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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七皇子洗三那日, 洵帝亲自抱了这个年岁同他差了五十岁的小儿子,赐下名,泽源, 音同泽元, 七皇子生母身份不够,七皇子便抱到丽贵妃膝下抚养, 震惊朝野。

    椒房殿里摔了满地的瓷器碎片,无处下脚。

    张皇后发了疯一般扔着屋中摆件,宫人们一个比一个着急,不停地劝慰着, “主子, 您消消气。”可是张皇后哪里能够消气,拿起手边瓷瓶就朝说话的宫人砸去,宫人躲开, 她便冷声道:“你还敢躲?是不是你们也要反了本宫?”

    她动了怒,“拖下去打死。”

    宫女跪在地上不停求饶,阮女官使了眼色, 让人赶紧将宫女给拖出去,又和刘公公上前拦住张皇后,“主子,您消消气, 丽贵妃不过得了个小皇子,能不能活着长大都还不知呢,您要保重身子,日后的路且长呢。”

    “没错,主子,您想想二皇子, 二皇子都十九了,那小皇子如今才出生三日,如何能同咱们二皇子比。”

    张皇后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怒气不减半分,“那贱人是算好了日子,故意选在李泽元生辰那日催产。”

    阮女官同刘公公交换了一个眼神,刘公公忙道:“皇上只是因为废太子,所以才看重七皇子。”

    “丽贵妃不过就是抓住了皇上心中对废太子那一点儿父子之情。”

    “过些日子,若是严玦找不出能为废太子翻案的证据,皇上对七皇子还能像现在这样偏爱吗?”

    张皇后听着,终于觉出了几分道理,只要严玦找不出证据来,废太子依旧会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不得翻身。

    “娘娘,当下之急,是要同相府缓和关系,只要相爷站在咱们这边,朝中大半官员便依旧是我们的人。”

    张皇后眯了眼,“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自从上回因为宁贵人的死,她将张采薇传入宫中问了话以后,张相心中便多了疙瘩。

    可她心中也不舒服,“难道本宫一国之母,还要一直看张相的脸色到何时?”

    “他难道就不明白,只要本宫坐稳了后位,我儿登上皇位,他相府才能在朝中屹立不倒。”

    刘公公脸色都僵了,张皇后从前还是贵妃时,若非是仰仗相府,只怕也不会这般顺利登上皇后之位。可是这人呢,站在了高处之后,便会觉着帮过她的人碍眼,不想再受其辖制。。

    张皇后话中满是怨怼,刘公公只好说道:“娘娘,您先同皇上服个软,解了椒房殿的禁足,这事儿便能从长计议。”

    张皇后不想低头,却也知道如今的她若是再被关在椒房殿,只会成为后宫的笑柄。

    她心中又有些伤怀,明明从前,她同洵帝也有过鹣鲽情深的时候,为何如今会走到这一步呢?

    她想不明白。

    殿中安静了许久,她终于带着几分挫败的开了口,“罢了,让人去太和殿探探口风,皇上明日可有空闲时候。”

    她能在这后宫里屹立二十多年,总有几分能拢住洵帝的手段。

    她看着铜镜,大约是这些日子心中有郁气,她发现自己的眼角眉梢,细纹渐渐开始遍布,她的容颜正在一点点的消逝,再也回不到从前。

    刘公公脸上一喜,便下去准备。

    阮女官招了手,宫人们这才大气儿都不敢出的开始清扫地上的碎瓷片。

    “主子,您且再耐心等等,只要咱们忍得住,待二殿下登上皇位时,您便是这后宫里说一不二的太后,再无人敢给咱们脸色瞧。”

    过了许久,阮女官都没有等到张皇后的回话。

    七皇子刚一出生便得了赐名,丽贵妃所住的长春宫里,热闹非凡,丽贵妃众星拱月般坐在上首的位置,她怀中抱着七皇子,小小的肉团子,眼睛都还没有张开,头发却极其五黑浓密,皮肤也白皙细嫩,是个漂亮的孩子。

