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客气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左看右摸发出虔诚而幸福的感叹，“嫂子，我好羡慕你啊！我也想嫁给我哥……阿嚏！”
秋曈和小芋头：“……”
无言地递给他一包抽纸。
这家伙之前淋了雨感冒还没好，居然又露宿地下停车场，真是醉了。
不过秋曈正好有事问他。
跑车驶出钦玉华府，“柚子，你……奶奶教你唱过歌吗？”
套话从打擦边球开始。
慕佑梓与秋曈同岁，艾云梅去世的时候，他只有六岁，估摸着印象可能也不会太深刻，不过她还是想试试。
“我奶奶？”慕佑梓挠挠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压根就没见过我奶奶。”
秋曈：“……”
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你怎么会问这个？”
“就……突然想起去年合唱你‘独领风骚’的事了，再怎么说奶奶也是一代歌后，你竟然半点优良基因都没遗传到。”
秋曈到底还是怕慕佑梓告诉他哥她在打听艾云梅的事，这家伙可不像小芋头立场坚定，所以她也不再深问。
“哇你好意思说我？我起码勇气可嘉，你呢？临阵脱逃！”
“边儿去，我只是不喜欢唱歌而已。”
“行行，你不喜欢唱歌，那喜不喜欢听歌？”慕佑梓“嘿嘿”一笑，“偷偷告诉你，我哥唱歌好听！超级好听！他小时候还拿过奖！”
“嗯？”秋曈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不过这是听姑妈说的，就是遥妹的妈妈，我没亲耳听过，你要是能让我哥一展歌喉，记得录下来分享分享哈！”
“想得美。”
“……我可以骂脏话吗？”
“你皮痒的话。”
“……”慕佑梓看看左边，惹不起，看看后面，还是惹不起，“呜呜呜，魔鬼！你们一家子都是魔鬼！”
……
到了医院，秋曈把车停到路边，慕佑梓愁眉苦脸地把小芋头抱下车，恋恋不舍地和“小紫”告别。
秋曈哭笑不得地把车钥匙丢给他，慕佑梓下意识伸手接住，愣了。
“临牌换正牌，交给你了，完事帮我开回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慕佑梓受宠若惊极了，想了下，“开回去？不来接你吗？”
“嗯，不用。”秋曈拿起套在小芋头手腕上的儿童牵引绳另一头，系在自己手上。
“噢噢噢~~嫂子你是我亲嫂子！爱你么么哒！！！”慕佑梓欢喜得飞起，给“小紫”上牌照这么庄严而神圣的事情竟然交给他，从此他的梦中情人哪怕得不到，身上也有一丢丢和他相关的印记啦！
“别乱喊。”秋曈瞪他一眼，带着小芋头过马路。
“我错了……”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慕佑梓雀跃的欢呼已经引起个别路人侧目，“谢谢桐哥！桐哥慢走！”
……
卫黎夜半夜苏醒，从无菌病房转到特护病房后，一直睁着眼睛凝视窗外，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由暗到明。
纪琅若走进来，确认监护仪上的数据一切正常，扫了眼桌上凉掉的番茄碎面，“还是不肯吃东西？”
方泉无奈地摇摇头，嘴皮子磨破哄劝了半天，少爷一句都听不进去。
纪琅若盯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那插胃管吧。”
卫黎夜连眼皮都没颤一下，倒是方泉心疼了，“琅若小姐……”
没严重到那地步啊，何必再让少爷遭罪呢？
插胃管有多难受？
从鼻腔进入，通过会厌部，穿过食管，最后到胃，整个过程，正常人光听着就心悸。
然而对卫黎夜来说，更痛苦更煎熬的治疗手段都是家常便饭，他的内心又怎么可能会产生波澜？
纪琅若只是在威胁他，不想尽快出院的话，尽管瞎折腾自己，但显然他已经无所谓了。
这跟之前为了来禹国乖乖配合治疗、遵照医嘱的态度截然相反。
无声地对峙了两分钟，纪琅若面无表情地转身，却又暗暗攥紧拳头，“我马上安排。”
方泉想拦，正要开口，忽听病房门口响起一个清悦而疑惑的男声：“安排什么？需要帮忙吗？”
两人没见过秋曈这套男装扮相，不过看见跟在“他”身旁乖巧软萌的小芋头，登时便明白了。
方泉仿佛看到救星，“曈小姐来了……”
“欸，”秋曈打断他，眨眨眼，“秋桐，梧桐的桐。”
“小可爱和小宝贝，早啊。”纪琅若牵了下嘴角，侧头用余光瞥向病床上的卫黎夜，心情顿时复杂。
是的，打从听到这个声音，他的视线便从窗外移到了这边。
“女孩”宛如行走的骄阳，带着蓬勃的朝气与活力，一踏入这间气氛冷沉的病房，便为之赋予了鲜活的色彩。
“早，大家都早。”秋曈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越过方泉和纪琅若，走向躺在病床上的卫黎夜，眼底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一夜之间，这个男人就像再次被死神夺去了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元，形容憔悴枯槁，仿佛风稍大点，一吹就会散掉。
“阿夜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泉叔你也没在群里说一声啊？”秋曈语气如常，捏了捏卫黎夜露在外面的手。
病房里开了暖气，但他的手不出所料凉得惊心。
她很自然地给他盖好被子，顺便塞了个猫咪暖手宝给他。
方泉正要解释，就听卫黎夜道：“刚刚才醒。”
卫黎夜凝视着“他”，死寂的瞳眸轻轻颤动，惨白瓷透的脸上露出素淡的笑容。
纪琅若和方泉：“……”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什么问题。
小芋头趴在床边，仰着脑袋，莹润的眼里充满了关切。
小家伙这种眼神任谁也招架不住，卫黎夜刚才还冰封凝滞的心瞬间有了消融之势，“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是挺担心，”秋曈一边放下背包，一边佯凶地瞪了他一眼，“担心我还怎么打着当导游的幌子偷懒请假啊。”
她拿出一个保温饭盒，“熬了点鸡汤小米粥，北方小米之乡特产的桃花小米，很难买的，在m国绝对吃不到，我熬得香甜浓稠，入口即化，要不要尝尝？”
“他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