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容拎着工具箱到停尸间时秦家人已经回去了,只有几名小捕快在那儿窃窃私语,“你们说是不是死不瞑目才会不停的流血啊?”
旁边的人刚准备附和,便听到了一道冷到不行的声音。
“无稽之谈。”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那几名小捕快吓得一个激灵,想要抱怨却对上了一双比声音更冷的目光,瞬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余幼容绕过那几名小捕快,走到尸体旁边,在看到衣服上大片的血迹时也不由的蹙眉。
她三两下解开了尸体穿着的湖蓝色锦缎小袄。
当尸体全部裸露在外时,现场的几名小捕快接连发出了干呕声,甚至有两个捕快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也不怪他们这样,原先穿着衣服还看不出异样,现在光着才发现,尸体竟然被人开膛破肚。
一条伤口,从胸口一直到小腹。
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不顾在场其他人的反应,余幼容戴上布手套扒开那条伤口,下一刻,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响起。
尸体身体内的五脏六腑居然全都不翼而飞!
余幼容将手伸进去摸了一圈,除了冰冷的血水什么都没有,但是尸体内的血水为何会如此冰冷?
她顺手捞了一把出来,借着光亮才发现血的颜色淡的很,应该是掺入了水。
可是肚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水呢?
稍微整理了下思绪,她又将视线移到胸口上的那处伤口,伤口表面光滑平整,肉眼可见小而深,凶器应该是细长且尖锐之类的物件。更进一步说明,凶手力道挺大。
“有什么发现?”
傅文启见到尸体的模样也不由的面上一惊,好在他足够镇定,“这肚子里怎么会是空的?器脏呢?”说到这里傅文启肯定的判断道。
“那古宅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是在其他地方杀了人,又将尸体放在了古宅中,为了混肴视听。”
余幼容没有否定傅文启的话。只是她在想,为何凶手要大费周折的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又将死者的衣服穿戴整齐?
视线在尸体腹部停留了片刻,余幼容眼珠微动,她知道那血水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凶手在尸体腹中放了冰块,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尸体之前在室外没有流血,到了室内却大量出血。
因为温差变化,冰块融化了。
“陆爷,这尸体还需要剖吗?”傅文启瞧了眼翻开的肚子,觉得似乎没必要。
陆爷?
一旁的那几名小捕快互相扯了扯衣服,特别小声的确认道,“你们刚才有听到吗?傅大人叫他陆爷,他不会就是传闻中的那位吧?”
“我还以为我被吓到幻听了呢!原来你们也听到了啊!”
就在这几名小捕快磨磨蹭蹭的想要上前问一问时,又有几名捕快跑了进来。这几名捕快在河间府府衙当差好几年,如今随便拉出去一个都能独当一面。
他们似乎跑得挺急,额间挂着些汗珠。
进了停尸间后,他们的视线先是扫了一圈,在看到余幼容后脸上的神情又惊又喜,“陆爷,真的是你回来了?”
余幼容朝他们微微颔首,“出去再说,死者为大。”
“是是是,是我们太冒失了。”
到了外面,余幼容将满是血迹的手套摘掉扔在一边,倚在门框上笑得又冷又坏,“一段时间没见,都出息了啊。”
她记得他们以前都不敢跟她讲话的,如今再见面竟都挺高兴。
这几名捕快闻言立马变得畏畏缩缩起来,心想自己究竟哪来的胆子,兴冲冲的就跑来找陆爷了。
见到几位前辈这副模样,站在旁边的那几名小捕快吓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
他们心里也是又惊又喜,他们居然见到陆聆风了,同时他们心里也很害怕,陆爷长得挺好看,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吓人,不太好亲近呢!
“行了,都去忙吧。”
在交际这一块余幼容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她朝面前这群人扬了扬下巴,便对傅文启说。
“带我去见温庭。”
萧允绎和傅云琛从后院过来时,刚好见到余幼容和傅文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傅云琛有些惆怅,“听说是秦家那位二小姐被人杀了,我爹这些日子估计有的忙了,还以为今年能好好的过个年呢!”
“他旁边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旁边?”
傅云琛转头去看萧允绎,他刚才注意力都在他爹身上,还真没注意到他爹旁边的人是谁。
恰好这时那几名小捕快一脸兴奋的路过他们,“没想到那位真的是陆爷,我早就看出他不一般了。”
旁边的另外一名捕快不以为然道,“切,也不知道是谁说陆爷应该是位虎背熊腰的七尺男儿,怎么,才这么会儿功夫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啦!”
“我求求你们忘记这句话吧!”
几名小捕快走到傅云琛面前时,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公子。”接着又转头看向萧允绎,叫了声“萧爷。”
打完招呼正准备离开,傅云琛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人。
“你们刚才说什么?陆爷?陆聆风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傅云琛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我爹旁边的那人是陆聆风?”
“是陆爷回来了,傅大人带着他去牢房看温庭温公子去了。”
“温庭?”
傅云琛还没有消化掉陆爷这两个字,又被温庭这两个字惊到,“去牢房里看温庭?温庭怎么会在牢房里?难道……跟秦思柔的案子有关?”
——
傅文启将余幼容带进牢房时,正好是中午放饭时间。
还未走近温庭所在的隔间,就见发饭的狱卒动作粗鲁的将一只缺了道口子的瓷碗放在地上,嘴里还义愤填膺,“人面兽心!虚伪!就应该让你饿死在这里!”
说完还不解气,抬脚将瓷碗踢翻,看着里面的白馒头滚出去沾了一地的灰垢才满意的笑了笑。
不等狱卒转身离开,余幼容上前一步扣住他的肩膀,反手将他压在木栏上。
“捡起来。”
那狱卒吃痛嗷嗷的叫唤着,“谁给你的狗胆偷袭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哦。不放过我?”余幼容一松手将人甩到地上,浑身散发着一股未被驯化过的野性,她扬着下巴痞气十足的笑着,“怎么个不放过法?”
那狱卒被这笑吓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正发着虚就见到了一旁的傅文启。
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爬了过去,“大人救我啊!这人私闯进牢房,还要杀我。”
傅文启望着这名狱卒直摇头,他一边朝后退了一步,一边劝余幼容,“下手轻些。”
后者“嗯”了一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问你呢?怎么个不放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