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容微微偏头朝画像扫了一眼,在看清画像上的人后,表面上是平静的,心中却激起惊涛骇浪,“你说,有人看到画像上的人离开了霍府?”
“正是!”
跟君怀瑾合力破过一个案子,余幼容还算是相信他的,他没有理由骗她。
但她更加相信霍乱,即便是面对萧允绎和萧允尧,他都能全身而退,就算他这次的任务对象真是霍弘文,又怎会轻易让一名寻常路人看见他从霍府出来?
画像上的人正是霍乱。
“那人说,当时他躲在墙角处,才没被发现。大理寺和刑部已经在通缉此人,只是不知何时才会有消息。”
君怀瑾的行动力一向快,余幼容是知道的。此刻她也无法为霍乱辩解,只能恢复平常心态对他说,“这两处伤口不对劲,说不定前后有两人进过霍府。”
她指了指发黑的那处伤口让君怀瑾看,君怀瑾一眼便察觉出异常,“武器上有毒?可是为何另一处伤口却没毒?”
不等余幼容接话,君怀瑾又去查看附近几具尸体,“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没毒。”
凶手既然已经杀害了霍府上下五十多口人,似乎没必要在最后关头先在剑上涂上毒,再给霍弘文第二剑。
难道真如陆爷所说,这两道伤口分别是两人刺的?而真正的凶手是剑上没毒的那一个。
思考过后,君怀瑾回到余幼容身边,“我派人继续在附近查探,只是不知能不能查到第二人的线索。”
“如果这件事本身就是圈套,应该没那么容易。而且——”
余幼容望着君怀瑾手中的画像顿了顿,“君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这嫌犯的长相似乎来的太快了些。”
这一点在余幼容来之前君怀瑾就意识到了,所以他才反复跟那名路人确认是否真见到了嫌犯,也吸取了之前在倾城身上的教训。
“我已经派衙役将证人保护起来,回头我带陆爷见见。”
——
襄陵王府。
傍晚时分,余幼容被大理寺衙役叫去郊外,萧允绎便直接来了这里。萧允尧的伤势好了有一段日子了,最近正在全力以赴调查霍乱的下落,势要将他抓住!
“我刚得到消息,霍乱最近接了新任务,我会提前布防好,待他一现身定要让他无处可逃。”
萧允绎对这件事的兴致似乎不高,“霍乱的事暂时先放放,目前的形势不适合得罪玄机。”
似没想到萧允绎会这样说,萧允尧眼中闪过疑惑,“霍乱刺杀你在前,重伤我在后,这样的人留着对我们始终是个隐患!”
再者,他什么时候害怕得罪一个江湖组织了?
萧允尧从未质疑过萧允绎的任何决定,然而这一次,他却十分不解,甚至完全看不透他七弟的用意。
“静观其变吧。”
说完这句话萧允绎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最近朝中和宫中都不太平,七哥是我最信任的人,若是我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劳烦七哥多上点心。过段时间四皇兄也该回来了。”
“此番四皇弟平定沿海倭寇有功,想必父皇又要封赏。”
萧允尧说这句话倒没有半分妒忌的意思,只是觉得他这位皇弟近几年的风头过甚,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盖过他们的大皇兄了。
这倒是其次的。
让他忧心的是——本就有一个萧允聿虎视眈眈,如今又多了个萧允拓。
他突然觉得萧允绎刚才的话很对,这段时间是不太平,他不该将心思全都放在一个江湖人身上。
“这几日父皇让我亲自准备迎接事宜,此举定要让朝中形势再变一变。”
“若是四皇弟得势,最先着急的该是大皇兄。你放心,我自是站在你这边的,没有劳烦一说。”
提到四皇子萧允拓,萧允尧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十皇子萧允承,“听说十皇弟近日的病情又加重了,四皇弟与他关系自小就好,想必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看他。”
萧允承半月一小病每月一大病,这在宫中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两人的话题刚转到他身上。
萧允绎的暗卫萧炎匆匆来报,“殿下,三王爷,出事了。”
“何事?”
萧炎一刻不敢耽误,赶紧回禀,“礼部侍郎霍弘文大人全府上下五十一口人全部被杀,大理寺卿君大人,刑部的孟大人和礼部的关大人全都赶过去了。”
说完最重要的这句话萧炎又将沈放招供,以及皇上下旨三法司会审,这几件事一一禀告。
“怎会在这时被灭了满门?”
萧允尧一边思考一边不解道,“既然沈放已经招供,以君怀瑾的能力完全能将霍弘文绳之以法。”
这凶手只要再耐心等几日,不用亲自动手,霍府也要完。
还是说——
阴差阳错,他比圣旨早了一步?
接着萧炎又拿出一张被雨水打湿了一半的缉拿令,他双手拿着缉拿令的上下两端展开在萧允绎和萧允尧面前,“君大人找到了目击证人,这是那名证人回忆出的嫌犯长相。”
萧允尧正心想这个君怀瑾办事倒是迅速,结果视线刚一触及到画像上的嫌犯,他便蹙了眉。
“怎么会是他?”
站在他身旁的萧允绎脸色也不大好,他抬头看向萧炎,“她呢?去了吗?”
这个她自然指的余幼容。萧炎摇头。
“卑职已去过一趟霍府,太子妃不在那里。来王府的路上卑职还特地绕去了太子妃的住处,也不在。”
余幼容出门是去找君怀瑾,怎么君怀瑾在霍府,她却不在?
“三哥,我去找找她。”
心中担忧,萧允绎说完便匆匆朝外走,刚踏出书房门槛又倏然转身,神情十分凝重,“既然君怀瑾已开始通缉霍乱,孟夏定也不会落后,三哥不要再插一脚。”
——
余幼容是天刚亮的时候去的玄机,她没惊动任何人,找了一圈后没见到霍乱便准备离开。
“怎么这时候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已踏出大门的余幼容十分缓慢的转过身,她未对上来人的视线,只淡着音调问了句,“看见霍乱了吗?”
来人的音调比她更淡,“你知道的,我从不过问你们任何一人的行踪。”
余幼容应了一声,“那我走了。”她刚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这几日难得一见的太阳缓缓升了起来。
离开玄机后,她又去了霍乱先前藏身的茅草屋,本是碰运气,没想到进了茅草屋里面竟然真的有人。见到一身黑袍的闯入者,对方惊恐的大叫起来。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因为害怕而哽咽起来的声音满满的稚气,余幼容看着面前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眼睛眯了眯。
是那个扯住她衣摆求助过她的流民小姑娘,“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
小姑娘虽然害怕却仍然断断续续的回答道,“是——霍哥哥——霍哥哥让我每隔三日来这里拿吃的——可是——可是他今日没有将吃的放在这里。”
小姑娘说着嚎啕大哭起来,“是不是你将霍哥哥带走了?你把霍哥哥还给我——我不要吃的了,我要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