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深黑眸幽深，眼底凝藏着无尽的思绪，紧紧地抿着唇，喉结上下滚动，隐忍着无尽的情绪。
唐歆听到他涩哑的声音：“有些伤害，是永远的。不存在原谅，也不存在恨不恨，你不用一直问我。”
唐歆的心没来由地被刺激了下，像被针扎了下，她以为自己可以承受的。
可还是轻而易举地被欲盖弥彰的真相压得不知所措。
甚至没有勇气追问林景深关于他和顾安安之间的事。
顾安安没在说什么，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苏柔紧握的拳头，青筋起伏，像被气到了极点。
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被顾安安制止住了。
“妈妈，你别再为我说什么了，我们走吧，深哥哥还要上班呢。”顾安安明明在笑，唐歆却从她的轻飘飘的语气中听出了绝望。
唐歆不是圣母，更不会有要将林景深让给她的想法。
但她很恼怒，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就是不想理他。
趁着林景深回办公室查看医嘱之时，她白大褂都没脱，直接开车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想，要是他肯解释，她就原谅他。
直觉告诉她，顾安安一定不是林景深的妹妹，没有人会喊自己哥哥叫深哥哥。
只是，她没有想到林景深的母亲竟然不是偏向着林景深，而是一直在帮着顾安安的。
她突然有些恶心，恶习林景深那些凌乱的过去。
不管他们有没有血缘，这样的关系都很恶心。
她还在期许着林景深的解释，或许事实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但林景深没有解释，只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在气头上没接。
她以为至少他会电话轰炸下吧，没有轰炸，没有消息，也没问她究竟去了哪里。
唐歆在和自己较劲，他不打电话，她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尽管她知道自己还在等他晚上来接她去见他爷爷。
夜幕降临，唐歆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除了广告消息，就是覃琳发来的几张照片。
唐歆用力地用手指掐紧了掌心，十指连心的疼痛。
复习了一下午的执业医师考试，太阳穴隐隐地抽痛，疲惫，饥饿。
她揉着胃部，余光扫过林景深之前购置的餐具，一股脑地全部收进了箱子里，搬到楼下的垃圾桶旁边。
忙完一圈，她望着洁净整洁的厨房，满意地笑了笑。
这才是她家厨房该有的模样，仙女都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她从楼下便利店买了些零食，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百般无聊。
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感，强迫自己不去看手机，还是忍不住刷了几遍微信，仍旧没有林景深的消息。
唐歆深呼吸，咬了口薯片，看着电视里相拥的男女主角。
她自言自语：“仙女就不该动凡心的，爱情太高深莫测了，我当时就该冷静冷静的。”
＊
夜晚的时候，天气突然转变成了雨夹雪，整个城市充斥着萧条感。
唐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开车到了林景深家的小区门口。
他刚才给她打电话的语气不怎么好。
她脱了衣服都准备休息了，鬼使神差，不受控制地驱车前来。
直到站在林景深家门口敲门的时候，她低头才发现自己穿了着两只不同型号的棉拖。
和她身上的羽绒服，显得格格不入。最主要的是她羽绒服里还穿着睡衣。
调整呼吸，抬头按了门铃。
许久没人开门。
林景深家门口的冷风徐徐，吹得她浑身发抖。
她在纠结，要再过两分钟，他再不开门，是该报警，还是该高傲地扭头就走。
万一林景深真有什么事呢，电话里的他很虚弱。
想着，她的手加重了力度敲在了门上。
刚准备抬第二下的时候，门开了。
林景深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脸色潮红，声音如门外的温度一般冷冰：“我还没死。”
唐歆被林景深冷森森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她刚才说得不过是气话，她没生气，他倒是气的不轻啊。
她为什么不能生气，生病了想到她了，她等了一下午，哪怕一个消息也行啊。
但偏偏人家高冷得什么都不给说。
想扭头就走的，但看他面色潮红，身体似有不适。
被风吹的头疼，她问：“怎么不去医院？”
他微微侧过身子，示意她进门。
她进了门，明显感觉暖和了些，连鞋都没换，瞥向林景深，问：“你不舒服？怎么不去医院？”
林景深想起电话里她的气话，反问：“你不是没时间？”
她不过是怼了他一句，直到站在他面前，她才觉得自己真没出息。
“是没时间的，我忙死了。这不是出于人道主义，百忙之中抽一点时间过来看看。”
“下午怎么突然走了？”林景深问。
唐歆也懒得跟他置气了，自己生闷气没什么卵用，在来的路上，她连分手的措辞都想好了。
面对林景深却开不了口了。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我看你在忙，回去复习考试了。”
“唐歆——我很难受。”
唐歆听到林景深虚弱的嗓音，心脏瞬间重重的收缩着，医生的本能使她开口问：“体温计在哪放着。”
林景深指了指电视机旁边的盒子，目光落在她穿叉了鞋上，还有她羽绒服下光溜溜的大腿，问：“你准备睡了？”
唐歆没搭理他，快速地翻了翻药箱，找到了体温计，房间里开足了暖气，她穿着羽绒服有点热，解开拉锁。
递给他时却发现他闭上了眼睛，毫无力气的感觉。
她半弯下身子，冰凉的手触在他的额头，烫的惊人。
肤白细嫩光滑的小手拍在林景深的脸上。
“林景深，量体温了。”
林景深整个人窝进沙发里，难受地拧着眉。
唐歆耳边突然响起了在医院里的顾安安的那些话，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下。
内心反复告诉自己不介意不介意。
可还是介意，倒不是介意顾安安的存在，而是林景深的态度。
好得跟她解释解释啊，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真不好过。
但见他难受的样子，她瞬间也没了计较的想法。
俯下身解开他家居服的扣子，体温计还没夹进胳肢窝，就被林景深擒住了手腕。
掌心烫的吓人，视线落在唐歆的脸上，随之往下。
林景深咽了咽口水，脑袋也疼。
唐歆猛地意识到林景深的目光之所在，甩开林景深的胳膊，把体温计丢在了林景深身边。
“量体温。”
唐歆忽然就觉得林景深把暖气开得温度太高了。
她浑身燥热，想脱了羽绒服，又想起走的匆忙，她只穿了单薄的睡衣出来。
而且是真丝吊带款，外套也忘了套一件。
想到林景深方才那个眼神，她觉得还是不脱罢了。
她走到阳台，冷风灌进了房间，惹得林景深不住地咳嗽。
唐歆凝了凝眉，关上了阳台的门，坐到了靠近阳台的沙发上，有丝丝冷风，却依旧很热。
后背沁出了不少汗。
想玩会手机缓解下情绪，却也是走的匆忙，忘记带了。
只能微微靠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钟表。
时不时撇过眼睛去看林景深，他微微闭着眼睛，痛苦地皱着眉。
五分钟时间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林景深似乎已经沉睡入梦，而她后背沁的汗越来越多，燥热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