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千机阁,余幼容没急着回去,带着萧炎在景行街上逛了一圈。因为大明朝对兵器制造以及买卖管制的十分严格,景行街上的兵器铺子全都不怎么火爆。
余幼容随便进了几家铺子,不管是练功的武器,还是家用的刀具,制作的都不错,卖不出去可惜了。
“公子想买什么?”
跟着余幼容毫无目的的逛了好一会儿,萧炎忍不住问了一句,要说景行街上哪家铺子最好,当属千机阁,怎么他们太子妃不在那里买,反倒逛起了其他兵器铺子?
余幼容答非所问,“军营里的武器一般都是哪里负责制造?”
“营中的武器和盔甲都是由兵部负责,也有少数一部分来自民间的兵器铺子,以前千机阁就跟几个京营合作过。”
毕竟是在外面,来往的行人不算多但也不少。
萧炎压低了声音才继续说,“那个时候还没有三街六巷,各大营的兵器是兵部尚书董晟和大皇子一起负责,董大人是皇上的人,自然是忠于皇上的。但是大皇子……”
萧炎的声音更低了。
“大皇子那个时候羽翼未丰,这么肥的差事交到自己手里肯定要捞一笔啊!他现在的身家有不少都是那时攒下来的。后来皇上觉得这样下去会出事,就只让董大人一人负责了,也对民间的兵器铺子管得越发严厉。”
余幼容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嘉和帝玩的一手高明的制衡术。
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得这么清楚,不过……他的这些儿子们也确实要算计,个个狼子野心。
“公子,这些事你私下里问问我没问题,问我们爷也行。可千万不能跟别人提起,否则又要有人小题大做拐着弯陷害我们爷了。”
“嗯。”
余幼容刚应了一声,前面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便看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匆匆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隐约还有几分熟悉。
“父王,你饶了儿子吧!你都追了儿子几条街了,儿子知道错了。”
“哪次你不是这样说的?本王警告过你多少次了,离那些兰花远一些!远一些!你什么时候听过?”
“我——我就是手滑——”
两人一边追逐一边对话,景行街上的行人纷纷退让,还有些胆子大在旁边看热闹的,“这南阳王父子也是有意思,父子俩都爱花草鸟兽,南阳王还尤爱兰花。”
旁边一人接道,“想必小世子又对南阳王的兰花怎么着了,否则怎能将南阳王气得满大街追着打?”
另一边,南阳王已经追着萧易初跑到了这边。
萧易初边跑边抱住自己的脑袋,“父王,儿子要脸啊!脸!哎哎哎,别打头行不行?别打头啊!”
南阳王好不容易追到他,对着他的狗头就是一顿捶,“你的脸有本王的兰花值钱?”
“父王!我是你的亲儿子吗?原来我还比不上一盆兰花啊?”
不知是被萧易初的话说动了还是害怕将他打傻,南阳王果然不再捶他的狗头,他四处望了望。
不知道从哪儿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啪”一声打在萧易初的小腿上。
“别打头是不是?好好好,本王不打你的头,省得打傻了还要养着你!本王打其他地方!今儿非打得你将本王的话记在心里,再不敢忘!”
“喂喂喂。”
萧易初一边躲一边讲道理,“就算你是南阳王,滥用私刑也是犯法的,你最好端正自己的身份啊——啊——我要去大理寺状告你!告——啊——啊——”
接连两声惨叫后,萧易初已经放弃了讲道理。
他决定了!他要离家出走,他要带着他的小乌龟去宫里投奔小十一,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萧易初便准备继续跑。
谁知刚转身一个狗吃屎摔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仿佛整条景行街都静止了一秒,等到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南阳王对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萧易初叫道。
“你别装死。”
“父王——我果然不是你亲生的——”萧易初皱着一张脸,高高束起的马尾盖在脸上,可怜巴巴的用哭腔说话,“我手臂好像断了,我疼啊——”
南阳王这才紧张起来,他们家这小子皮实,怎么打都没哭过。
他立即扔了树枝蹲到他旁边,张着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哪儿疼啊?哪儿疼啊?你说说你,多大个人了?怎么就是不让人省心?”
“王爷,赶紧送医馆吧!”
旁边围观的人立即提醒道,但萧易初又嗷嗷叫了起来,“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啊——我疼——”
“要不去南山巷将大夫请过来?不过这一去一回恐怕要费不少时间。”
南阳王突然抬头看向说话的这人,语气很随和,“有劳阁下去南山巷请一名大夫来,本王定重重酬谢,务必要快!”
那人似乎没想到堂堂南阳王竟然求自己办事,愣了好半天才被旁边的人晃醒,“我这就去,这就去。”别说酬谢的话了,光是帮南阳王办了事就足够他吹嘘半辈子的了。
等到那人跑走,萧易初依旧躺在地上嗷嗷叫着。
余幼容经常从小十一那儿听到“易初哥哥”几个字,知道他们俩感情不错,而且她上次被压受伤。
南阳王还派人送了补品来。
她穿过围观人群走到萧易初身旁,没急着动手,“在下略懂医术,能不能让我看看他的伤?”
南阳王闻言立即抬头,“你会——”话未说完便认出了面前的人。
太子妃?
关于这位太子妃的传闻他全都听说过,不是说连字都不识吗?怎还会医术?不过之前也有传言说她琴棋书画样样不精,但他亲耳听过她的古筝曲。
当时便惊叹不已!也许传闻有误……
得到南阳王的应允后,余幼容这才蹲到萧易初旁边,她问了几个问题后便扶着他坐直,又动了动他的右手臂,立即又引得萧易初嗷嗷大叫。
“只是脱位,没有骨折。”
“都疼成这样了还不是骨折呢?”旁边围观的人不认识余幼容,只当他是来出风头的,“你是哪家医馆的坐堂大夫?居然看一眼就知道是脱位还是骨折了?”
“是啊!不会治就不要治,这可是南阳王家的小世子,要是有个好歹你赔不起!”
余幼容没将这些人的话听进去,只问南阳王,“要治吗?”
南阳王眼里晃过一丝犹疑,最后还是萧易初嗷嗷叫着,“治治治,反正都已经疼成这样了。”
萧易初说完,南阳王也跟着点点头。
余幼容这才拿起萧易初的胳膊,一边跟他说话让他分神,一边找准位置,“你摔碎的兰花是什么品种?”
“蕙兰吧——”
咔——
一声骨头清脆声响起,萧易初再次惨叫了一声,他哭着控诉,“你要谋杀我啊!”说完他便发现胳膊上的剧痛渐渐弱了下去,他试探性的动了动,惊奇的说。
“哎?不怎么疼了哎。”他这才有心情去看余幼容的脸,立即就认出了她,“太——太——”
之前小十一跟他吹嘘过很多次他家七嫂如何如何的厉害,他一直嗤之以鼻,没想到今日竟然是她救了自己……脸好疼……
又过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从南山巷请来的大夫才乘着马车匆匆赶到。
那大夫年纪不大,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袍,仙风道骨的样子,一来便自报家门,“在下是仁心堂的坐堂大夫杜若。”
旁边立马有人认出了他,“是仁心堂的东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