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内容m.htzyk.首发 沧州城城南,算是一片贫困城区,住的都是些穷苦百姓和小商小贩,以及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比起繁华热闹的其他城区,这里就显得破落的多,街道脏乱,治安也是奇差,整日有流氓混混在街上流窜,对着出门买菜的良家小娘子嬉笑吹哨,偶尔上去拦住调戏一番,说些下流话儿,然后看着姑娘们红脸慌张离去,在身后放肆浪笑。
只不过自从刘公子来了之后,倒是改善了不少,虽说刘公子家道中落,现在也不过是个街边露宿的乞丐,可刘家曾经帮助过不少的穷苦百姓,整个城南的人都差不多受过刘家的恩惠,老百姓没什么文化,但也晓得知恩图报不是,所以即便刘公子现在落魄行乞,却也不愁吃穿,城南的百姓,谁家有多余的饭菜,都会拿些给刘公子,谁家有不穿的衣服,也尽都会送些给他,就是连那些整日在街上嚣张跋扈,欺负老实人和流浪乞丐的小混混们,也不怎么找刘公子的麻烦。
倒也有过几个一向恶贯满盈的街头恶霸,在刘家辉煌时讨过几碗有油水的买卖,极尽阿谀奉承之能,整日变着法儿得讨好刘公子,对刘家万分巴结,拿到过不少的赏钱。到现在刘家破落了,就变了狗脸,耀武扬威的三番五次去找刘公子的麻烦,说些尖酸刻薄的讽话,若是有好心人给了几个铜板,也要趁刘公子不注意的时候抢走,回头又威胁邻里百姓,要是谁再帮助刘公子,就是和他们过不去。更是有好心百姓因此遭受了不少毒打,最终引起了众愤,被几位深受过刘家恩泽的小混混,带头修理过几次后,也不敢再找刘公子的麻烦了。
这里的老百姓质朴的很,受过刘家的恩情就念刘家一辈子的好,谁要是忘了刘家年年来城南发放粮食和银两的善举,那简直和畜生没什么两样,不知多少人都是接受了刘家的接济银两,才有了做买卖的本钱。所以刘公子家中出事后,谁不想捐点银两让刘公子东山再起,或者把刘公子接到家中收留?可刘公子就是不肯,所以他们也没有法子,只能每日给刘公子接济些饭菜,再给些酒钱,心里才稍微好受些。
在酒馆当跑堂伙计的三儿,是对刘公子最尊重和崇拜的人,自从刘公子流落街头起,这三儿就一直前后帮衬着不离不弃,早晚的饭菜都要给刘公子分一半,还都是拣好的留着,每日发的工钱,也都留一些给他打壶好酒送过去。那时候街头的恶霸对刘公子言语不敬,身材瘦小羸弱无力的三儿常常第一时间冲上去和他们厮打,要求给刘公子道歉,可从来没练过武,又瘦弱的三儿怎么可能是那些膀大腰圆壮汉的对手,所以经常是被打的鼻青脸肿还要刘公子亲自出手救他,后来刘公子问他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要去的时候,三儿告诉他:
“三儿这辈子就知道刘公子是个好人,是俺的恩人,俺命贱也不怕死,就看不得刘公子你这么好的大善人被人不尊敬,公子以前是富贵人家,有万贯家财,养尊处优,但也没看不起过俺们这些穷人不是。过去公子的身份高贵,不需要俺,俺也高攀不上,没什么能帮得到你的,现在公子落魄了,俺觉得能帮到你了,就绝不含糊,俺娘临终前告诉俺,说刘公子的恩情,咱一辈子都不能忘,日后当牛做马拿命也要报,就像那教书老先生说的,什么君子德与人,要我报以海,刘公子对俺家的好,俺都记得呢。”
刘公子沉默一会,轻声道:“可是‘君子怀德与人,人当以四海相报?’”
三儿点头笑道:“就是这个理儿!”
一个不大的酒馆门前,蹲着个消瘦的伙计,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不就是在酒馆当伙计的三儿么。
三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跑到掌柜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打开,尽都是些零散银子,掂量了几下,拿了几块稍大些的放在桌子上,对掌柜的笑着喊道:“掌柜的,今天拿壶好酒,再多整几个下酒菜,什么鸡鸭牛羊肉,都来一份,卖相让后面做好些,可不能马虎了。”
掌柜的看了一眼满是笑意的三儿,拿起桌上的银两,打趣问道:“怎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你花这么多钱买顿饭,差不多是你半年攒下来的家当吧,还要好酒,说实话,你小子是不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要请人家父母吃饭不成?”
还没摸过姑娘手的三儿红了脸,连忙解释道:“哪能啊,谁家姑娘看得上我这个穷小子,这不今天是刘公子生辰嘛,寻思着给刘公子吃顿好的,俺不讲究这些,可刘公子不能委屈了不是。”
掌柜的愣了愣神,手里攥着银子伸过头来问道:“今天是刘公子生辰?”
三儿挠挠头奇怪道:“是啊,怎么了掌柜的。”
掌柜的点点头,拿起纸笔写了几个菜名,叫了一个跑堂伙计,吩咐让他去后厨把这几个菜做出来,打包带走,然后又回过头来,把银两塞到三儿手中,道:“既然是给刘公子过生日的,那这顿饭,我请了。”
三儿拿着银子有些不知所措,刚准备说话就被掌柜的打断了。
“怎么,整个沧州城就你受过刘公子的恩惠不成?就许你给刘公子送饭,不许我也送一回?”
三儿看着这个凡事都要斤斤计较扣扣索索一番,平日里连一个铜子都要和别人面红耳赤争个半天的掌柜,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长期营养不良有些枯黄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感动,笑着道:“成,怎么不成。”
掌柜的摆摆手,不耐烦说道:“早点去别回来了,陪刘公子好好吃一顿,店里不用担心,人手够,忙得过来,知道不。”
三儿应了一声,“得嘞,知道了掌柜的。”
提了做好的饭菜和美酒,还有早上起了个大早替刘公子买来的城北老字号桃花酥,是刘公子最爱吃的,三儿急忙忙跑出酒馆,向隔了几条街之外,刘公子现在住的一条小巷子跑去。
倒也不远,一会的时间就已经到了,远远看见衣衫褴褛,披着一件陈旧的兽皮披肩,头发乱糟糟散着,没有穿鞋赤足躺在巷子口的刘公子,大声喊了一句:“刘公子,吃酒咯。”
说完就把手中的葫芦酒壶用力朝刘公子抛过去,侧躺半靠在墙地上用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的刘公子,伸出另一只手稳稳抓住飞过来的酒壶,行云流水拇指一弹就将酒塞弹走,放在鼻子下细细闻了闻,才睁开眼睛,坐起来半靠在墙上,笑道:“这次的酒,可比以往的好多了,你没少花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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