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360/510487360/510487382/20200518153510/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但凡从农村里出来的人都知道，乡下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尤其是膝下无子女，孤苦伶仃的那种，他们身上总会有种独有的酸臭气息。
那种臭味不是简单的等同于厕所茅坑里的刺鼻味道，而是由汗臭、尿臊气加上其他诸如脚气狐臭等等臭味综合而成的，一种几乎无法用文字来表达的奇异臭味！
当然，没人喜欢自己身上有味，而且还是这种足以让人恶心反胃的酸臭。
可是，这乡下老人要么年事太高行动不便，要么没人照顾洗漱，或者干脆就是儿孙不孝，被扔在一些满屋漏洞的老房子里，无人问津。
长时间没法洗澡洗漱换洗衣物，加上往往有些生理性或其他原因大小便不能自控，日积月累便造成这些孤寡老人身上独有的怪味。
而且不仅身上会有，就连这些老人长期居住的房屋，常年用过的物品，诸如板凳桌椅等都会带上这种异味。
石轩曾经在自己爷爷身上闻到过这种异味。
不过，还好当年石轩父母还算孝顺，往往会在百忙中抽空给爷爷洗漱一番，也常换些干净衣裳。所以，石轩爷爷身上的味道并不怎么明显。
而眼下，在三叔公石烨的房间里，石轩差点直接被熏吐了！
在这间四壁斑驳裸露着褐黄泥墙土层的小屋里，一盏白炽灯泛着淡黄微弱光芒，晒着几样简单的家具。
一床一桌一椅，外加一个柜门掉了一半的破衣柜。唯一一扇小窗，也是破了半面玻璃，初夏午后的热气挤进小屋，更是让人一刻也不想多呆！
“小轩子，是你吗？”
听到开门动静，坐在床头斜靠着身后凹凸不平泥墙的老社公石烨，睁开被眼屎粘结的眼皮，缓缓扭头费劲开口。
“三叔公，我来看您来了！”
鼻尖一阵酸楚，两股热泪差点溢出眼眶！此刻的三叔公，竟让石轩不自觉想起，当年他爷爷弥留之际的情形！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老社公石烨身形一晃，眼看着就要从床上一头栽下！
说时迟那时快！离床边还有三四米远的石轩，闪电般冲了上前。
“三叔公，您怎么病得这么厉害了……”
扶住石烨的刹那，石轩只觉得自己像是抱住了一捆轻飘飘的人形干柴，悚然心惊！
“没事没事，就是一些老毛病。”
看清石轩那张古铜色年轻脸庞，石烨昏花的老眼中顿时闪过一缕精光，扭头对刚跟进来的石长寿有气无力地说道。
“铁蛋啊，你先出去下。我有些话要跟小轩子说！”
铁蛋是石长寿的小名，也只有老社公石烨这样德高望重，又有点血缘关系的长辈，才有资格喊。
“诶！我去看药熬好了没有！”
点头应声一句，石长寿便转身出门，带上那扇破烂不堪的木门。
“三叔公，我也懂得医术，要不先给您瞧瞧……”
默默放出万物灵犀能力，石轩能明显感应到老社公体内的生息已经相当微弱。好比一支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不用了……”
石烨微微晃动下雪白头颅，靠墙闭眼片刻，像是积攒了些许力气，这才再次开口。
“轩子啊，我枕头下有个小布包，你帮我拿出来！”
石轩应了一声，满脸疑惑地去取石烨身下枕边压着的布包。
“打开！”
那是个用绣着八卦图案的暗红布料包着的，足有尺余长的细长小包。
石轩刚捧在手心，便听得老社公叫他打开，略一迟疑便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包的活结。
一层、两层，三层！
翻开小包内足足三个隔层，一支拇指粗细、几乎完全秃毛了的铜管毛笔赫然出现在石轩眼中。
这支大毛笔通体成暗红琉金色，圆鼓鼓的笔身上篆刻着些奇形怪状的字符，有些握笔的地方已被磨得隐隐发亮，笔头是一簇硬如钢针的黑色细毛，看得人竟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三叔公，这笔……”
石轩觉得这笔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正想开口询问，石烨却幽幽叹了口气。
“这笔就是我平常主持祭祀时用的符笔！它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叫作神农笔！”
“神农笔！”
石轩听得心下怦然一跳，忍不住再住仔细打量手里捧着的铜管大毫，眼中豁然一亮！
古董！这笔绝对是古董！而且还是不知年头的古董！
哦了个去！值钱！肯定值大钱！
难道三叔公要把这笔送给我？
哇哈哈！发了发了！发大发了……
要是石烨知道石轩这货此刻的想法，保不齐这位病入膏肓的垂暮老人，会直接蹦起来，用这支铜笔打得他抱头鼠窜！
“对！神农笔，我们玉山石氏祖上遗传下来的镇族之物……”
石烨显然没猜到石轩这小子脑子里的歪点子，断续喘气道：“据先祖遗训，此笔乃神农御用之笔，内藏天机，有开天辟地鬼斧神工之能。咳咳……”
