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面上一红,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烟儿全都听皇后娘娘的。”
颜皇贵妃就坐在戴皇后的下首,将两人的互动全都看在眼里,她心中嗤笑:攸宁刚出了事,戴云怜就急不可耐的将姜烟推出去了。
可惜就算成了那位太子殿下的人又如何?将来这天下指不定是谁的呢?也不是谁都能入主后宫的。
上面那一圈人暗流涌动,下面三个人嗑瓜子嗑的不亦乐乎。
然而即便瓜子也堵不住萧易初的嘴,根本闲不下来,“本世子怎么越瞧姜大小姐越像太子妃啊?”
萧疏钰刚想骂他是不是瞎。
抬头朝姜烟看了一眼又将这句话咽下去了,她啧啧两声,“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啊。”
“你瞎啊?岂止有点像?不去看姜大小姐那张脸,光是看身形和打扮我都分不清她们两个谁是谁。”萧易初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他家姐姐大人捶了下狗头。
“你说谁瞎呢?”
正要继续打就看到她家蠢弟弟不停朝她使眼色,她凶神恶煞的瞪向他,“又想骗我父王来了?我不信!”
嘴上说不信,萧疏钰的身体却很诚实的朝萧易初使眼色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到温庭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了个严严实实。那群莺莺燕燕一个个笑得跟胭脂巷里的姑娘似的。
扎眼得很。
草!
她连狩猎都没去就为了守着温庭,一句话还没说上呢居然先被这群小蹄子惦记上了。
萧疏钰将手里的瓜子猛地摔回到矮桌上的瓜果盘里,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气势汹汹的就朝温庭那边走了过去。
等到了那里,萧疏钰也不管围在温庭周围的都有谁。
噗——
憋足一口气吐出几片瓜子壳,直接糊在了离温庭最近都快要粘到温庭身上的一名女子脸上。
虽然只有小小的几片瓜子壳,但挂在头上挂在脸上的模样着实可笑,周围其他贵女愣了愣后,已有几人以袖掩住嘴巴笑起来。使得那名女子更加狼狈了。
那名女子随即恼羞成怒,一张涂着细腻脂粉的脸涨得通红,“是谁?是谁敢如此对本县主?”
人群外的萧疏钰哼哼两声,“哦豁,本郡主当是谁呢!原来是慧敏县主啊。”
她昂首阔步的拨开几名贵女走到温庭身边,一把将慧敏县主扯开,冷嘲热讽,“怎么?不服气啊?”
她哼的更嚣张了,“你不服气的事还少吗?”
说起这个慧敏县主,其实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跟萧疏钰不对付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如果说萧疏钰是长辈眼中的坏孩子,那么慧敏就是典型的德智美好孩子。
可是再好又有什么用?
同样出生王爷府,慧敏的父王跟嘉和帝是堂兄弟,萧疏钰的父王却跟嘉和帝是亲兄弟,尊卑地位立马就显现出来了。所以她努力了那么久就只是个县主。
而萧疏钰却成了她们这一辈中最先被封为郡主的。
因此,慧敏恨死了萧疏钰。
她一直都觉得萧疏钰处处不如自己,也就是运气好会投胎罢了,本来看见她就一肚子气。
此刻被这么一番侮辱更是气红了眼睛,不过她指甲掐着掌心硬是忍住怒火没跟萧疏钰争执,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向温庭,“温大人——”
本就娇柔的哭腔搭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如一朵被雨打湿的花儿,需要人呵护。
然而——
会生出呵护之意的虽然是绝大多数人,但温庭偏偏在那少数人里,他只知道怜香惜玉为何意,却做不出怜香惜玉之事,毕竟他老师是个不需要他怜香惜玉的人。
温庭视线缓缓扫过慧敏县主脸上的泪痕,本就罩着层寒霜的眸子又冷了几分,至于萧疏钰,他根本就没去看。
被这么一闹,其他那些贵女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觉得萧疏钰和慧敏县主将她们的脸也一起给丢了。这里除了左都御史温庭,还有大理寺卿君怀瑾呢!
他们不会以为,她们也是这样的人吧?
反观君怀瑾,早在温庭被这群莺莺燕燕围住时,就捧着杯茶边品尝边看热闹,很是好奇温庭会做出个什么反应来。
结果没让他失望。
温庭所有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怨只在陆爷面前才会表露出来,在别的女子面前,不解风情的很。
不等君怀瑾笑够,旁边的关灵均将手中的茶杯伸过去,与他手中的茶杯碰了碰,脸上虽同样含着笑,不过比君怀瑾的表情含蓄多了,“君大人太不厚道了。”
“厚道是什么?我这不是希望温大人早日娶得美娇娘嘛!”
“据我所知,君大人的年纪要比温大人还大上几岁,你不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他的做什么?”
“去去去。”
君怀瑾挥着手中的茶杯驱关灵均走,“本来挺开心的,偏要揭我伤口戳我心。”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几句嘴,温庭又重新坐回到了他俩旁边,薄唇紧紧抿着,眉宇间的寒霜浓厚到仿佛起了一阵淡淡白雾。
君怀瑾安慰他,“能免于那马背上的颠簸之苦我们就该偷笑,这种小事且就忍忍吧,有长疏郡主在,她们应该也不敢了……”说完这句话君怀瑾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嘶——一声后,一脸惊恐的望向温庭。
“不会吧!”
难不成这位长疏小郡主对温庭有意思?天啦!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过萧疏钰那种性子怎会喜欢上温庭?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君怀瑾连连摇头。
双手捂着胸口压惊。
“什么不会?”
关灵均见君怀瑾一会儿的功夫表情变化莫测,跟着问了一句,却见他脑袋摇得更欢了,“没什么。”
说笑间,狩猎的队伍回来了。
每匹马旁边或多或少都挂着猎物,等到骑马的人全部回来,后面抬着大猎物的侍卫也陆续到了,有野猪、有羚羊、有鹿,兔子、野禽、飞鸟更是不计其数。
第一场狩猎,收获颇丰。
等到嘉和帝领着所有人全部落座,德喜德春两位公公眉开眼笑的带着一群小太监去数他们猎得猎物的数量。没什么意外的,同去年一样依旧是四皇子萧允拓拿了第一。
朝臣们连连夸赞,就连嘉和帝都一脸喜色的望着自己的四儿子,倒是几位皇子心思各异。
大皇子萧允聿觉得萧允拓的威胁越来越大,甚至与萧允绎不相上下。
八皇子萧允丰没什么主见,人云亦云,跟着夸就是了。
九皇子萧允铭自从同胞哥哥萧允衡被关进昭狱,母妃敬妃又在冷宫中自缢,在宫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此次狩猎父皇愿意带着他来就不错了,哪敢说什么话有什么想法?一颗脑袋低得不能再低,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至于为哥哥母妃报仇什么的——他哪里敢。
至于其他几位,三皇子萧允尧不知因何事略显苦闷,六皇子萧允嗣则呷着手中的紫砂小壶自得其乐。
而某位太子殿下,正一本正经的剥着瓜子,剥了没几颗就被身旁的人按住手。
脸皱巴巴的,“我喜欢自己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