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总医官向寅走了没有多久的时间,
远处的天边就开始泛出了鱼肚白。
天渐渐亮了起来。
路童没有休息。
他在神庙里挨个病人做了一遍查体诊断。
和缪大夫及那个叫猛子的毛头小子一起,按他的检查结果将重症和轻症的病人分别搬到了大庙的左右两侧。
并在庙堂两侧的墙壁上分别写上轻重二字,加以区分开来。
路童这样做是为了让其他帮助做事的人,会按照他的不同治疗方案来分别进行处理。
他也考虑好了,等再过了十天半个月之后,会有痊愈的病人。
那时他会再划出一块地方来,安置他们。
猛子也和希雅一样,爹妈都病死了。
缪大夫是在旁边树林里大解时,遇到的他。
然后他就像尾巴一样,一路跟着缪大夫的屁股后头来到了庙里后,打死也不走了。
路童和希雅把一具尸首抬到神庙的后院,将其放到挖好的土坑中之后,进行了焚烧、掩埋。
这就是那个昨天在他们到来之前刚刚死去的女孩子尸身。
据缪大夫说,前两天被送来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
爹妈早就病死了。
一起跟来的邻里把人扔下后,头都没回就走了。
死的人太多了,这种生离死别的故事全都十分类似。
希雅是幸运的。
之前在趁路童满屋子查看病人病情的时候,希雅钻到了女娲娘娘神像后面的角落里。
口中没有来得及数上三个数,人就睡着了。
刚刚打了个盹,就又被一连串的噩梦给惊醒了。
她面带惊恐的从神像后跑了出来,一双大眼睛马上开始到处寻找路童的身影。
当看到路童双手抱起那具女孩子的尸首走向庙后的时候,她也跟在了后面。
希雅现在知道了,自己面前这位恩公的名字叫路童。
她默默的站在路童旁边,看着路童用埋葬她父母一样的方式埋葬了那个女孩子的骨灰。
当尸首被三昧真火瞬间烧成飞灰时,希雅内心反倒平和了许多。
她感到自己的恐惧仿佛被路童的这把火都给全部烧掉了。
她觉得被烧掉的那个女孩子就是过去的自己。
希雅一夕之间长大了。
她坚定的往前走了几步,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路童的腰。
路童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希雅,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饿了吧?丫头。”
“嗯。”
希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做了一个动作来表示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无比信任。
她把身体从后面绕到了路童的前面,把自己的头伏在了路童的怀里。
路童拉着希雅的手从神庙后院走进大殿中,
边走边向女娲娘娘的神像脚下,倚靠在自己儿子身旁休息的缪大夫说道:
“缪兄,你带猛子去旁边树林里捡些柴火过来。
越多越好啊!。
咱们先烧锅开水给大家喝。”
“没问题!
走啦,猛子。”
路童又和希雅走出大庙的庙门,
来到庙外后,他跟外面席地而坐的那十名兵士说道:
“”诸位禁军弟兄,你们都去河边打水,把庙里所有能装水的东西都给打满。
只要不到处乱摸,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事儿。”
“是,路医官。”
当疫情出现后,神庙的住持、庙祝、庙工们一见大批的病人涌了进来,吓得都做鸟兽散了。
他们也怕染上瘟疫,丢了性命。
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士兵就从庙里的伙房里,找到了一些锅碗瓢盆,还有几个大木桶出来。
禁军的小头目对路童说道:
“路神医,我们去把锅带到河边去刷刷。”
“嗯,你在河边留两个人,看好水源,不要让生病的人靠近,弄脏了水源地。
我们可都要饮用这条小河里面的水的。
其他的人快去快回。”
“遵命!”
路童看着兵士们离去后,对着身旁的希雅说道:
“希雅,哥哥教你辟谷术吧,可以抵挡住饥饿。
等到中午向大夫就会派人送粮来了,到时你就有粥喝了。”
希雅点点头,故意和路童撒娇说道:
“不是哥哥,是恩公哥哥。”
“呵呵,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路童从戒指中取出了两个蒲团来,让希雅和自己面对面坐在庙外的草地上。
他把辟谷术的要旨告诉给了希雅,手把手的教她开始练习起来。
路童知道,这时对希雅和庙里面的那些病人来说,最要紧的是能有一碗粥喝,而不是修习什么功法。
但是目前他能想出的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希雅在这里待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真的就把辟谷术修炼成功了!
