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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住在老君观的第一晚, 院子里各间房都没有熄灯,人人都在背经书。

    绿意同吴家姑娘的婢女一道端着热水悄声进屋,便见上官玥同吴轻语坐在窗下软塌上, 隔着一张小几背着经书。

    小几上点着一盏油灯, 油灯不算太亮,照的满屋子昏黄。

    二人便更加放轻了脚步, 将墙边炉火添上些木炭。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送膳来的道童敲开了门,绿意自去领,小道童年岁不过十岁, 提着食盒, 声音还脆生生的,“师父让我来送膳,只明日起, 还需请各位外家师姐自去膳堂用膳。”

    绿意忙应下,接过道童手中的食盒,“我记下了, 多谢。”

    她将食盒中的饭菜摆了出来,不过两碗斋饭,并两碟素菜,一碟是素炒豆腐, 另一碟是素炒白菜。”颜色瞧着寡淡至极,半点油腥都看不着。

    绿意暗自叹了一回气,虽说姑娘在家时,因着还在孝期,月华公主也并不会让她用大鱼大肉,可到底姑娘还在长身体, 无论怎样,吃食上都是精致有营养的。

    可这是在道观,食素是最基本的。

    她只得轻声唤了一回,“姑娘们,先用膳吧。”

    上官玥抬起头来,还有些看书过后的疲倦,她乖乖应了一声,“好。”

    二人走到桌前,瞧着桌上摆着的饭菜,忍不住齐声声的叹了一口气。

    昨日月华公主细细地同上官玥讲了许久关于道观里头的规矩,她也知道道观里头,清修必要以摒除七情六欲,而食欲便是其中之一。

    她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口中,味道极淡,还能闻见豆子的腥气。

    她想念她日日能吃着的豆腐丸子啦,同样是素菜,豆腐丸子却会用素油炸过一回,撒上些芝麻还有细盐与葱花,味道也同样清淡,却也极其美味。

    可她也明白,清修者,需得摒弃七情六欲,食欲便是其中之一。

    再难以下咽也只能如此了。

    吴轻语皱着眉头夹了两筷子白菜,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可真难吃。”到底知道饭菜多半也只是如此,何况隔墙有耳,有些话说出了口便会引来杀生之祸。

    清修四十九日已经让人难受,还是平平安安度过更为好。

    二人简单用过,但也只吃了一小半便停了筷,上官玥抬头看向绿意,“绿意姐姐,我吃饱了。”她果然这辈子与神明没有缘分,毕竟她连素斋都吃不下。

    绿意笑着收拾碗筷,又嘱咐她,“姑娘再有一刻,记着将药服用了。”

    上官玥点点头,她在家时日日都要喝药,只是来了这里并不方便熬药,蓝凨便配了许多药丸给她带上,每日按时服下两丸即可。

    吴轻语比她吃的更少,待饭菜皆被撤下以后,她还觉着腹中空落落的,只是又没有什么糕点可以垫垫肚子,她便只有挨饿继续背书。

    上官玥算着时间,将药瓶中的药丸倒了两粒放在手中,就着半温的茶水化开服下。

    她忍不住皱眉,无论药被做成什么模样,它终究都还是药,味道苦涩无比。

    幸得蓝凨还给她配了一瓶糖丸,含在嘴中,终于克制住了那股苦涩之味。

    她刚将药瓶收好,抬头便见吴轻语不住地看着她。

    她迟疑了片刻,将糖丸又取出了一枚,递过去,“吴姐姐,你尝尝看。”

    “这不是你的药吗?”吴轻语闻见了那股香甜的气息,却又有些迟疑。

    “这是我配药喝的糖丸,可甜了。”

    吴轻语这才接过放进嘴里,糖丸的味道在唇齿之间化开,是蜂糖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花香,和一点都不腻的甜度。

    她被清淡小菜摧残了的心逐渐被治愈,忍不住问道:“这可真好吃,是在哪儿买的?等回了家我也让人去买。”

    上官玥摇了摇头,见她喜欢便又给她倒了一粒,“这不是在外头买的,是我配制了好多次才配出来的方子。”

