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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百年乱世度春秋(求收藏)

    此内容首发    燕云十六州,蓟州燕云王府观海台。

    李从义看着从幽州快马加鞭送来的锦盒,沉默良久,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泡好的柳子袍,而后才叹了口气,目光空洞望着远方,像是自言自语道:“介夫啊介夫,你当我该如何?”

    整个大殿除去燕云国士李从义,没有一人,最起码明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话音刚落在空旷大殿中,有一道如钝刀磨石般的沙哑声从阴暗处传来:“先生,可是要请杨刺史回来?”

    声音冷漠,没有一丝感情。

    李从义轻声笑道:“如何请回来?”

    暗处的人沉默一会,才又开口道:“燕云容不得他活着去京城。”

    李从义不动声色打开桌上锦盒,里面放着幽州刺史的金印,一封书信,一口气喝完手中的柳子袍,抚须笑了笑,“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是你出手从漠人手中救的他,当年也是你面对柳湮的询问,说他可堪大任,怎么,同出一地自小的玩伴,这般交情,你就不替他说两句公道话,打个圆场求个情?就不怕我今天真的要他人头落地?”

    沉默。

    李从义轻笑着,手指叩击在桌面上,像是在等人回答一般。

    忠孝义。

    在燕云,忠字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谁都不能乱了这个次序,谁乱谁死。注定只能一辈子待在暗处上不了台面的他要是多说两句求情的话,无非就是多搭上一条人命罢了。

    这是死士该有的觉悟。

    李从义合上盖子,轻轻拍了拍锦盒,温声道:“景,通知各州府郡县,莫要阻拦,让他走。”

    无声无息,无人回应。

    李从义一人坐在大殿中,目光深邃心思难测,看着眼前的锦盒,自言自语道:“杨延和。”

    自柳湮灭六国,平江湖,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之后,封异姓王,做大庭柱,麾下四十五万燕云铁骑威震天下,八名义子人中龙凤,王府内高手如云,幕僚智囊无数,门生旧将遍布大江南北朝野上下,暗中扶持的势力盘根错节散落在四面八方,是当之无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过如此。自诩项上人头还值些黄金,年轻的时候无妻无子,无官无财觉得战死沙场也没什么,就算丢了脑袋又如何?马革裹尸那是为将的宿命,越往后官位爵位越高,就难免有些珍惜羽毛,很少再干那种亲自冲锋陷阵的事了,这不是单纯的怕死,只是攒下了这般家大业大的辉煌,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是那些无数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们舍命为他拼下来的,要是就这么死了,着实对不住葬身客乡埋骨黎原王朝每一寸土地的英魂们啊。

    所以大庭柱生前一共准备培养三支精锐死士小队,一队以人体八门作为代号,共八名死士用来保护李从义等人,一队以十二地支为名,用来暗中保护自己,只是后来相继阵亡三人,又有三人随柳湮去了东京,被一同诛杀,整个地支死士队只剩了六人,一直待在燕云王府内,再也没有出去。

    最后一支以天干命名的死士小队,除了柳湮,就是李从义和八大义子都不曾见过,传闻柳湮至死前都没能凑足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人,只调教出三人天干和两名特殊死士,且还不再王府内,身在何处,年龄几许,是男是女,都无人知道半点信息,是柳湮花费大量财力人力物力才培养出来的暗桩,是精锐中的精锐,究竟实力到了哪种程度,谁也不知,只是众人隐约听柳湮说过一次,天干确实存在,任何一人放到江湖,都能掀起腥风血雨,兴许武功不如一品高手,但论起杀人的手法来,却不差分毫犹有过之,想救人就要先杀人,行伍出身的柳湮比谁都确信这个道理。

    自乱世春秋两百年来死了数百万人,能有几成人是善始善终,生老病死的?怕是连半成都没有,几乎九成九的都是死在了各国征伐间,被披甲带刀屠城灭国的武夫悍卒给一口气杀绝了,兵者,国之凶器,血马兵戈的傲气,最让文臣士子读书人看不惯。

    行伍出生的柳湮瞧不起那些个文官弱不禁风,身前身后都要有个奴仆伺候的娇惯气和妇人样,只会拿笔杆子放些酸屁,真要他们上次战场,恐怕连路都走不利索。进士状元出生的李东阳则看不顺眼这帮整日喊打喊杀披甲带兵的莽夫,除去只会冲锋陷阵沙场刀兵外,斗大的字不识一升,没半点治国才能还个个神气的不行,如今天下太平四海歌舞,两眼一抓瞎的文盲赳赳武夫还有何作用?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还得他们读书人来做才合适。

    李从义放了手中的茶杯,走到门口,原本晴空万里的无云天气,突然就变了脸,从南方飘来一大片乌云,压城欲摧,黑压压一片,凉风吹来,一时间穿着单薄的李从义竟感觉有些寒冷,轻轻打了个寒颤,缓缓念叨:“变天了啊。”

    代兄长坐镇燕云王府的柳相生,一步一步慢慢走上来,拿了件衣服披在李从义肩上,轻描淡写道:“先生,我欲去趟东京,可否?”

    李从义看着愈发阴沉的天气,又回头看了一眼柳相生,淡淡一笑,“有何不可?”

    柳相生爽朗一笑,抬脚离去,身后李从义微微愣了愣神,也跟着下了楼。

    倾盆大雨骤至。

    片刻就淹过鞋跟。

    不多时,一匹白马慢步出府,后面跟着一辆豪华马车,车外两百重甲铁骑马蹄溅雨,黄豆大的雨水滴落在甲胄上,声声铿锵,军容森严。

    尽都避雨的城中街道中空无一人,马蹄声急畅行无阻,一行人直到蓟州城南门外,才缓缓降了速度,李从义掀开帘子,驾车的兵卒立马拿了雨伞,替这位在燕云极受人敬重的国士遮风挡雨。

    柳相生衣不沾雨端坐在马背上,落下的雨滴皆在离身半寸之外就被真气弹开,不能淋身,看着李从义从车中出来,轻笑道:“先生,送到这里就不要再送了,雨大,早些回去休息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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