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那位第一美人?”徐攸宁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琵琶弦,只在萧允祈刚进来时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再舍不得给他一个眼神。
萧允祈倒也不介意,自行找个位置坐下后,语气带着几分恭维。
“那种出身的女子跟徐二小姐自然是比不了的,姿色倒是有几分,琵琶弹的也算不错,但太小家子气。”
徐攸宁闻言并不惊讶,她冷笑着,“也就她那幅美人图出众些。”否则——哪能让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子踩在她的头上?
因为这件事,徐攸宁不知郁结了多少次。
虽从未见过那个什么花月瑶,但梁子早就结下了,她也是天堂有路不走,非要闯地狱,竟跑来京城作威作福了。
前段时间御前献艺的气她到现在都还没消呢!正苦练琵琶寻找机会一雪前耻。
想必就连老天爷都在助她,一年一度的四大美人评选眼看着就近了,刚好作为她雪耻的契机。
有些事徐攸宁不好亲自出面,便找上了一心想要跟大皇子攀关系的萧允祈,打算利用萧允祈让参加评选的那些女子不得不亲自到场。
“别人倒是好说,姜大人家的那两位估计不太好办?”
徐攸宁是那种令人一眼惊艳的女子,而姜烟则是越看越移不开视线,两者虽各有特点,但在评选中肯定是徐攸宁要占优势,毕竟那些评选者也不敢一直盯着这些个大小姐看。
“若是其他人都愿意,就她们两人不配合,那是她们的问题。”徐攸宁不以为然,“就让她们弃赛好了。”
萧允祈想想也是,寡不敌众。
“这件事我既然答应帮你做,肯定会帮你做好。不过——”他也不能白做啊!“大皇兄和左相大人那边,你帮我多美言几句,我是真心实意投诚。”
能不真心实意吗!
徐攸宁内心冷笑,就他一个不受宠又没势力支撑的皇子,对付他比踩死蚂蚁还容易,这几年各位皇子的争斗虽还没有完全搬到台面上来,但也是早晚的事。
他要不早点抱好大腿,到时候最先殃及的就是他们这些好拿捏的,这也是她瞧不上萧允祈的原因。
“这是自然,五殿下放心好了。”
有了徐攸宁的允诺,萧允祈心情也好了起来,对她接下来的要求,有求必应。
“姜家那两个可以不参加,但花月瑶必须在。”若是今年她突然之间不参赛了,就算她赢了第一,别人还以为是那个出身卑贱的女子让出来的呢!
“放心。”
这一点萧允祈早就想过了,“花月瑶那幅美人图一直存放在锁月楼里,这几日我找人一把火将那楼给烧了。别说是一幅画,整个锁月楼都烧个干干净净。”
说完他又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对了,今晚七皇弟也去了摘星楼,没想到他也对花月瑶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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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疏,有凉凉夜风吹过。
萧允绎和余幼容走在前面,温庭和君怀瑾跟在后面,许是见气氛太沉默了,君怀瑾轻咳两声,打破了安静。
“陆爷知不知道苏老板跟秦昭秦将军是什么关系?我看他俩好像是熟识。”
“不知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瞬间又让气氛冷了下去,君怀瑾不死心,继续说,“今晚四殿下和五殿下全都来了,也不知是为了听曲,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五皇兄也来了?”
萧允绎没关心萧允拓和秦昭这两人,反而过问起了萧允祈。自从上次从寂照庵逃走,萧允祈老实了好一段日子,几乎没怎么出过宫,如今竟有心思逛摘星楼了。
“是啊!”因为是君怀瑾亲眼所见,他的语气十分笃定,“不过离开的时候似乎并未见到他。”
听到萧允祈这个名字,余幼容抿了下唇。
说起来,当初要不是他去玄机下单买萧允绎的命,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一连串的事,倒是将他给忘了。
她记得他千方百计讨好萧允微就为了成为萧允聿那边的人——
许是身旁的人太沉默了,萧允绎侧头看了看她,见余幼容半眯着杏眸不知想什么想的十分入神。
他用小拇指碰了碰她的手背,没感觉到排斥,索性牵住了她的手。
等到余幼容从沉思中回神,已经甩不开了。
后面的温庭和君怀瑾几乎同一时间将视线落到了前面两人交缠的十指上,温庭不怎么高兴。
君怀瑾则是暗自佩服,太子爷也太厉害了,也就他从来只当陆爷是女子。
还能这么随意的撩一下,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觉得无比的甜。上次宗人令姜源大人要给他介绍哪家闺女来着?当时他直接回绝了。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排斥说媒这件事,怎么着也要先见见再说。
夜风比之前大了些,吹在身上也更加凉了,余幼容回头瞧了两眼温庭,“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温庭的伤还没恢复,今晚本不该来摘星楼的,但想着跟苏懿和花月瑶好歹相识一场,之前在河间府合作过几次也从未有过不愉快,就跟着余幼容一起过来了。
“——有点。”
温庭不是矫情的人,可明明到了嘴边的“没事”二字说出口却不受控制的改了,他没看萧允绎,眼神只对着余幼容,“老师不用担心,我撑得住。”
“我扶你。”
几乎毫不犹豫的,余幼容甩开萧允绎,退后一步到了温庭身边。等到他老师握住他的胳膊将他轻而易举的拎起,温庭才抬头朝前面的人看了一眼。
视线相撞后,明显的火药味。
君围观群众怀瑾抱着自己的胳膊搓了搓,“起风了,还挺冷的。”看透不说透,径直朝前走去。
“我来扶他。”
不等温庭拒绝,萧允绎将余幼容挤开扶住了他,两人挨得十分近,显得余幼容有些多余。
“你小心点。”既然有人要做好事,余幼容也图个自在。
只说了这几个字便不管温庭了,任由身后两个人相依相偎。等到余幼容离的远些,温庭才冷着声音冷着面容开口,“就不劳烦太子殿下了,我可以自己走。”
“那怎么行?温大人都不舒服了,哪能自己走?”
温庭脸色越冷,萧允绎便笑得越开心,就连声音也尽显体贴,“走吧,容儿是温大人的老师,作为长辈,不劳烦。”
君怀瑾听到这段对话差点没憋住笑出声,要是让京中的人知道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幼稚——
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最前面的君怀瑾都听到了,在他后面的余幼容当然听得更清楚,她嘴角抽搐了两下,这两人还可以更幼稚点。装作不认识身后两人,她脚步又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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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炊烟,轻烟若雾,随风飘拂。
炊烟——袅——袅——
咳!
余幼容又扔了根柴进炉灶里,被烟熏红了眼,天太热,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已顺着脸颊淌下来。
没办法,温庭病了,她只能亲自动手做羹肴,为了让温庭尽快恢复还不能随便做两样。
荤素搭配,再煲个汤。
将饭菜做好后,余幼容没急着叫温庭来吃,她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下站了一会儿,本是觉得这儿阴凉,结果树上的知了叫个没完。烦人,想捉住踩两脚。
正准备走进屋里,院门被人敲响了。
敲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停,余幼容趿拉着步子去开了门。门刚打开,便听到陆离火急火燎的说。
“太子妃,十殿下的病又恶化了——”他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面前的人脸色不大好。
眼角眉梢尽染着躁意,陆离心想,是谁得罪太子妃了吗?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又试探着叫了一声,“太子妃——”面前的人没理他,只将手挡在眼前抬了抬头。
这么热的天——真不想出门——
这个念头就只在脑中晃了一下,“行吧,陆院判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来。”说完余幼容便慢悠悠的转身去了温庭的房间,交代他几句话又去自己房里拿了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