    “你自己配的方子?”吴轻语来了些兴趣。

    “嗯,等回去以后,我将方子抄给你,你就能在家自己做啦。”

    吴轻语告饶,“那妹妹还是再做糖丸的时候,多做上一瓶子送我便好。”她连厨房都不进,更别提还要自己动手做糖丸了。

    “好呀。”上官玥便点头答应了她。

    二人都已经将经书翻过了一回,却还是坐在软塌上,毕竟是头一日来此,还有些不适应。

    吴轻语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这个就要同她住在同一间屋子四十多日的小姑娘。

    她原以为将军府的表姑娘会如同坊间流传的那般,因着摔伤了头,而成了一个小傻子。

    她的二婶娘托她多照顾对方几分的时候,她还有些忧心,到底要如何同一个小傻子相处。

    可自观前初见时起,对方除了胆子小些却同宛若同常人无异,经书翻的比她还要快些,还会自己配制糖丸方子。

    都是头一日出来,吴轻语忍不住想起了家,“寻常这个时候,我还在同我娘一块绣帕子呢。”

    “也不知道我娘想不想我。”

    她叹了一口气。

    上官玥微微愣神,她也想起了她的娘亲,还有爹爹,还有姨母。

    还有三哥哥。

    爹爹和娘亲在外远游,也不知道如何。

    姨母这会儿也该歇下来。

    三哥哥,三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呢。

    今日她走,三哥哥都没来送她。

    她心里生起了无尽的失落。

    吴轻语见她神情低落,忽又想起她二婶娘的叮嘱,方觉自己颇为无礼失言,便将话题岔开,“等这回清修结束,咱们可要多多来往。”

    上官玥回过神来,笑眯眯答道:“好!”

    二人又略看了片刻书,这才洗漱完毕各自躺在了床上。

    第一夜里,住在此间的二十位姑娘,皆是辗转反侧许久,方才敌不过睡意的袭来,沉沉睡去。

    老君观是京城里,已经修建了数百年的道观,是数百年前坤道清虚真人所创立,起先是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与孩童,逐渐有了名气,不少达官贵族的女眷便常常结伴前来烧香求卦。

    历经数百年,香火愈发鼎盛,如今观主为坤道明善道长,她道法颇深,讲解道经自有一派风格,深的城中百姓敬重。

    这也是为何张皇后会挑选此观为清修之地。

    有明善道长在京中的声望加持,流传于坊间关于她不配为后的流言蜚语便会彻底销声匿迹。

    第二日清晨,观中钟声刚响过一遍,上官玥便醒了。

    她还记得昨日刘公公吩咐,今日清晨她们要在卯时准时起身梳洗完毕,然后去迎接皇后娘娘的到来。

    而观中打钟的时间是便是卯时。

    她起了身,见吴轻语还在睡着,便忙去叫她起床,“吴姐姐,该起了。”

    吴轻语惊醒,“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上官玥动作极快的换上了道袍,恰好绿意推门而入,是打了热水来让她洗漱。

    绿意见她连道袍都已经换好了,便上前去替她将头发挽好。

    待她们穿戴完毕,绿意又道:“暂且等等。”

    上官玥不解,却也照做,听得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方才开门。

    此时出去,也不算太打眼。

    自有女修士前来领她们前去观前,等候凤驾到临。

    上官玥紧张地站在人群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得车轮碾过地面的厚重响声。

    张皇后今日换上了一身月白色道袍,略施粉黛,头上只用白玉簪挽发,朴素却不失威仪。

    她踩着马凳下了马车,明善道长便领着众人上前恭迎,“无量天尊,贫道明善恭迎皇后娘娘凤仪。”

    张皇后也念了一声道号,“明善道长不必多礼,本宫从今日起同观中修士是一样的。”

    明善道长微微一笑,依旧恭敬侧身让过,“娘娘请入观。”

    张皇后颔首微笑,缓步朝前走去,两侧跪着的女修士、道童,还有她刚认下的二十名‘义女’皆恭敬着口称皇后娘娘万安,她一一看过去,甚觉满意。

    路过上官玥跟前时,她脚步也并未停下。

    仿佛当时钦点上官玥随行之人并非是她。

    众人跟在张皇后身后,按着昨日刘公公的吩咐,万事都没曾出过差错。

    待张皇后拜过道祖,明善道长开口询问,“此刻是观中做早课的时辰,娘娘可要稍作休息?”