    众人纷纷夸着七皇子,丽贵妃带着慈爱目光望着怀中孩子,仿佛她便是亲母一般。只是抱过了一时片刻,七皇子张着嘴大哭起来,她便将七皇子交到了奶嬷嬷手中。

    有人说着奉承话,“有贵妃娘娘悉心教导七皇子,七皇子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可不是,谁不知道这满宫里,皇上如今最疼爱的便是七皇子。”

    丽贵妃只笑着听她们说话,并不回话。

    长春宫大宫女脚步轻缓走到丽贵妃跟前,附在她耳边说道:“主子,浣嫔差了人来,她想瞧瞧七皇子。”

    “你回去告诉她,七皇子在本宫这里住的好好的,让她不必记挂,安心坐月子,等出了月子,想见七皇子的时候来长春宫见便是了。”宛如是已经将七皇子同他生母

    大宫女忙应了声退下。

    旁人都听见了她说的话,却无一人想替七皇子生母浣嫔求情,只恭喜这丽贵妃喜得皇子。

    七皇子洗三便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待到满宫的人都离开,丽贵妃站在了廊下,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逗弄着养在笼中的八哥。

    八哥不住地说着恭贺之词,叫她心情大好,过了片刻,她唤了身后,“兰芝。”

    “主子吩咐。”

    “让人去严家走一趟,便说本宫收下了严将军这份大礼,严将军托本宫之事,本宫自会帮他。”

    “是。”

    丽贵妃勾起嘴角,抬眼看向椒房殿的方向。

    让浣嫔在李泽元生辰这日产下七皇子,这样好的一步棋,她张皇后会如何接招呢?

    第二日,张皇后着素衣,脸上未施粉黛,独自一人去了太和殿,不知同洵帝说了些什么,大半个时辰之后,洵帝下旨,解了张皇后的禁足,重新让张皇后掌管后宫。

    丽贵妃半点儿怨恨神色都没有,圣旨不过下了两刻钟,她便去了椒房殿,同张皇后做交接。

    她笑意盈盈将册本都交给了阮女官手中,状似方才想起一事般说道:“嫔妾还忘了恭喜皇后娘娘。”

    张皇后手指险些就扣进了肉中,绷起嘴角一丝笑意,“本宫有何喜?”

    丽贵妃笑的越发温柔,“自然是恭喜皇后娘娘又得一子。”

    “只是七皇子还小,出不得门,不然嫔妾今个儿必定抱他给您瞧瞧。”

    张皇后脸色一僵,怒气险些都要压不住。

    阮女官轻轻地扯了她的袖子,她方才开口,“他才几天大,出不得门,你该好生照顾才对。”

    丽贵妃起了身,盈盈一拜,“嫔妾自当不负皇上、娘娘的信任,将七皇视若亲子照顾。”

    张皇后再也忍受不住,端了茶送客,“本宫尚有宫务,便不留你喝茶了。”

    丽贵妃带着宫人缓步出了椒房殿,忽而听见身后一声小,她勾了嘴角,心情不错。

    张皇后收回了宫务,看着这些日子后宫中的人员调动,险些气得晕过去,丽贵妃神不知鬼不觉便将她这些年安插到各宫的人手给调走了大半。

    她将名册用力一摔,险些就要四分五裂,“这个贱人!”

    阮女官忙道:“主子息怒,好歹咱们将宫务都给收了回来,再重新布置便是了。”

    张皇后点了头,“你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让城儿尽快迎娶采薇。”

    她要和张相重新建立起紧密的联系,最好的方式便是联姻,这些年张采薇对她儿子一片痴心,她都是看在眼中的。

    她便道:“把城儿叫来。”

    李泽城很快就入了椒房殿,张皇后心中欣慰,她还有儿子在手,“城儿,如今你也要二十了,这婚事,本宫想着,也该定下了。”

    “你该准备准备,迎你的皇子妃了。”

    李泽城抬头看向他的亲母,心中忽而起了一股无力感。

    张皇后见他不言语,便放缓了语气问道:“城儿,你可是不愿?”

    李泽城回过神来,“母后,儿臣若不愿娶张采薇呢?”

