的慌乱那是必然的,实际掌权的人倒了下去,现在这屋里又没有一个能真正出来管事的,恐怕日后这裴家还能不能是一家,那都得另说。
此时在裴府中门外,楚诗诗强行拦住了楚漫儿,姐姐,妹妹想与你单独说句话也不行吗?她瞅了一眼一旁的云轻晨。
眼睛弯弯,笑意盈盈,云轻晨示意她们自便,于是自己一人先上去了马车车内。
不知妹妹有何想要与我说的,在家里都没这般与我亲近,出来倒是令我惊讶了。楚漫儿笑意不达眼底,语气也是十分散漫随意。
此时天边泛起了桃红色的云海,远远看去,连着远处的屋顶自成一线,眼睛瞟着远处倒还真没有那么反感与这女人说话。
妹妹知道姐姐忙,所以这番也不多言。只是姐姐真要与这二皇子这般交往甚密,那妹妹我就提醒一下姐姐,可别辜负了三皇子殿下的心意,脚踩两只船。
这话说得倒像是她怎么云轻哲了,楚漫儿从远处收回眼神,低下头理了理衣边,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公务,不论你信与不信,这两人我都是以礼相待。
楚漫儿身高略比楚诗诗高,她仰视着一旁的女人,眼神充满不以为意,妹妹你自己心思多,可莫要这般想你的姐姐,若真想要什么,那就自己去拿,别总怪别人。
哼,姐姐说得容易,那我只盼着姐姐莫要说一套做一套。当然这次想必你也看到了,到底三皇子是偏向谁的,谁是最后的赢家。
两姐妹视线相接,一个眼神平静,一个略显得意,楚漫儿却并没有被楚诗诗这番话给镇住。
她侧了侧身子,准备上马车,正好经过楚诗诗的身边,她像是没看到似的故意撞了一下,然后猛然暴起将人给绊住。
啊!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没干什么啊,哦,这是不小心绊倒的,嗳,姐姐眼神不好,你见谅。说着去拉楚诗诗。
将人拉住后,等楚诗诗完全放松快被拉起的时候,又松开了手,楚诗诗这次比刚才更加直接的接触了地面,整个人都愣住了。
楚漫儿,你,你这个女人!身上的丝衣沾满了灰尘,楚诗诗平常贯作浅色打扮,那样能显出她的小家碧玉气质。
但浅色衣服正是最容易脏的,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是灰扑扑的,刚才在起落之间,发髻松散,发丝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
楚漫儿冷眼看着面前女人的狼狈,冷笑一声,转身踏上了马车的踏板,记住,胜到最后的那个才有资格炫耀,不然仅凭你这般模样想在我面前逞能。
在马车上的女人居高临下,气势不凡,眼中充满了鄙夷,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嘴里吐出,你不配!
接着掀起车帘直接进去,马车上的车夫收回看戏的眼神,扬鞭催马,马蹄扬起,带动着车和一地灰尘往前方走了。
那扬起的灰尘毫不意外的又落在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楚诗诗身上,嘴里的牙咬得紧紧的,看着马车走远,她回神起身,放开嘴唇,唇上一片血迹。
楚漫儿,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亲手剜你心,剁你肉,让你从这世间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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