轻咳喘气片刻，积攒了几分气力后，石烨在石轩期待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只可惜，因年久失传，我族已全然失去驾驭此宝物的方法或者说咒语。此笔仅仅作为镇族之宝，被用作祭祀时的先祖圣物，在历代社公手里薪火相传！”
“三叔公，您老不会是想让我当咱村里的社公吧？”
听到这里，石轩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觉得这所谓的古董宝物神农笔或许对他而言，可能会是一个大坑！
“别说我对那些比考研考博还难的祭祀礼仪程序，根本是一窍不通！就算您教给我了，就我这个二十来岁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连自己媳妇还没娶呢，咱村里族里那些长辈哪个能服我啊……”
看着石轩抓耳挠腮一副为难尴尬的模样，石烨蜡黄的老脸上难得掠过一丝笑容。
“你想多了小轩子！我不是要你接任社公的位置。下一任社公我早已经在那几个，常年跟着我一起主持祭祀的老家伙当中选好了！”
顿了顿，石烨似乎有些疲惫，微微靠墙歇息片刻，这才继续解释道。
“还记得上次你来找我，说你梦到了咱们石氏祖先神农的事情吗？你先别说话，等我说完，咳咳……”
“再你找过我的第…第几天记不得了，我也梦见先祖神农了！”
“梦里先祖对我说，他已经找到继续衣钵的合格继承人，要我把镇族宝物神农笔传给这位传人，以便让这个传人带着我们这支神农氏的旁支余脉，重现昔日辉煌，并回归神农氏主族！”
“等梦醒后，我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握着这支神农笔！孩子，你先别慌，也别惊讶……”
石轩：“……”
我不慌，就是有点尿急，您老能不能长话短说啊？
“要知道，这支笔我平时都是锁在柜子里的。那破柜子的锁头生锈了，极难打开。就是平时醒着的时候要开柜取笔，我这副老骨头也得费上不少劲！”
“所以，孩子，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天意吗？”
听着老社公啰哩巴嗦一大堆，石轩心下也是百感交集，举着手里被红布托着的铜管大笔，一阵哭笑不得。
“可是三叔公，您怎么确定我就是那个传人？要知道这种事情比中体彩头等奖，还要不靠谱……”
“靠不靠谱我心里清楚！你不是梦到过先祖神农吗？而且我还听说，连山里的野狼都给你送礼朝拜了！再说了，你是不是神农传人，难道你自己心里没谱吗？”
被石烨那闪烁着睿智光芒的老眼一瞪，石轩顿时一阵发虚，捧着手里的神农笔，嗫嗫道：“您可别听别人瞎传，山里的野狼不是给我送礼朝拜，而是…而是……”
不知该怎么跟这位睿智老社公解释那些神奇的事情，石轩急得一阵直抓耳挠腮。
“行了孩子！别推辞了！如果你不想您三叔公死不瞑目的话，就赶紧收下这支笔吧！”
石烨含笑叹了口气，白眉一凝眼眶微微潮润道：“就当这是你三叔公这辈子最后一个愿望，可好？”
“好吧，那我就暂且替您老保管这支笔吧！”
看着老社公一副交代后事的架势，石轩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孩子，得此笔者，还须再牢记八个字的箴言！”
顿了顿，原本病殃殃的老社公石烨猛然在床上坐直身体，浑浊的老眼中突兀射出两道精光异芒，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那回光返照般的神情架势，俨然是一位即将仙逝的武林前辈，在传授自己压箱底的绝世神功秘籍宝典，看得石轩忍不住愕然一怔。
下一刻，也不知这货哪个脑筋抽了，突然抄起手中那支铜管大笔，气沉丹田有模作样地沉声一喝。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快快显灵！变！”
这货冷不丁的一喝，呛得石烨老眼猛翻，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白胡子一翘瞪眼道：“臭小子，你当这是马良的神笔还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啊？”
整个房间内原本压抑凝重的气氛，顿时被石轩这逗比搅得有些不伦不类。
连外屋守着药罐子的石长寿，也忍不住探头进来问道：“小轩子，你瞎吼啥？”
“呃，没啥没啥！那什么三叔公您先好好歇着，我去帮您把药端进来哈！”
石轩老脸尴尬一红，忙收起铜管大笔，趁势就想跟着石长寿遛出屋去。
这脸简直丢大发了！
原本石轩想着，既然这笔也是神农大佬的御用之物，那他作为继承神农衣钵的传人，一笔在手肯定会惊天地泣鬼神的。
最不济，也该来点什么惊雷闪电之类的异象啊！
可现在呢？这特么不是浪费表情嘛……
“孩子，记住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满心郁闷的石轩，前脚刚出昏暗的小屋，心里便忽地响起一个极其诡异的苍老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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