    张皇后脸上笑意顿无,“你同采薇两情相悦,你为何不愿娶她?”

    李泽城握紧了拳,忽而笑开,“儿臣不过同母后说句玩笑罢了。”

    张皇后松了一口气,脸上又重新挂着慈爱的笑意,“你这孩子,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岂可玩笑。你只安心准备迎娶,其余事,母后自会帮你安排。”

    李泽城深深地躬身,“儿臣,谢过母后。”

    张皇后便欢欣鼓舞的着手准备该如何向洵帝请旨,李泽城出了椒房殿,走在甬道上,每走一步,脸上笑意便少一分。

    他母亲说他同张采薇两情相悦,可他母亲只怕是忘了,这场由她布局的‘两情相悦’的戏码里,他从来都没有动过真心。

    他不过是一枚棋子,任由他母亲摆布罢了。

    他很想问问,在他母亲心中,他这一生,是不是都比不过她对皇位的渴望?

    可惜,他不能问出口。

    洵帝下旨赐婚那日,张采薇喜上眉梢,这些年,她终于如愿以偿,要嫁给李泽城了。

    后宫形势,仿佛又是张皇后站了优势。

    严玦独自坐在庭院的凉亭中,出神看着那颗从前挂满了梨的秋梨树,无人采摘,梨子掉了满地,如今枝头只剩下了树叶,风儿一吹,树叶便唰唰作响。

    自从月华公主带着上官玥和严琅离开京城,去往安陵之后,整个将军府仿佛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宛若一座空宅,让人心生寂寞。

    忽而前方似有人在唤他,“三哥哥。”声音轻快悦耳。

    他抬眼看去,可那树下空荡荡,哪里来的人?

    他心中怅然若失。

    又听得脚步声传来。

    他回过神,脸上落寞之色一扫而尽,看向来人,“何事?”

    “安陵的信到了。”白昊笑着将信递到他手中。

    他低头认真地读着书信,过了许久,他轻轻的笑了。

    又过半刻钟,刘瑜匆忙走来,“主子,张择林到了。”

    他应了一声,将书信收好放入怀中,正了神色朝书房走去。

    张择林站在书房里,这两个月来,他潜伏在暗处做着眼线,比起从前,他身上再也没有少年气,整个人沉稳不已。

    他看见严玦入了屋,便按捺住激动神色,“将军。”

    严玦应了他,他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安阳侯世子如今对我深信不疑,昨日我同他饮酒,他酒后失言……”

    原来,他自从被革职在家,去往鸿胪寺随他父亲当差的时候,便整日寻欢作乐,他赌钱又大方,便被王岩二子盯上,拉他去了赌坊,他便在那里认识了一堆京城的纨绔子弟,这些人皆是京中贵族的公子哥儿,手上钱不少,没事儿的时候便聚在一起饮酒作乐。

    这些人又都知道他是被严玦给赶出了虎贲军,便都替他不值,他便在这些人面前说过,他同严玦不共在天,他愿意和这些人在一起称兄道弟,他甚至还输了不少钱给这些人。终于这些人便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王岩家中被满门抄斩以后,这些人安静了些时日可却好像没有受什么影响,依旧隔三差五的相聚,他便寻了个由头又请这些人去喝花酒赌银子。这些人见他如此上道,便松了口,将他带去了‘暗门’,那是个让他难以形容的地方,里头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表面上是寻欢作乐的场所,里头迎来送往的皆是同他们一样的纨绔子弟,整日里搂着窑姐儿、拿着骰子不离手,有那留恋欢场的,更是好几日都会待在其中。

    他去过两三次,终于察觉了奇怪的地方。

    这些人到了某个时辰,便会服用丹药。他状似不在意的输了两把以后,问起同他一块赌钱的人,吃的是何物。那人笑着同他说,吃的可是仙丹,能让人精气十足,床上金\\枪不倒,日夜不倦之物。

    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安阳侯世子递给他一颗后,便假意吃了,实则是藏入了袖中带出了暗门,偷偷交到了蓝凨手中,让他去研制此仙丹到底是何物。

