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容赶到大理寺时,人已经散了。她跟在衙役身后去找君怀瑾,君怀瑾正在卷宗阁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
远远看着神态竟跟傅文启有七分相似,难怪这两人能成为忘年的至交好友。
“大人,陆爷来了。”
等走过去,衙役出声提醒君怀瑾,君怀瑾才朝余幼容这边看,不至于苦着张脸,但眉头紧锁着。
“你先下去吧。”抬手让衙役退下,他才继续说,“陆爷,戴知秋一大早跑来大理寺,供认是她毒害了叶清漪的两个儿子。”原以为何安臣的案子随着叶清漪的死就结束了。
没想到先出了水云台闹鬼的事,现在又冒出一个戴知秋,搞得君怀瑾很是头疼。
“人呢?”
“我瞧戴知秋的精神不太正常,正准备派衙役通知兴安侯府的人过来,谁知她父亲先一步赶来大理寺将人带走了。”
怕余幼容忘了戴知秋的父亲是谁,君怀瑾又补充一句,“就是那位光禄寺寺丞。”
“直接带走了?”
君怀瑾点头,“戴知秋不像是在装疯卖傻,她的话听不出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即便留下来审问,她的供词也不能作为证据。”
之前叶清漪留下的那几张纸,余幼容次日便全部交到了君怀瑾手里。
君怀瑾的想法跟她一致,即便叶清漪写了满满好几张纸,也都合情合理,但没有证据,那些便都是她的片面之词。
再者,叶清漪已经去世。
她的两个儿子也早就入土为安,兴安侯府绝不会允许他们开棺验尸,叶清漪所说的一切根本查不下去。
不过即便知道很难查,君怀瑾也一直有在关注兴安侯府,关注戴知秋。
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戴知秋因为做梦魇到生病的事,只不过这几日因为水云台闹鬼一事分了神,哪成想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出。
“她都招了什么?”
“戴知秋说她嫉妒叶清漪生了个儿子,便起了杀意,在那个孩子未满月时下了一种叫做赤子心的毒。叶清漪生下第二个孩子时,她也用了同样的法子。”君怀瑾说着又拧了下眉。
“这种毒我倒是头次听说。”
当初余幼容看到叶清漪写的那几张纸,便觉得她那两个儿子的症状与十皇子的症状十分相似。
从南宫离那儿得知赤子心的消息后,也有想过叶清漪的儿子中的也是这种毒。
但这一切都只是怀疑,毕竟她连叶清漪那两个儿子的面都没见过,这世上病症相同病因不同的例子多了去了,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证明什么。
此刻从君怀瑾口中听到“赤子心”三个字,余幼容不禁陷入深思,就连南宫离都说赤子心不易得。
戴知秋又是从何得来的?
心里有疑问,余幼容也就问了出来,没想到君怀瑾说,“戴知秋提到什么赤子心时,我起初只当她是在疯言疯语,没想到疯归疯她还真说出了个所以然来。”
许是接下来的话比较重要,君怀瑾瞧了瞧四周,确定没人才往下说,“她说赤子心是在南山巷一家叫做仁心堂的医馆买的。”
南山巷?仁心堂?
见余幼容没说话,君怀瑾十分能理解,“陆爷是不是也觉得这些信息来的太轻易了?”反而让人心存疑惑。
“君大人派人去南山巷了吗?”
君怀瑾闻言点头,“派出去的衙役刚离开大理寺没多久,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随后他又继续说。
“除了赤子心的事,戴知秋反复说叶清漪的鬼魂回来了,我一开始以为她是被水云台闹鬼一事吓到了。可她却说在兴安侯府亲眼见到了叶清漪,她回来找她索命了。”
虽然君怀瑾不相信鬼魂一说,水云台闹鬼一事也查出另有隐情,但他又十分困惑,即便是戴知秋心里有鬼。
也不至于吓成半疯半傻的状态,甚至连命都不要了,跑来大理寺自首。
“陆爷怎么看?”
眼前的人似乎在走神,“说不定叶清漪的鬼魂真回来了。”
随口说的一句话让原本一头乱麻的君怀瑾整个人怔在了那里,心想原来陆爷也会开玩笑啊——
一点都不好笑。
不等君怀瑾接话,余幼容偏头看他,又说,“既然戴知秋亲自跑来大理寺供认了自己的罪行,即便她神志不清,君大人也不能不管啊,毕竟——事关重大。”
她故意拖了下尾音,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
“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但将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君大人不是一向以为民伸冤昭雪为己任吗?既然如此,且不论戴知秋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君大人只管查就是了。”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是啊,为何他要如此介意鬼魂之说?不管戴知秋如何,叶清漪又如何,他只管往下查就是了。笼罩在君怀瑾身上的浮躁与愁云瞬间散了。
他如往常一样,勾唇一笑,“等南山巷那边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陆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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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四大美人评选后,周青也便再没见过徐攸宁,叶清漪的那件事他始终放在心里,又不敢对别人说,更不敢跑去问徐攸宁——叶清漪的死是不是跟她有关?
将一肚子疑问和恐慌憋了好几日后,周青也终于忍不住去了左相府,打算探探徐攸宁的口风。
左相府的守门是认识周青也的,立即恭恭敬敬的将他请进前厅。
又跑去徐攸宁的院子通报。谁知这一去守门就再没回来,周青也等了一个多时辰,一直等到不耐烦。
出去前厅外询问缘由。
才知道原来徐攸宁确实在忙,忙得没空搭理他,而忙的事竟然是在接待另外一位授业老师。
周青也教了徐攸宁好几年的琵琶,对她的授业情况不说一清二楚,也了解个大概。作为左相千金,她当然不会只有他一位老师。但徐攸宁专攻琵琶。
他的地位自然不是其他那些老师可以比的,像今日这般为了别的老师疏忽他还是第一次。
周青也拉住厅外的家仆,往他手里偷偷塞了一个荷包,“可知那人是谁?”
那家仆收了荷包掂了掂,笑嘻嘻的藏了起来,凑近周青也说,“叫简玉,听说画技了得,琴艺也了得。”
简玉?画技了得,琴艺也了得?
周青也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京中何时多了这么号人物,他又问,“可知二小姐从哪儿找来的老师?为何我没听说过此人?”
拿人钱财,那家仆知无不言,“您总听说过花月瑶吧?就是摘星楼那位第一美人。”
周青也闻言蹙眉,脸上也现出不解的神色,不明白这人为何好好的又提到花月瑶,接着便听他说。
“这个简玉就是帮花月瑶作画谱曲的人,我们小姐可花了不少钱才将人请回来。”言语间,这名家仆十分得意,“今后那名贱籍女子可不能再踩着我们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