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筑造的根基再好，通过大天王丹这样揠苗助长的方士提升修为，最后也只会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夸父提出劝告：“你若是兑换三十粒大天王丹，最后将剩下的能量全部用来兑换宝物、道法、道兵，如此一来才最是有益。”
“这一点，我当然明白。”
陈道师却笑道，有关大天王丹的害处，他已经从秦川口中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你为何……”
“因为这三十粒大天王丹，不是给我自己使用。”
陈道师微笑。
夸父睁大了眼眸，一刹那的迟疑之后，忽然大笑：“原来如此！”
“剩下八十点能量，你可以兑换大天日丹十六粒，且收好了。”
十六粒晶莹剔透的丹药顿时在陈道师手中浮现，闻着其上浸入灵魂般的药香，陈道师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战栗。
大天王丹的香味刺鼻浓厚，大天日丹却温和轻盈，一个是毒，一个是药，彼此间的差距显而易见。
“十六粒大天日丹，足够我筑造几座天台？”
陈道师问道。
夸父回答：“三座半。”
“三座半吗？”
这样的数目已经远超陈道师的预料，毕竟便是世家大族的少年公子也大多只筑造四座天台而已，自己转眼之间得到的数量，便距离这群登天读后的人上人只差一步之遥。
不过天台越多，便越是难以筑造，若是与秦川白书琼等人相比，依旧只能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剩下的能量，不再兑换了吗？”夸父询问。
陈道师点头，他如今只剩下三件寻常道兵与一件来自秦家的亚圣级道兵，其中每一件都有着极大的用处，不是可以轻易放弃的东西。
尤其是那件亚圣道兵，陈道师还不清楚其用法，只是既然在夸父眼中都值一千能量，便必然有着一千能量的价值。
陈道师原本的打算是询问秦川，后来才觉得不妥，岂有从他人手上抢了宝贝还要上门请教该如何使用的道理？未免欺人也太甚。
“可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兑换能量？”
这才是陈道师如今最关心的事。
能量越多，能兑换的宝物便越多，这是一尊神祇的宝藏，价值几乎难以形容。
哪怕只是粗略一瞥，陈道师也已经见过太多令人眼热的至宝，只是其价值也高昂，他曾见过一件可抵挡亚圣境界修行者一击的一次性道兵，甚至高达三千能量。
可惜的是，除去世家大族们送来的宝物之外，陈道师手头便再没有能打动夸父的东西。
“道法、宝术、阵法、无论什么，都可以在我这里兑换能量。”
夸父道：“我会判断价值，不会让你吃亏。”
这是理所当然，神祇的气魄举世无双，不可能占这样的小便宜。
“不过价值最珍贵的……”
夸父神色肃穆起来，这尊巨人呼气时风起云涌，暴风轰轰烈烈地席卷。
“是妖兽的尸体。”
“妖兽……”
陈道师倒吸一口凉气。
“夸父城中没有妖兽。”
夸父语罢之后，顿了顿又道：“只有夸父城中没有妖兽。”
“夸父城之外的广袤森林，都是妖兽的地盘，在那里人类如食量，残忍荒蛮的人间地狱里，每日都有我的信徒被宰杀。”
“带回妖兽的尸体！”
夸父森然道：“一只筑基境界妖兽，价值一点能量。”
“开灵境界妖兽，价值五点能量。”
“蕴灵价值妖兽，价值十点能量。”
“通玄境界妖兽，价值一百点能量。”
“生死境界妖兽，价值一千点能量。”
“亚圣级妖兽……”
夸父淡漠的声音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杀意在席卷：“价值十万点能量。”
十万！
陈道师瞳孔猛然微微一缩。
只要十万点能量，秦白书便可以重新站起来！
他曾幻想过那一日，只是一直觉得遥远，便是将夸父城中的所有宝物搜刮殆尽，也凑不齐那样的数目。
而若是自己斩杀一头亚圣级别的妖兽……
陈道师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呼吸急促，浑身上下都兴奋得战栗。
“若是我在城外将要被妖兽所杀时……”
陈道师仰望这尊巍峨的神祇，缓缓道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会出手相救吗……道友？”
“我的权柄，只在夸父城中有效。”
而这尊巍峨的巨人漠然，冷漠地回应：“在夸父城外，你依旧可以与我相见，但仅此而已了，其余的事，无论想不想，我都做不到。”
那么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呢？陈道师不明白。
“原来如此。”
告别夸父，陈道师再度睁开眼眸时，天边刚升起蒙蒙的亮光。
梦中的时间难以计算，有时候千年万年都只是一眨眼，又有时几句话的光景黑夜便从指间流淌了干净。
陈道师每次告别夸父，都必然是在第二天的早晨，他猜测，这或许是夸父的某种神异手段。
“今天，便动身去城外。”
他收拾好衣衫，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
没有修为。
没有宝术。
没有底牌。
少年独身一人，要往城外的森然地狱中去。
这很蠢，蠢得难以形容。
然而想要在世家大族的夹缝里挤出一条生路，恐怕非得蠢笨些不可。
既然当初那位陈青山能够以凡人之躯在城外取得造化，那么凭什么自己不能效仿？
陈道师当然明白，陈青山是万分之一的幸运儿，其余绝大多数人都死在了城外，沦为妖魔的食量。
可胜过世家大族的机会，便连千万分之一都不会有，若没有冒万分之一的把握，又如何能抓住千万分之一的生机？
临走之前，陈道师为秦白书熬好了今日的草药。
他将三十粒大天王丹研磨成粉碎，倒进了药碗里，秦白书恐怕这辈子都无法修行，陈道师将大天王丹交给他，也是担心自己万一出了意外，他也能在夸父城中勉强生存下去。
蕴灵境巅峰，算不上真正的强者，但在这夸父城中自保却是绰绰有余，能够稳压他一头的，仅有世家大族中的一小部分人。
有了这样的修为保底，秦白书哪怕不能行走，也至少比如他父母这般依附世家大族生存的附庸高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