    后来他发现,这暗门里的后院便是炼制‘仙丹’的地方,有不少穿着道袍的修士每日都在里头炼制着丹药,给他的那颗所谓的‘精气丸’便是如此。

    他心情复杂,继续说道:“他告诉我,暗门之中,炼制的那一批仙丹原料,其中有一部分上等之物是‘上面’要的,而剩下的便是些补精纳气之用的丹药,皆被他们分食了。而‘上面’只说,他们只要一直供奉,便会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他们荣华富贵、性命无虞。甚至当初咱们查女童失踪案,明明都抓了不少滇西人,却还是结了案,便是因为大理寺和军令司皆不敢继续往下查,怕查出了‘上面’而掉了脑袋。”

    他说着说着,心中又愤怒极了,“将军,如今既然已经查到了暗门,何不将他们一锅端了,再去慢慢审问?”

    从前,严玦找上他,让他去做暗探时,便答应过他,会将失踪女童一案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如今他终于又摸到了线索,何不趁热打铁将暗门的人全都给抓了,好审问出‘上面’到底指的是何人?

    严玦看向他,目光波澜不惊,“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择林咬了咬牙,到底带着几分不甘心的应下了,“我知道了。”

    “你继续埋伏在他们身边,务必不要暴露身份。”

    严玦一顿,复又说道:“张大人可有责罚你?”

    张择林听见这话,便觉着自个儿后背昨日晚上被打的那几鞭子依旧疼的入骨,他却装作满不在乎,“我爹罚我是家常便饭的事儿,我都习惯了。”

    严玦见他如此,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日后,我会同张大人禀明缘由,不会让你的努力白费。”

    “只是如今,你还要背负骂名,你害怕吗?”

    张择林忙挺直了背,“我不怕。”

    “我说过,我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是谁,便一定会说到做到。”他都已经走到了现在,眼看着离真相越来越近,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脚步了。

    他爹现在生他气便生吧,等到事了,他爹知道了真相,总会以他为傲的。

    他还会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只是有一根不会折弯的骨头,便是重锤敲打,也不会断。

    只是,他又好像对安阳侯世子口中说的那‘上面’,隐隐约约有了几分猜测,可他不敢去挑明这份猜测。

    他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将军,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严玦轻轻点头,“你问便是。”

    他便开了口,“您说,‘上面’会是指的二皇子吗?”

    他虽然觉着不对,可是能够保住安阳侯世子这群人的靠山,必定是这京城里不能随意去搜查的人,而二皇子,不仅是安阳侯世子的表兄,更是这大沅最年长的皇子,虽说这些日子张皇后在后宫的日子不好过,可是二皇子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洵帝去年便让二皇子开始入了礼部,处理公务。如今六国使臣终于和大沅签订好了各类盟约,就要返程回去的时候,二皇子还负责起了同六国使臣交接之事。

    其余皇子不是夭折的夭折,便是年岁太小,同样是皇子,身份同二皇子却是天差地别。

    若是‘上面’指的是二皇子,那么当初查到了滇西人以后,便草草的结了案,好像说的过去?

    张择林越发觉着他的猜测是对的。

    严玦带着几分笑意,“若我说不是他呢?”

    张择林的心思又动摇了,他一边觉着自己想的没错,一边觉着严玦又不可能骗他。

    可如今能比二皇子更加有可能,身份也更高的人又有哪些呢?

    有一个名字在他心中像是被雾气笼罩似的,他想要穿过雾气去看看,却又不敢。

    仿佛知道了那个名字以后,他心中的信念便会崩塌。

    严玦也没有给他一个答案,只告诉他,“你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其余的事暂时别去想。”

    张择林沉默了片刻,方才点头,“是。”

    他在将军府待的时间不能太长,他就要走,走之前又留下一句,“将军,您放心,无论那是谁,我都不会退缩。”说完,他便疾步消失在将军府里。

    白昊跟在他身后走了半晌,回来方道:“无人跟着他。”

