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谁吗？”林景深沉沉的嗓音在车厢内响起。
唐歆喃喃着林景深的名字。
她迷离的眸子里醉意遍布，林景深不知道她是否酒醒了。
唐歆难受地拧了拧眉，想说什么，手机却在包里响个不停。
她在包里找了半天才找到手机，连屏幕看也没看，点了接听键。
“哦，我知道了，等下去好吧。”
她竟然忘记了，今天是卢振宇的生日。
要不是胖子的电话，她差点都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记了。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酒意似乎清醒了点，已经足够她去找卢振宇了。
林景深听到了她电话里的声音，猜出了个大概：“去哪？我送你。”
唐歆瞟了眼林景深，感觉清醒，又感觉很醉。
摆了摆手，扣上安全带，报了地址，是个ktv。
胖子电话里说卢振宇喝得烂醉，哭闹着要等她过来。
到达魅色ktv的时候，唐歆被冷风吹得酒醒了许多，她冷淡的嗓音响在安静的车厢内：“谢谢。”
林景深的脸黑沉着，没什么情绪。
他不接话，她自觉无趣，况且她还要去给卢振宇过生日。
“车——”
林景深紧抿着唇，下颌线条绷得很紧，没动作。
唐歆像是跟他僵持上了：“我的车——”
林景深瞥了她一眼，确定她已经酒醒了，冷淡道：“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唐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明亮的黑眸根本不像喝醉的人。
她固执得想要和林景深划清楚界限：“我一会儿找代驾。”
气氛顿时变得僵冷。
“我在这里等你。”他依旧是这句话，情绪没什么波动。
“我说——我请代驾！”她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就是一股心思想把他往外赶，把他从车上赶出去，把他从心里赶出去。
他的嗓音有点哑：“你就那么不想和我结婚？”
唐歆摇头，酒醉后的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一样的难受，视线变得朦胧，似乎看到了林景深脸上的隐忍，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不想，我不想结婚，不想和任何人结婚。”
“不想结婚？”他死死地盯着她，牙缝间挤出的字来：“玩弄我？”
唐歆想起陆淮安说的那些话，还有林景深留给她的背影，轻轻呢喃，带着自嘲，眼圈泛红：“是，玩弄你，就是玩弄你的感情，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陆淮安没告诉你吗？我以为你知道后，会不想和我结婚的。”
唐歆忽然抬起手，伸出手，抚摸在林景深的光洁冷硬的脸上。
染了醉意的眼眸显得尤为明亮。
她缓缓地开口：“难道——你爱上我了？”
“这么想和我结婚，是爱上我？”她重复道。
昏昏暗暗的灯光照在林景深的身上，使得他的五官轮廓棱角分明。
他望看似痴醉又很清醒的唐歆，嘴角抿成一道直线：“你喝醉了。”
唐歆摇头，反握住他的手：“我没醉，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你醉了。”林景深笃定地回道，顺势抽回了自己的手，点燃了一支烟。
唐歆本就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却没想到他却固执得不回答。
他还不如直接说是她多想了。
没有答案的真切答案，更让人浮想联翩。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醉了，心里空空的，很难受。
林景深抽了口烟，将烟头捻灭后顺手扔在车窗外。
他脱下黑色羽绒服，白衬衫袖口往上卷了卷，解开衬衫的领口，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唐歆突然泄了气，像是一拳头捶在了棉花上。
她敷衍地嗯了声，酒像是醒了，但还想再喝。
想把自己灌醉，想把所有的烦心事抛在脑后。
不再固执地和他争论，因为没有结果。
在她走后，林景深的双手握着方向盘，因为攥得太紧，手指关节处泛白，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地突起，车内光线忽明忽暗，他的脸庞掩在了大片阴影里。
＊
唐歆找到胖子说的包厢号，有人用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看着她，顺势推着卢振宇的胳膊。
“宇哥宇哥，歆歆来了。”
唐歆听出是吴昊的声音，卢振宇上学时最好的朋友之一，小跟班一个。
卢振宇狠狠用鼻子哼了声，拳头捶在吴昊的身上：“歆歆？你他妈有病啊，歆歆也是你喊的？”
胖子最先走到她的面前，像是看见救星似的求救：“唐歆唐歆，江湖救急，这货不要命地在这喝酒啊。”
ktv里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唱歌，连音乐都没开。
卢振宇的胳膊搭在吴昊的肩膀上，呢喃着：“胖子，我跟你说——我真的很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从初中开始就很喜欢了。”
胖子难堪地望了眼唐歆，朝着已经醉得不像样子的卢振宇吼了声：“知道了知道了，人不是给你找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吧，随便说，反正酒后失言也不算事。”
胖子眉眼抽搐了下，对唐歆说：“这货每年回来都要哭一次，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追又不敢追，放手又放不开。”
唐歆酒意没有完全消散，特别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她的大脑不算清醒，木讷地点了点头，坐到了卢振宇的旁边。
卢振宇往身边的塌陷的位置看了眼，抬眸撞进唐歆的眸中：“唐歆，你是不是真的要结婚？我那么喜欢你，你就算是假结婚也可以考虑我啊，我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唐歆只是知道卢振宇喜欢自己，却不知道这种执念已经深入骨髓，她的大脑努力保持清醒着：“卢振宇，你别这样。”
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卢振宇真是喝醉了，试了好几次，才准确无误地擦去她眼角的泪：“别哭，我会心疼的，你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哭的，你从来不会，你越哭我越是心慌。”
吴昊旁边的男人江川皱了皱眉：“唐歆——让你来劝振宇的，怎么还跟着哭了？”
唐歆的手胡乱地在脸上拂过，醉酒后也不在乎仙女形象了，打开桌面上还未开封的朗姆酒：“卢振宇，谢谢你喜欢我那么多年，但是你知道的，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罢，举起酒瓶子往嘴里猛灌了口。
众人面面相觑。
胖子夺走了唐歆手里的酒瓶子：“我靠，让你来劝他少喝点的，你怎么还喝上了？”
争吵中卢振宇闷闷地应了声了什么，谁也没有听到。
他和唐歆一样的执起桌面上的酒瓶子，和胖子手里的酒瓶子碰了碰：“今天我过生日，不醉不归，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