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自己找。”秋曈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进。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时心晴说的话:
“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今天的事不单单只针对你……慕昀袭……和他那个白痴儿子一个也别想活!”
她不相信。
不会的。
他不会有事。
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一定是哪里看漏了,搞不好睡着睡着……滚到了床底下,那里是监控盲区,怎么可能确认得了嘛……
“慕昀袭……慕昀袭……”
秋曈的声音喊哑了。
那位好心的乘务人员叹了口气,摇摇头,索性也不再管“他”。
“慕昀袭……”
周围的灯一点一点地熄灭,她像是被整个游轮遗忘的人,只能打开手机的电筒光,在偌大寂静的船舱内四处寻找。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在拨……”
“慕昀袭……”
嘶哑的呼唤回荡在空旷的酒吧、剧院、赌场内……
秋曈实在走不动了。
手机也没电了。
亦如心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淡熄灭。
她茫然地睁着眼睛,望向黑灯瞎火的四周,那里似乎隐匿着无数黑暗怪兽,只等她精疲力尽地倒下,呼出最后一丝气息,便一哄而上,撕扯分食她的身体与灵魂……
“慕昀袭……”
无声的呼唤。
她连一丝丝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在拨……”
四周开始天旋地转,天昏地暗,混沌的漩涡笼罩在她的头顶上空,不断加剧膨胀,向她逼近……
……
“慕昀袭!”秋曈猛地坐了起来。
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拥入无比熟悉而又心心念念的怀抱,“我在。”
“……”这熟悉的声音与熟悉的气息所营造出来的世界,与十几秒前绝望压抑到令人窒息的世界,分明是两个天地。
秋曈愣怔许久,伸手紧紧环住他,身体不住地颤抖,脸上仍残留着难以置信,“慕昀袭……”
是他。
真的是他。
他没有消失。
他在这里!
慕昀袭的手轻轻安抚着她的背脊,“做噩梦了?”
超级噩梦!
秋曈在这一刻突然很想哭,一面觉得居然是梦,幸好是梦,一面仍心有余悸,害怕此刻也是梦。
“嗯……”她低低地应了声,抱得很用力,像是不准他溜走。
哪怕是梦,也不准他溜走。
那些苦苦寻找他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真实得好像刚刚发生……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害怕他会离她而去,突然消失……
脑海中的那些片段让她抑郁不已。
“别怕,只是做梦而已,梦都是反的,醒来就没事了。”慕昀袭不知道秋曈梦见了什么,但他能够感觉到怀里女孩的恐惧,不禁又心疼又自责。
“慕昀袭……”
“嗯?”
“慕昀袭……”
他知道了,她在用这样的方式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梦醒了。
“嗯,我在这儿。”
“慕昀袭……”
“到。”
……
“向我保证你不会有事。”复读机终于改变了句式。
慕昀袭怔了怔,意识到让她恐慌的梦竟是与他有关,那一瞬间,他心中五味杂陈。
暖意是有的,不知不觉间,他对她来说,已经如此重要了吗?
可更多的是一种亏欠,带给她不安的原因,他多少猜到了。
“我保证。”慕昀袭柔声承诺道。
秋曈便不再说话,抱着他慢慢将那些梦魇沉入心渊最深处。
想想也的确应该是场梦。
因为梦里的她实在太不中用,光凭最原始的方法找有个狗屁用,智商完全掉线,点亮的技能一个没使出来,简直就像一身神装的满级大佬拿拳头笨拙撸怪一样……
秋曈越想越嫌弃梦里的自己。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终于恢复正常,稍稍从男人的怀里抬起头,“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秋曈:“……你在开玩笑吗?”
慕昀袭无言地默叹了口气。
要说吓坏了的人,又岂止是她?
秋曈这才不太放心地挣脱他的怀抱,一只手还揪着他的衣角,生怕人跑了,眼睛环视周围。
像病房,又不太像,周围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仪器。
慕昀袭解释道:“这里是姜禾的研究所。”
“呃……”
正在这时,姜禾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走进来,“哟,睡饱了吧?”
老头儿掐得很准,说她这个时候会醒,秋曈真就醒了。
他在外面已经站了会儿,给小两口一点磨磨唧唧的时间。
“哼!老夫之前三令五申嘱咐的什么?你都当耳旁风了!简直胡闹!”
秋曈满脸惭愧,正要说“对不起”,一抬头发现姜禾骂的是慕昀袭,顿时更加无地自容,“不是啦,姜爷爷,不关袭哥的事,是我胡闹。”
“他没照顾好你,怎么不关他的事?”姜禾狠狠地剜了慕昀袭一眼,其实在秋曈昏睡的时候,他已经严肃批评过他无数遍了,“这才吃了多久的药,就开始不当回事了?你不懂得宝贝人家闺女,多的是人宝贝!”
老头儿责怪慕昀袭,秋曈比自己挨骂还难受,“姜爷爷,对不起,是我飘了,这次来月事一点也不疼,我以为好了……”
“丫头啊,我上次跟你说过,你这些都是拖时间拖出来的顽疾,没个一年半载根治不了,何况你还不愿意常规治疗,只肯吃药。这才刚刚初见成效,得,一下子又打回原形!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尤其是特殊时期,累不得、伤不得啊!”
“我愿意接受治疗!您说怎么治就怎么治!”秋曈本就羞愧难当,为了不让姜爷爷继续责怪她兄弟,果断妥协。
老头儿眼中暗暗闪过一丝狡诈的笑意,面上不显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噢。”
“嗯嗯嗯!”秋曈忙不迭点头,要多乖有多乖,“顺便帮我把对小孩子过敏这个该死的毛病也一并解决了吧!”
闻言,慕昀袭和姜禾对视了一眼。
“傻丫头。”姜禾笑着勾起中指敲了下秋曈的脑瓜子,不过慕昀袭挡得快,实际上只敲到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