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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别哭了,等我

    唐歆想起那她受伤了左手,明明开车没有问题,林医生却非说她是危险驾驶。

    嘴角勾出一抹轻笑,有点搞笑。今天两只手都疼得难受,他却不开口了,堂而皇之地坐在副驾驶。

    一副王者的身份,好像她是他的司机似的,

    她上辈子一定是造过孽,要不然这辈子也不会遇上林医生。

    说到底最让人恨的还是自己,只要他稍稍低下头,自己就没气了。

    前面小车该左转了却一直不动,唐歆烦躁地按了下喇叭,暗骂了声:妈的傻逼。

    林景深瞠目,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唐歆很享受林景深那样的神情,挑眉,漂亮的眼睛里闪过讥讽,冷笑了声:怎么?医生没听过脏话?

    林医生绷着下巴的线条,胸口漾着异样,有种窒息的感觉,沉默了下,说:我听过,听了很多年。

    唐歆有种挫败感,那就是在林景深面前,她总是有种落败感。

    林景深喉结动了动,漆黑的眸底传递着难以言表的情绪。

    紧紧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更紧了:我年少的时候总是听那两个字。她一生气就会骂我。

    她本想说,她不稀罕听这些。

    微微侧眸,林景深的眼眶红红的, 薄唇抿成锋利的直线。

    她有些不忍心打断他的倾诉了。

    在那之前,骂我的是我的爸爸。后来他死了,骂我的成了我的妈妈。

    唐歆听了他的话,心里说是平静,也泛着汹涌。

    不自觉情绪代入,很轻易地忘记了林医生粗鲁地将她按在门板上的事。

    甚至有点难过,眼圈发红,吸了下鼻子。

    林景深看着唐歆,笑了笑:你怎么了?

    唐歆下意识去看林景深,正对上林景深幽深发红的眼眸,眼眸深处似有光芒。

    收回视线,直视前方,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下:没什么,没什么。

    女人总是比男人感性,也比男人容易动情。

    他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她听得却如同身同感受。

    林景深下车了,唐歆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捏了捏鼻梁。

    林医生的童年很不幸福,她对他,总是那么容易的心软。

    暗恼自己的废物。

    为了执业医师考试,她没有时间考虑其他的,回到家钻进书房里,关掉了所有的电子设备,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也为此完美错过了杨莉的电话轰炸,找不到唐歆的杨莉只好直接登门,唐歆裹着被单,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只因杨莉的敲门声十分急促。

    一开门杨莉就问:唐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唐歆觉得脚丫子莫名的凉,踩在被单上问:我手机关机了,我在学习,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杨莉的声音紧张不安:你外公出车祸了。

    唐歆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

    人没事吧?声线带着颤音,边说边往书房走去,拿了手机,连袜子都没穿,就往外走。

    杨莉的声音到最后都带着哭意: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唐歆作为医生,自然知道这话的意味。

    但现在她不得不提起精神,安慰着妈妈:医生说这话,一般是怕家属闹事,没事的,没事的。

    直到上了车,发动了车子,她才想起来她还没有问在哪个医院。

    杨莉半掩着面,眼泪顺着脸颊流着,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们医院。

    唐歆不知为何,就是突然想到了林景深。

    唐歆赶到医院急诊的时候,林景深的白大褂已经浸润着血液,鲜红的血液染红白大褂,杨莉哭的更凶了。

    唐歆强装淡定地走了过去,问:情况怎么样?

    林景深低着声音说:情况不太好。

    唐歆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嗓子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什么声音也说发不出来。

    林景深推着床往外走着,唐歆跟上了,看到外公的嘴里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还有胸腔里到处漫着血液,她的大脑一片混沌。

    杨莉在她身后哭着,唐歆的心被揪在了一起,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她突然说:林医生,我跟你一起上手术。

    林景深蹙了蹙眉,在进手术电梯的那一瞬,他拦住了唐歆:唐歆,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上手术,于谁都不好。

    她吸了吸鼻子,硬是要上去。

    林景深取下满是血的手套,揉了揉唐歆的头说:唐歆,你看着我。我一定会让你外公平安地从手术室里出来。

    唐歆看着林景深的眼睛,他的眸中是坚定的。

    唐歆咬着唇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耽误的每一秒钟都是抢救的黄金时间,她不能任性。

    她突然抓住林景深的手,眼泪还挂在眼角,浓重的鼻音:林医生,我外公交给你了。

    林景深微微勾了勾唇,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嗯,别哭了,等我。

    唐歆从前都是往手术外面送人,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门外人的焦虑。

    往常一个小手术,病人家属反反复复地问术中风险的概率,她总是一本正经地按照风险书上的数值一五一十地告知患者。

    尽管她知道那存在的概率很低很低,她还是要说清楚。

    也是第一次她被通知签下病危通知单,她才知道手术室那扇门轻而易举地就让人阴阳相隔了。

    所有不好的结果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到最后,她和杨莉抱头痛哭。

    外公出事的消息,还在瞒着外婆,怕外婆受不了。

    打小,外公就对她最好,他和外婆只有妈妈一个女儿,妈妈又只有她。

    她无异于是掌中宝。

    就如唐毅所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摔了的小公主。

    之前选医学专业,也是受了外公的影响,外公在五十岁后就辞去了在城里的体面工作,选择回到家乡最一名赤脚医生。

    她是从小看着他家家户户地跑,看着他在长宁的老家小红旗越来越多的。

    一年比一年多,那时候她回乡里去,人人见了她都要给她糖果的,他们说她外公是个大人物。

    潜移默化中,她也要成为外公那种骄傲的人。

    外公,一直是她的骄傲。

    甚至在这之前,她还没有认真考虑过他们会有一天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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