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闻言脸色立马变了,她嗤笑一声,“我就说嘛!如果他真那么厉害哪能看上你?”
得知萧允绎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冯氏心中有失望,更多的却是庆幸。要是让这小蹄子攀上高枝,回过头来指不定再给她使袢子。
“即便不是皇亲国戚,单单傅大人家的远方亲戚这个身份,也是你高攀人家了。”冯氏眼珠子一转。
又将主意打到了傅文启身上,“不能在京城谋官职,让你舅舅在河间府升个职也行。”
冯氏那张涂着厚厚一层脂粉的脸变了又变,此刻又堆上了笑,“你明日就去找萧公子,让他跟傅大人好好说说。”
若不是顾及余老夫人还在床上躺着,余幼容真不想搭理冯氏。
“舅母也说我是高攀人家,人家不嫌弃我就已是祖坟上冒青烟,哪还好意思得寸进尺让人家给舅舅铺路?”
余幼容说这段话的语气挺真诚的。
冯氏听了却不乐意了,“余家养了你三年,你就是这样回报余家的?让你动动嘴皮子都不愿意?”
这边冯氏正发着飙,余泠昔一脸喜色的迈进了门槛,看到冯氏和余幼容脚下一顿。
“怎么了这是?她又惹娘生气了?”
因为这里是余家,周围也没其他人,余泠昔装都懒的装,她走到冯氏身边安抚着她,“娘犯得着跟这种人置气吗?因为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冯氏看到自己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气已消了大半,望着已沉下来的天色又不免担忧的问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秦家那位二小姐才出事,这几日你还是别出门了。”
“娘。”
被问到回来晚了这件事余泠昔突然面露羞色,而后像是炫耀似的放声说道,“今日宋小侯爷单独邀我去喝茶,就在河间府最有名的一品茗轩。聊的忘记时间了,这才回来晚了。”
“宋小侯爷单独邀你去一品茗轩喝茶?”
冯氏脸上闪过一丝疑色,随后又了然,“如今初家那位和秦家那位都没了,也容不得他再挑挑选选了。”
既然萧允绎那边是没指望了,嫁进宣平侯爷府勉强也能接受,余家这对母女想到一起去了。
两人聊了几句后又重新将矛头指向了余幼容,这次是余泠昔先开的口。
“表姐,你猜我今日在一品茗轩见到了谁?”余泠昔姣好的容颜笑靥如花,“我见到萧公子和傅公子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冯氏不解道,“只见到萧公子和傅公子?”
见余泠昔点头冯氏转头看向余幼容,高挑着的弯眉皱成了两座拱桥,“你今日出去不是见萧公子?那傅大人找你做什么?”
此刻冯氏心中想的是,那萧公子不会让傅大人找这小野种退亲吧!那聘礼岂不是要退回去?
河间府其实挺大的,但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们去的地方却就这么几个,余泠昔碰到萧允绎和傅云琛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余幼容谎话张口就来,“原来表妹也在一品茗轩,我也没有看到你。”
“容儿。”
不用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萧允绎来了。
余幼容心想这人倒是来的挺凑巧的,正担心他会拆自己的台,便听他继续说,“你有东西落在我那儿了。”
说话间萧允绎走了过来,余幼容侧身去看他,便见他手上拿着一只飘绿的翡翠镯子。
他不由分说的拉过余幼容的手要给她戴上,“你落在茶馆了,我就说让你戴好,你偏不愿意。”
将那只飘绿的翡翠镯子为余幼容戴好后,萧允绎抬头看她,“可别再丢了。”
说完这一句他像是才发现旁边的冯氏和余泠昔,微微惊讶后礼貌的打招呼,“原来余夫人和余小姐也在。”
这演技实在了得。不需要出口解释便消除了冯氏和余泠昔的疑惑。
冯氏同萧允绎问了声好后眼珠子便像是黏在了余幼容手腕间的那只翡翠镯子上,看上去挺值钱的。
再看自己的女儿,那宋小侯爷就请了杯茶,什么都没送。
“萧公子对我们家幼容可真好,还特地跑了一趟。”冯氏说这话时眼皮子颤了颤,语气也挺酸的。
许是突然想起萧允绎并非什么皇亲国戚又释怀了些,“那你们先说话,我们就进去了。”冯氏拉着余泠昔离开时,余泠昔回头看了萧允绎好几眼。
等到那两人的身影彻底不见了,余幼容立即将镯子摘了下来,她递到萧允绎面前,“谢了。”
萧允绎的视线从翡翠镯子缓缓移到余幼容的脸上,怎么都无法将她跟尸体两个字联系到一起,可牢房中的那一幕却又是他亲眼瞧见的。
“你先拿着吧!万一她们问起来你不好回答,大不了日后跟聘礼一起还我。”
余幼容想了想又将镯子收了回来,“行。日后一起还给你。”接着她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段时间,这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有点多,让人不得不起疑。
“我说来给你送镯子,你信吗?”见余幼容不说话,萧允绎又说,“恰好在门外听到你们的对话,就帮你解了围。”
“你好好的为什么要给我送镯子?”
“那傅大人好好的又为什么要找你?我不记得我有请他带你去什么地方。”
对话戛然而止。
月光下,两道裹着锋芒的视线碰撞到一起,隐约能看到霹雳哗啦四溅的火花,萧允绎丝毫不怀疑,若是他再紧逼一步,自己就会毒发身亡。
——
树影斑驳,风声簌簌,下弦月高高挂起。
两道衣袂飘飞的黑影一前一后迎着月光分别落在两棵松柏的顶端,抖落了不少积雪。
右边那道身影裹着雪白轻裘,里面是一件绣着淡银暗纹的雪白锦袄,似与月色融为一体,一身的矜华清贵。
一开口,就连音色也似雪色月光般清冷又好听,“是谁派你来的?”
相比较之下左边那道身影就随意多了,他声音中含着一丝轻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哪有任务未完成就出卖雇主的道理?你应该问问自己得罪了谁?”
“你的任务怕是完成不了了。”
一左一右两道身影同时点着松柏树尖跃起,掌风如同破碎的寒光在空中交汇。
十个回合后左边那道身影败了,他沿着树干滑落到地面,狼狈的擦了擦嘴角的血,倒也服气。
“我输了。”
右边那道身影也紧跟着落到地面之上,“既然你不愿意供出那人是谁,那我也留你不得。”
话音落掌风便袭向对面的人,就在快要击中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根根泛着寒光的红线。
像蛛丝,红色的蛛丝。
裹着雪白轻裘的身影迅速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重伤的云千流被无数根红线缠绕,那红线拉着他一晃便没了影。他快速追了过去,便见到了月光下那双葱段似的手。
那一根根红线正是出自那双手的十指间,像一条条淬了毒液的蛇信。
云千流被救下后,露出一颗虎牙笑得肆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他说着看向身前的人。
“杀了他,酬金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