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文豪大家曹植,一连两次投笔认输,不仅路招等人大为震恐,就连跟在曹植后面的四个小丫鬟,也是惊骇的不能自已。
她们何时见过自家公子如此窘态,投笔认输不说,竟连一篇完整的辞赋、一首完整的诗歌都写不出来。
仿佛冥冥之中,他被王一笑制得死死的……
那捧书的小丫鬟上前两步,柔声劝道:“公子,不如咱们换个题目,再比一比?”
曹植猛然抬头,正想答应下来。然而,当他看到王一笑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表情时,即刻又委顿了下去。
“不,不比了吧。我今天不想作诗。”
王一笑道:“四公子若是哪天来了兴致,大可以来找在下,咱们俩可以切磋切磋。”
曹植百味杂陈,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王一笑昂首挺胸,对众人微微笑道:“诸位,可还有谁不服,要来比试一番?”
众人吭吭唧唧,虽都有不忿,可也没人敢当这出头鸟。
这时,院门外一阵脚步声,曹彰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他刚一进门,便跪倒在王一笑面前,喊声师父。之后就瞪着曹植,训斥道:“你不好好在家读书,出来浪荡什么?一笑先生是我师父,你也赶来找他的麻烦?”
曹植尴尬万分,说不出话。
曹彰忙转过身,对着王一笑歉意道:“师父,我这个弟弟颇有些文采,只是过于狂妄。平时没事,总喜欢外出闲游,不管碰到谁,老想着卖弄一番。师父,他没为难你吧?”
王一笑摆了摆手,“年轻人嘛,无妨。”
曹彰一听这话,忍不住跳了起来,指着曹植骂道:“好啊,显摆到我师父头上来了。我师父何时学过诗文,你这么做,是故意给我难堪了。”
曹植突然大叫一声,“三哥!一笑先生他,他是诗文大家!我,我……”
说着,竟满脸委屈,呜呜的去了。
曹彰愣了愣,正有些不明所以。王一笑却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那是你亲弟弟,怎么竟如此大呼小叫的,把他给弄哭了。”
曹彰一低头,“师父教训的是。”
王一笑对他招了招手,“来来来,我见你们兄弟如此不和,正有首诗送给你们。你一定要背熟了、记死了,回去转述给曹丕听听。”
曹彰也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了曹丕,但王一笑既然这么说,他就照着做。
王一笑念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彰听罢,也跟着背诵起来。
众人见王一笑出口成章,且临场发挥、想也不想,竟又是一首好诗,顿时全都被镇住了。
王一笑不以为意,等曹彰背熟之后,又送给他一部诗集,让他与曹操、曹丕一起品鉴品鉴。
曹彰大为兴奋,一路小跑着回到相府。见了曹操,就满脸兴奋的道:“父亲,今日四弟到平安大街,找一笑先生比诗去了。”
曹操一愣,皱眉道:“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一笑是谋士,不是文士,什么时候会作诗了?”
“父亲!四弟输了,输的彻彻底底、心服口服。他在一笑先生面前,连一首完整的诗赋都写不全,当场投笔了!”
“啊?有这等事?”
“父亲如若不信,我把四弟叫来,你当面问他。”
“好,你快去。”
……
不一会儿,曹彰就把曹植叫了过来,曹丕也跟在身后。
曹操盯着曹植,问道:“你与一笑先生比诗了?”
曹植点了点头。
“你输了?”
曹植又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的,孩儿本来写的好好的,可一见了一笑先生的诗作,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孩儿总觉得,我不管怎么写,到处都有他的影子,总想往他上面靠。就好像,我所写的东西,只是他的开篇,只是为他作的前奏。”
曹操冷冷一笑,“平日里不好好读书,仗着自己有几分才能,到处宴饮会友、肆意卖弄。如今遇到文豪大家了吧?”
曹植支支吾吾,不敢反驳。
曹丕忙劝道:“父亲,你也不要太过苛责了。四弟的才华是有的,或许是一时卡住了,写不出来而已。”
曹操哼道:“卡住了?举凡大文豪大行家,张口即来、下笔如神,怎么会卡住?”
他丢下一支笔,直接扔在曹植面前,“你现写一篇,我来帮你瞧瞧。”
曹操虽是一方诸侯,但也是诗道大家,其文风如幽咽老将、颇有风骨,极受世人传颂。
曹植在他面前不敢托大,提起毛笔、蘸了蘸墨,苦思片刻后,写下了后世传唱久远的名篇《七哀诗》。
曹操接过看了看,赞道:“这不写的很好嘛,怎么在一笑先生面前,就写不下去呢?”
曹植顿时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细汗。
哪知这时,曹彰忽然断喝一声,拿起王一笑送给他的诗集,斥道:“父亲!四弟他不仅不学无术,竟然还敢抄袭!”
他打开诗集,翻了翻,找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诗文道:“父亲,这诗集是一笑先生所作,送来让我们点评品鉴的。你看,四弟和他所写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曹操一见之下,顿时大怒,盯着曹植质问道:“你这首诗是刚刚做的?”
曹植茫然的点了点头。
曹操一拍桌案,“你自己看!”
曹植走过去看了一眼,两篇诗文果然一模一样,就连名字也都叫《七哀诗》。他顿时惊呼道:“我,我没抄袭啊。我是自己写的,刚刚写的!”
曹彰冷冷的道:“一笑先生说,他这诗集写成已有数月。记录的或是农家闲乐,或是军旅生活。这《七哀诗》写的正是战乱之后,民不聊生的惨状。你一来从未参过军,二来也没出过许都,如何能够描述的如此透彻?”
曹植辩解道:“我是联想的,三哥,联想的。”
“联想?你倒真会想啊……”
曹彰摇了摇头,唉的一声,似是对他十分失望。
“哥,我真是联想的。”
曹操叹了一声,强忍着怒气,决定再给曹植一个机会,“你既然说没抄,那你再写一篇。”
“好!”
曹植一咬牙,拿起毛笔,蘸满浓墨,思索许久,这才小心翼翼的写道:《野田黄雀行》。
他写完之后,恭恭敬敬的放在案前,“父亲,两位哥哥,你们请看!”
曹操大略扫了一眼,先是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写的不错。”
紧接着就拿起《一笑诗集》,翻了翻,定格在其中一页。
那一页诗文,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野田黄雀行》!
曹操无奈的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叹道:“我曹孟德一世英名,什么时候出了个弄虚作假、抄袭成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