不过希雅没用等到中午,她就有吃的了,而且还喝上了肉汤。
路童领着希雅学习修炼辟谷术的一个时辰之后,缪大夫和猛子打柴回来了。
令人惊喜的是,他们不但背回了两大捆干树枝,还带回了一只野山鸡。
“哇!有鸡肉吃哎!”
希雅跑到还在不停挣扎的野山鸡面前,刚才疲累的神情突然一扫而光。
“哈哈!这回我儿子有肉吃了。
这小子最能吃肉了,呵呵!”
缪大夫脸上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慈祥笑容。
“你和猛子可以吃肉,希雅和你儿子只能喝汤。
他们的肠胃现在都还太过软弱,
稍硬一点的食物就会要了你儿子的命。”
听到路童那不可置疑的口吻,缪大夫一愣,马上恍然大悟的说道:
“那我多熬一会,鸡汤更好喝!
猛子,去把山鸡宰了!
完事给你个大鸡腿吃。”
“谢谢干爹!”
猛子已经认了缪大夫做干爹。
他一听说有鸡腿吃,双眼都放出了光。
他扔下背上的那捆树枝,手中拿着砍柴刀,就奔着地上的那只被捆着翅膀的山鸡走去。
这时那八个禁军兵士端着锅,提着桶,也都回来啦。
路童知道,没有回来的那两个士兵一定是被留在河边巡逻设岗了。
那边缪大夫和猛子正处理杀完的山鸡,
这边路童组织大家开始架锅烧水。
这时希雅被路童派到庙里去照看里面的病患了。
女孩子要比缪大夫细心多了。
“大家烧完水后,全部盛出,装在桶中晾凉。
等水变得温热一些后,再提到庙里。
一定要给病人多喝水。”
“放心吧路神医。
烧水的事不用您操心了,交给我们弟兄了!”
那个禁军小头目喊道。
水很快就被烧开了。
稍微凉了一点,没等路童告诉动手呢,
缪大夫就拿着半个葫芦瓢,在桶里舀了一瓢温水,然后便跑进了庙里。
大家看到后都笑了。
在爹的心里看来还是自己的儿子最重要。
庙里面有一百来个病人。
病情轻一点的可以自己勉强坐起来,
拿着各种器物,不停的往嘴里灌着还在温热中的救命水。
还有一些重症病人,听到大家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也都费力的睁开了眼睛。
希雅在猛子的帮助下,挨个给这些不能动弹的病重的人喂水。
有的牙关紧闭仍处于高烧状态的病人,
还需要路童在旁捏开他们咬紧的牙关,把水灌进肚去!
鸡肉的香气从庙外的小砂锅中飘了出来……
“干爹!山鸡好了吗?”
猛子鼻子比谁都灵。
他闻到鸡肉的香气后,便高声向正在给自己儿子喂水的缪大夫问道:
“我水放的多,再多咕嘟一会儿。
多烧点鸡汤,让病重的都能喝上一口!”
禁军兵士的小头目这时突然跑了进来,他冲路童喊道:
“路神医,我看见远处大道上,有十多个守城兵士赶着一辆大马车走过来了。
应该是送药、送粮的车!”
“哦,看来向医官回去后一会儿都没有休息啊。
现在东西到了,你派两个人去迎一下吧。
我把最后这几个病人的水喂完就出去啦。”
“好嘞!”
路童站起身来,看着周围近百名的病人说道:
“大家都听到了吧!
再坚持一下,只要大家服下我的圣了散。
我保证十天以后,重症变轻,轻病便好,
一个月之后,大家再遇到这种疾病就不会怕再染上了!”
缪大夫在旁瞪大了眼睛说道:
“真的吗?
我儿子如果好了,再碰到这种病就不会再得了吗?”
路童点头道:
“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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