    “不必,本宫既入了观中,当与众人一处做早课。”

    明善道长点头,让弟子搬来蒲团,请张皇后入坐主位,而她则坐在下首,钟声响了三下,观中修士与道童,还有上官玥等人皆已跪坐于蒲团之上,开始一天的功课。

    明善道长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今日讲读《南华真经》中《胠箧》篇,依照规矩,众人依次起身讲解领悟。”

    她说到此处,又扫过一眼随张皇后入观清修的二十名姑娘,“你们不必如此。”

    吴轻语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她前头那位开口,“明善道长,我已经熟背《南华真经》,可与众位师姐一起讲解领悟吗?”

    皇后满意的看向说话之人,那是她特意挑选的张家姑娘,文采出众,满京城里的同龄姑娘之中,也挑不出比她更为出众者。

    她昨日让刘公公吩咐下去,让那二十名姑娘熟背经书,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要让别人看见她的诚心。

    明善道长颔首,“可。”

    其他十九位姑娘自然也得应声。

    “……此世俗之所谓知也……”

    随着明善道长起了第一句,众人便跟着开始往下背诵,无人敢不出声。

    上官玥舒了一口气,幸而她昨日恰好将这篇熟读,便也极快的随着众人一道,顺着明善道长提起的第一句而继续往下背诵着。

    晨课终于结束,张皇后要同明善道长论经,其余人各自散去,前往膳堂用膳。

    二十名姑娘各自两两结伴,手牵着手朝膳堂去。

    谁都没有议论方才的晨课如何。

    来到膳堂,清晨早膳也不过清粥配上咸菜同白面馒头。

    经历过昨夜的晚膳,也无人再嫌弃,皆盛了一份找了座位安静的用着。

    上官玥小声的劝着吴轻语,“吴姐姐,离午膳还有三个时辰呢,待会儿还要抄经书,你多少要吃些。”

    吴轻语叹了口气,认命的拿着馒头开始啃。

    上官玥也开始准备喝粥,这粥淡如水,连米粒都没有几颗。

    只是她还未喝,便有人端着托盘走到她对面,“上官姑娘,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她一愣,抬起头看向来人,来者她也刚认识,是今早时候第一个站起来说她已经会熟背南华真经的那位姑娘。

    她忙道:“可以,你请坐。”

    张采薇轻轻一笑,坐在了她对面。

    她还不知道对方姓名,犹豫着不知如何称呼。

    便听吴轻语开口称呼,“采薇姐姐,许久不见。”

    她便立刻跟着喊上一句,“采薇姐姐。”

    “轻语妹妹,自年前一别,咱们也有几月不曾相聚了。”

    “如今大家皆在老君观随清修,闲暇时间不妨一聚论经。”

    吴轻语忙道:“好。”

    张采薇将目光转向了她特意来找的上官玥,见对方有些呆呆的,便如同邻家姐姐般亲切,“我年龄在众人之中稍长,住在道观的这些日子,上官妹妹若有难处,可与我说。”

    上官玥一愣,睫毛微颤,轻轻说了句,“好,谢谢采薇姐姐。”

    见她胆小懦弱,张采薇眼中闪过几分轻蔑,她来前,皇后姑母特意叮嘱过她,要多看顾上官玥几分。她心气向来高,来往之人皆是腹中有诗书者。可她刚才也听过上官玥讲经,对方说的那些话皆是前人提过的拼凑起来答之。想来,对方除了容貌有几分不俗之处,也只是个绣花枕头罢了。

    她面上却不显,笑得越发和煦。

    上官玥静静地喝着粥,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张家姑娘同张皇后一样,笑起来时总叫她觉着那笑容有些可怕呢。

    第一日平静的过去。

    只是她跪坐在蒲团太久,腿有些发疼。

    她躺在床上轻轻地捶着腿,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她其实可会背书啦,但她今晨见着绿意拦着她,等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了,才让她出房门。她便悟了月华公主特意叮嘱她的那句万事都不要贸然出头到底为何意。