    严玦点了头,将写给安陵的回信都已经装入了信封里,只待明日让信使来取。

    白昊靠着桌子站着,忍不住问严玦,“将军,你说若他知晓了真相,他会不会受到打击一蹶不振。”

    严玦盯着信封上那个名字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分了神思回答了白昊的问题,“他大概知道答案,只是没有追查到最后,他不敢去相信而已。”

    白昊点了头,“若是从前,属下也不敢相信。”他眼中带着些许嘲讽,说起了别的事,“主子,丽贵妃让人传话,她那边已经安排妥当。”

    “只是,这回以后,她便不会再插手。”

    严玦点了头。

    沉寂许久的将军府,就在朝臣们猜测严玦一定是因为半点儿证据都没有找到,所以待在将军府不敢见人的时候,他终于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前往宫中。

    又有朝臣因为私下品行不端,霸占了老百姓的田地还不肯给人钱财,而被严玦抓了个正着,抓进了大理寺问罪。

    朝臣疑惑,严玦不继续追查太子一案,怎么又开始查起了朝臣私事。

    可是他们再也不敢替人说情,生怕会连累己身而被严玦抓了把柄。

    一连三日,六部中被查了三个七品官员,皆是因为品行不端,私下犯了事。

    众人不解,严玦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又一日早朝时,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启奏洵帝。

    “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张相语气极为平静,“这些日子,严将军在京中动静不小,抓了不少人。”

    “虽说这些人确实犯了罪行该抓。”

    “可臣不解,严将军两月前说他要彻查废太子一案,如今怎么没了下文?”

    洵帝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严玦。

    不只是洵帝,满朝文武官员皆看向了严玦。

    严玦面无表情站在那儿,仿佛张相此刻说的并不是他。

    张相又问,“臣想问问严将军,这废太子一案,他可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晦如忌站了出来,“皇上,臣也有话启奏。”

    洵帝抬手,“可。”

    晦如忌一惯带着几分笑意,他掌管大理寺,大理寺还有一项职责所在,便是监察百官。

    “从前虎贲军由臣代为掌管,虽说如今因严将军掌管,可大理寺人手时常不够,军令司又与大理寺比邻而居,是臣托严将军帮忙查朝中品行有瑕疵者。”

    张相微微皱了眉,“晦大人,我同你说的可不是一件事。”

    晦如忌笑道:“相爷,难道严将军查太子一案时,就不能帮着大理寺查别的事了吗?”

    张相微怒,却又听见洵帝开口,“晦卿此言倒也无错。”

    这话便是默许了严玦的举动,张相再无话说。

    洵帝又看向沉默不语的严玦,“严卿,太子一案,进展如何了?”

    严玦向前跨了一步,低头道:“回禀皇上,并无进展。”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洵帝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看向严玦,“严卿,当初你信誓旦旦说你能找出证据,如今又说毫无进展,你可是将朕当做三岁小儿糊弄?”

    张相又道:“皇上,臣看他一开始便是用此事来报私怨。”

    严玦偏过头去,看着义正言辞说着要皇上治他一个枉顾朝纲之罪的张相,等到对方歇了声气儿时,他才开口,“皇上,请您再给臣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臣再找不到证据,臣愿意受罚。”

    张相怒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任凭你耍把戏?”

    严玦又道:“若臣找不到证据,臣会交出严家兵权,自尽谢罪。”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洵帝缓缓开口,“严卿,此话当真?”

    严玦没有丝毫犹豫,“臣所言自是当真。”

    洵帝审视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定了音,“可。”

    早朝再没有比此事更为让人震动的,不过片刻便散了。

    晦如忌走在严玦身侧,不由得低声询问,“严将军,你可是有了十全把握?”

    严玦还未回答,便听得有人在他身旁冷哼一声,二人便停下看着来人。

    是张相。

    他冷着脸色,“严将军,严家世代忠良的名声,可就要毁在你手上了。”义正言辞,仿佛是为了严家的列祖列宗教训严玦一般。

    严玦也不甚在意对方语气,只道:“相爷,我想,我严家祖先会如何看我,是我的事情。”

    张相一甩衣袖,“那你便好自为之。”

    严玦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