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梯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刺眼的光亮扑面打向两人的时候,季艺洋眉目终于舒展开来。
在他怀里蜷缩着的李佩蓉,也渐渐将忐忑不定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可看向外界的眸子,依旧带着那么一丝惊恐和可怜。
李佩蓉被季艺洋搀扶起来,捂住胸口,满脸难受之色,“我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还有些疼……”
季艺洋当即决定,将她送往医院。
到了医院,李佩蓉被查出有些心率不齐,需要在医院里观察一晚。
季艺洋这才记起黎箫的电话。
之前在电梯间,见黎箫来了电话,他没有多想什么,便接通了。
可是,李佩蓉恰巧又十分不舒服,露出痛苦难抑的表情,他不得不去安抚她,竟然忘掉了黎箫的来电。
等他再看手机的时候,却发现手机已经挂断。
此时,他重新拨通了回去,对方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季艺洋犹豫再三,生怕黎箫会误会什么,便发去了一条短信,将这晚发生的事情,简短地解释了一遍。
他想,以黎箫大大度的性子,肯定可以理解他,便抛下了这层顾虑,又去照看李佩蓉去了。
李佩蓉在病床上看了看窗外浓郁的夜色,又看向季艺洋,“艺洋,这么晚了,不如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
季艺洋却摇摇头,“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不过是一晚上而已,我在走廊上睡就好。”
见季艺洋坚持,李佩蓉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季艺洋坐在她的床边,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蓦地,李佩蓉叹了口气,看向季艺洋的眸子里,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忧愁。
“艺洋,其实,许多事情我一直隐藏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你。”
季艺洋平静地听着,明显感觉到,这是铭记在李佩蓉心头的,难以被忘却的心事。
“其实,我在国外过得并不快乐,尤其在嫁给我的丈夫后,就更加没有幸福的时刻了。”李佩蓉长长的眼睫毛下,弥漫出一股迷蒙的雾气,语音中也生出轻微的哽咽,“他有明显的家暴倾向,常常把我拖到储物间暴打。在那狭窄没有光亮的小空间里,我瑟瑟发抖,被恐怖所笼罩着,却根本没有还击的能力,也没有逃跑的勇气。”
季艺洋想不到李佩蓉在她那光鲜亮丽的表面下,会隐藏着这样悲惨的经历。
此时的李佩蓉,俨然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楚楚可怜。
他也才知道,平日里她的张扬和热烈,许多时候,是她故意装扮出来,迷惑旁人的。
她心里的苦涩,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为了保持我在外人眼里高贵的形象,我一直没有将这些心事告诉给谁。”李佩蓉轻咬了咬嘴唇,双手绞着,似乎在竭力抵制那些让她回想起来,便心生战栗的恐怖经历,“可是,每到一处黑暗狭窄的空间,我便不由自主地被恐惧所吞噬,发作起恐怖症来。我知道,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摆脱掉病魔,重新做回那个自由自在的李佩蓉了。”
季艺洋忍不住对她生出了悲悯,拍了拍她轻微颤栗着的手背,柔声安慰,“不要这样想,总有一天,你会摆脱掉他的影子,重新走出来的。”
李佩蓉却扬起一抹苦笑,“我曾经看过不少心理医生,也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我不知道,会不会如你所说,有一天我会真正地走出来?”
季艺洋心疼不已,却又不知道如何劝解她才好。
第四天,季艺洋将李佩蓉送回了家,便径直回到了公寓。
走进房门,他在卧室里寻到黎箫。
见她正从橱柜里往外取衣服,一件件迅速叠好,塞入她的行李箱里,他不由蹙起了眉头。
“你这是做什么?”
黎箫见到季艺洋,面上愈发冷冽,索性将手里的东西抛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来,怦然放在了桌案上,“这是公寓的钥匙,我放在这儿了。”
说完,又转回去,继续自顾自地收拾起行李来。
季艺洋因为李佩蓉的事,折腾了一晚,此时已经十分疲累。
见黎箫想要离开,他的心情不由地十分烦燥,嗓音也不由地冰冷和严厉了几分,“我昨晚不是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吗?你现在这样,完全是无理取闹!”
这样的指责,却让黎箫愈发坚定了要走的决心。
她怦然合上行李箱,不发一语,便要掠过他离开。
季艺洋一把将她的手臂握住,不肯放她走,眉心拧紧,目光中泛出一抹祈求,“黎箫,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我和佩蓉只是普通的朋友,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黎箫却将凌厉的视线朝向他,扬起一抹满含着讥讽的笑,“你们是什么关系,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你当我是傻子吗?我不纠缠你,放你和她在一起,难道你还不乐意吗?”
季艺洋这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同李佩蓉走得这样近,伤害黎箫有多深。
他不由地缓和了语气,“对不起黎箫,是我没有体谅你的心思,让你误以为我跟佩蓉之间有什么。不过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
黎箫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只以为他在玩弄自己的感情,固执地不肯原谅他,“每个背后偷,腥的男人,都会自己的老婆这么说。可惜,我永远学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开我!”
她竭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季艺洋到底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提高了声音,“黎箫,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你如果有佩蓉一半的理智,也就会避免我们婚姻里大半的惨痛!”
黎箫想不到,季艺洋到这个关头,还会拿自己和李佩蓉比较,愈发坚信,在他的心里,自己半点也不如李佩蓉了。
“你终于承认了是不是?”她哭笑不得,“我就知道,你的眼里只有她,你早就迫不及待地想成为她的男人了!”
季艺洋面容青紫,下颌收敛,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能使这个无可救药的女人冷静下来。
黎箫见季艺洋默然不语,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话,更加想要摆脱他,逃离这个让她无比难受的地方。
“你松手,我要去找胡敬然。”她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企图用这句话刺激到他。
而季艺洋果然被刺激到了,面色愈发阴沉,“你找他做什么?”
面对着季艺洋眸光中的探寻,黎箫负气地说,“你以为只有你可以有其他的女人吗,我也可以有其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