    她仔细地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今晨第一个出房门是张采薇呢。

    而且第一个起身同明善道长言明会被《南华真经》的也是张采薇。

    她万事都争当第一,那是因为她是张相的孙女,同皇后娘娘同宗的外侄女儿。

    皇后娘娘肯定喜欢张采薇多过她们。

    只要她安安静静的在这老君观里待上四十九日,她就能回去见姨母啦。

    如今,只有在这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她才能松口气。

    待到第二日时,二十个姑娘之中,隐隐约约竟然有了以张采薇为首之势,只是其中还有略不服气者。

    上官玥安安静静的做着她的小跟班,旁人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一点都不显眼。

    众人跟在张采薇身后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做早课,抄经书……

    就这样过了十日,上官玥都快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偏偏一清早就出了事。

    明善道长年近四十,多年来早已经修的心若明镜,知道张皇后看中自家的晚辈,便默认了张采薇领着众人在晨读时诵经。

    偏不巧,今日张采薇来了月事,腹痛难忍。只能留在屋中休息,众人都坐到了自己的蒲团上时,明善道长正待开口亲自带领众人背经,却又有一位姑娘自告奋勇的起身朝张皇后行礼,“臣女王韶华,愿领众人背经。”是王尚书之女,今年方才过十六,家室不俗,容貌上佳,才情也极其不错。

    张皇后脸色微霁,多看了她两眼,“准。”

    王韶华便朗声背起第一句,众人随着她清脆而又洪亮的声音开始了今日的早课。

    待到早课完毕,张皇后便点了王韶华的名字,叫她到跟前去说话。

    上官玥低头安安静静的喝着清粥,便听吴轻语用着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唤她,“妹妹,你快看王姑娘。”

    她便随着吴轻语的目光偷偷看去,王韶华是比她们晚上了半刻钟前来膳堂用膳的,此刻她的脸上容光焕发,少女独有的明媚傲气。

    上官玥觉着她身上的道袍都被她的脸色给染成了耀眼的亮色,不再灰扑扑的。

    上官玥心想,大概是因为对方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夸赞吧。

    只是这些事情同她没有干系,她将装着咸菜的小碟子往吴轻语跟前推了下, “吴姐姐,今日的咸菜做的不咸不淡,你尝尝。”

    吴轻语无言,顿时对那头王韶华没了兴趣,她夹起一筷子咸菜,这咸菜天天吃怎么可能会有不同。

    又听得上官玥低语,“我方才偷偷放了糖在里头,你快尝尝。”

    吴轻语这才放入口中,咸菜变得酸酸甜甜,比前两日的吃起来可好太多了。

    吴轻语经过这几日的观察,算是知道同屋住着的小姑娘对旁人的明争暗夺半点都不了解。

    她摇了摇头,其他姑娘可是铆足了劲想要在皇后娘娘跟前得到青睐,只是前两日苦于不知道旁人是何性子,并且还有张采薇在前,那是张皇后同宗的血亲,光彩全被她一人夺去了。

    张采薇来了月事,便有五六日不能在众人前头独占鳌头,她出不得门,旁人就可以在张皇后面前出头了。

    上官玥和吴轻语安安静静的用着早膳,只听得旁边桌上在说话。

    有姑娘问,“王姐姐,娘娘可同你说了些什么?”

    王韶华不无得意,却又拼命装作不在乎,“娘娘只夸我声音好听,读经书有几分悦耳。”

    “唉,娘娘还说,待会儿叫我入内室陪她抄经书。”

    此话一出,引得围坐在她跟前的小姑娘们惊叹连连。

    却又有人冷冷哼了一声。

    上官玥不由得循声看去,经过这几日相处,她也算是对大家身份皆有所了解,发出冷哼的那位姑娘,乃宁安侯之女,程天英。她冷哼了一声,便端起托盘起身离去,她身旁坐着的三位姑娘也随着她离去。

    王韶华自然也听见了,带着几分轻蔑,“她自己背不下来书,还怪上别人。”

