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太想与自己说话，白亮还想跟她说点什么，可又找不到话头，只得干坐着。
一会儿，外面有人喊“白亮，过来帮个忙”，白亮听了，起身。
“我先出去有事，一会儿让菊红婶子来陪你。”
又是姚双双一个人在房里。
不知为何，姚双双出娘家门时还没怎的伤心，这时却是非常地难过，想哭。
黄小灯在家里洗葡萄，洗完要晒干，再捣成汁。
做果酒比做湖子酒要更细心，黄小灯做酒时，会几日不出院门，直到酒开始发酵才能松口气。
这时一般她是不见任何人的，自然也不喜欢有人打扰。
小碗依然在当门神，只要不是大事，找黄小灯的或是想来家里玩的人，她都会给拦回去。
赵飞燕家热闹，白小碗也不去看，知道她家正在娶亲。
白小碗在院门口跟几个娃儿玩，边玩儿边看门。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来到白小碗家门口，问她们几个娃儿。
“娃娃们，黄小灯家是不是住这里啊？”
白小碗警觉地抬头看，问道：“你是谁？”
“我是林家堡的，来找黄小灯买她家的酒曲。”
“林家堡……哦，我认出来了，你是林家堡那个做酒的吧。”
白小碗认出林久水来，他来过几回白库屯，白小碗见过，也知道他是白季教做酒的师傅。
白小碗奇怪，今儿个不是白亮娶亲吗？
林久水应该在白亮家做客的，怎的在这里咧？
“我家的酒曲不外卖，林师傅请回吧。”白小碗挡在自家院门前，双手抱胸，底气十足。
“哦，你是白家小姑娘吧，你叫你姐出来，我有话跟她谈。”
林久水听赵飞燕和白季说过黄小灯一家的事，对她家的人员也很清楚，估计这个凶巴巴的小娃儿就是白小碗。
“我姐忙着咧，不见人！”
这小娃儿，果然不太好惹。
“你这娃儿，你去跟你姐说，见不见得你姐说。你就跟你姐说，我是为赵飞燕家的事来的。”
林久水知道赵飞燕家与黄小灯家的矛盾，只能拿这个出来说。
一听说为赵飞燕家的事，白小碗更警觉了。
“我知道，你是白季的师傅，你是不是帮着赵飞燕，想买我家的酒曲，给她家做湖子酒是吧？”
林久水苦笑一声，这小娃儿还挺精的。
“不是，我跟赵飞燕家闹翻了，我现下不再是白季的师傅了。”
“啊？”
白小碗觉得意外，诧异地叫一声后，看着林久水，有点懵。
“你去叫你姐出来，我跟她说。”
白小碗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把这事跟黄小灯一说。
黄小灯洗好葡萄，只等它们自然干，因不能晒太阳，只能放在阴凉的地方，她便在一旁赶着苍蝇和虫子。
黄小灯听说林久水来找她，又听说他跟赵飞燕家闹翻了，也感到吃惊，交待小碗在这里守着，自己出门去见林久水。
同行业的人，总是对同行业的人比较了解。
黄小灯早就知道林家堡有个叫林久水的在做酒，后来被白季认了师傅，教他做酒。
怎的好好的就闹翻了咧？
这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黄小灯将他请进院子，关上院门。
“听说林师傅要买我家的酒曲？”
“是。我想来想去，还是来你家买几个酒曲，我要做一批湖子酒，把我的老客人给夺回来。”
于是，林久水便把白老大家如何不讲信用，抢了他镇上所有的老客人，让他无买卖可做的事，一五一十讲给黄小灯听。
黄小灯听了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大笑。
这不就是典型的“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也怪我，当初信了他们，也贪心，为了那点钱……黄姑娘，你一定得帮我，不管多少钱，你得卖几个酒曲给我。
我也不要多的，四五个便行，我只是用你家的酒曲做曲引，在我家的酒曲里放上一点点。这样，那湖子酒味道会比以前的湖子酒好。
我要抢回我的生意，就算是不赚钱也行。”
黄小灯看林久水说得很是诚恳，又觉着赵飞燕家做事的确是有点不讲行规，没了做人的底线。
“这样吧，我给你三个酒曲团子，不要你的钱。不过，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
你若想一直做好点的湖子酒，这回可以多留些娘曲。”
林久水听了，差点要跪下了。
他知道黄小灯家的酒曲好，也知道卖出去是一两银子一个。
他一路还想着，她家酒曲是不单独卖的，看他想买，会不会几两银子一个。
如今听黄小灯白给他，他简直有点不相信。
说了一堆感激的话，黄小灯让他等在原地，自己进屋去拿。
林久水在原地，想了很多。
同是一家姓白的，差距怎的就这般大咧？
以前在赵飞燕一家人面前，听了不少关于黄小灯的坏话，他这次来，也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才来的。
当然，他也是冲着赵飞燕和黄小灯两家的矛盾来的。
没想到，黄小灯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林久水顿时心里惭愧得很。当初赵飞燕家请他时，就是说要跟黄小灯斗。
自己当时还参入其中，虽然他没有出甚主意，也没做甚对不住黄小灯的事。
可到底是他教的白季做酒曲和湖子酒。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
他们斗黄小灯没斗着，到把自己给斗了，林久水不由苦笑两声。
黄小灯拿出三个包好的酒曲团子，递给林久水。
“林师傅，按说我是晚辈，不该说这些话。
可我们都是生意人，生意行有生意行的规矩。
我知道你们家是靠做酒卖酒为生的，但要想买卖做得长远，还是不要贪小便宜，也要讲诚信。你好自为之吧！”
林久水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是又懊悔，又惭愧。
千恩万谢了一番后，林久水拿了酒曲，离开了黄小灯家。
白小碗听黄小灯说白给了三个酒曲林久水，有点不开心。
“灯姐，你凭甚白给他呀，三两子咧。
就算他是为了打败赵飞燕，可你也不能一文不收啊，好歹收点，收五百文也行啊。”
黄小灯将她头一拍，笑道：“我可不是因为他要跟赵飞燕斗才给他的，我是想着，他们几代做酒，口碑一直不错。
就说这林久水，从不卖假酒，也从不在酒里掺水，还算是个本分人。”
“行行行，你说了算，酒曲都给他了，我还能说甚。要是他将赵飞燕家湖子酒的生意抢回来，也不亏了那三个酒曲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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