    “就是,咱们别理她,快吃吧,待会儿就要抄经书了。”

    上官玥认真喝了最后一口粥,方才收拾好了碗筷,端去碗筷归置处。

    待回了屋,吴轻语带着几分瞧热闹的语气,“这下可热闹了,妹妹,你信不信明日便是程天英第一个站起来背经。”

    上官玥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方道:“我信。”

    “还需要想这么久嘛。”吴轻语失笑,“你看着吧,只会一日比一日更加热闹。”

    上官玥不置可否。

    但下一场热闹可比她们想得来的更快一些。

    众人落座静室抄经书时,却听得有人哎哟一声,上官玥不由得看去,王韶华不知怎的摔倒在了地上,正捧着肚子痛苦不已。

    旁人吓了一跳,忙去搀扶她,“王姐姐,你怎么了?”

    王韶华痛苦的喊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众人皆看向她的肚子,便见她的道袍上染上了血迹。

    有那怕血的惊呼了一声,“啊!”

    内室之中,张皇后贴身女官皱着眉头走了出来,“何人喧哗。”

    有人忙道:“阮大人,王姐姐她受伤了。”

    阮女官走上前去,见王韶华捂住肚子的手已经满是血迹,忙呼宫人入房中,将人给抬下去,静室中褐色的地砖上洒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吴轻语是有些怕血的,忍不住抓紧了上官玥的胳膊,上官玥便轻轻拍着她的手,低声安慰她:“吴姐姐别怕。”

    王韶华意外出事,还是在张皇后不久前夸过她之后,怎么看都觉着匪夷所思。

    阮女官朗声道:“还请各位姑娘稍安勿躁,留在原地莫走动。”又让宫人进屋来看管着众人,而她本人则入了内室去回禀皇后。

    见不能走,众人只得忍着害怕各自回到位子上坐好,上官玥扶着吴轻语回到她们二人的座位坐下,安安静静的等着。

    吴轻语靠在她的肩头,不敢去看那些血迹。

    上官玥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知怎的,她朝程天英的方向看去,对方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出意外,如今惨白着一张脸。

    她认真想了想,只怕程天英会被点名叫入内室。

    她才这样一想,便有宫人从内室走出来,将程天英还有那几位同王韶华关系不错,还有同程天英关系不错的姑娘请入了内室。

    阮女官又看向其余人,“你们可先房去抄经书。”

    上官玥这才扶着吴轻语慢慢朝外头走去,等回了屋,吴轻语躺了片刻终于缓了过来,只是还有些无力,“方才吓死我了,幸好妹妹你不怕,不然咱们两可要怎么回房去。”

    上官玥一手搀扶着她,另一只手还要拿着她们两个人的书册纸笔。毕竟阮女官还叫她们回去继续抄经书呢。

    上官玥正忙着将糖丸化成水,“吴姐姐,你喝上一碗糖水会好的快些。”

    吴轻语喝完了一整杯水,方才迟疑道:“妹妹,你说会不会是程天英在背后使得坏,毕竟方才咱们用膳的时候,她可是明示了她对王姑娘的不满。”

    别的姑娘或许对王韶华今日出头有不满,但都憋在了心里,只有程天英表达出了不满。

    上官玥正将书册摊开放在小几上,听见她这样说,带着几分迷茫,“我觉着不像程姐姐。”

    吴轻语便问她,“为什么?”

    上官玥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吴轻语听见她这样说,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就能指望从上官玥口中听到缘由呢,她们两个又不是官府之人,不会断案。

    “这也太可怕了,咱们是来清修的,还有人敢做出这样的龌龊事。”

    平日里姑娘家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今在皇后眼皮子底下还敢动手伤了人,这可真是胆子太肥了。

    上官玥抿着嘴细想了片刻,方才将墨水研好,“吴姐姐,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帮你抄一些。”

    “好。”

    张皇后坐在静室内室之中,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她的面前跪着那几位同王韶华有关系的姑娘。

    众人已经将早膳时,膳堂发生之事说过一遍。

    程天英还处于神情混沌之中,“皇后娘娘,臣女是对王姑娘有不满,可臣女怎么敢动手伤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