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哥,雪、雪~”小槐米兴奋道。
米米好喜欢雪,可惜云梦仙境很少下雪,她前世都没看够。
小家伙笑得眉眼弯弯,漂亮的眸子里像坠落了星火。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就是这么简单,一场雪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傻里傻气!”顾泽兰嫌弃道,唇角却微微上扬。
槐米:委屈巴巴jg
顾泽兰低头帮她重新穿上快要被她踢掉的鞋子,“贪心鬼,你怎么什么东西都要?”
槐米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满脑子问号。
顾泽兰放开她的小脚脚,抬起头来,“以后不可以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就算是别人主动给你的,也不能要,知道没?”
他原本是没指望小家伙能听懂,没想到小家伙却委屈地点了点头。
“还知道点头,你听懂了吗?”顾泽兰轻轻捏了下她粉嫩q弹的脸颊。
小槐米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再次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她不是贪那位爷爷的玉,她只是想看看那块玉能不能恢复灵气,有灵气的玉才能养人。
那位和榕爷爷一样慈祥的老爷爷病得不轻,她希望能帮他一点点。
见小槐米又点头,顾泽兰道:“那米米是不是小坏蛋?”
槐米忙摇头。
不是!
米米才不坏!
顾泽兰眼里的笑意更浓,“喏,我还以为小傻瓜只会点头,看来小傻瓜也没有那么傻。”
槐米:生气_
哥哥才傻!
把上辈子都忘干净了!!
除夕,叶蓁也来医院看顾立安。
今天的医院特别清静,连平时最忙碌的门诊也了无几人,保密性很高的住院部17楼就显得更加空寂沉闷。
叶蓁最近忙着设计室的工作,很少来医院,都是顾泽兰和槐米来看得多些。
叶蓁年近四十,依旧端庄典雅、风韵犹存,只是此刻坐在顾立安床边,面上多了一丝疲态。
她主动去触碰顾立安的手,语调失落:“立安,今天是除夕,我带兰兰和米米来看你了。你这次又失言,说好今年有了米米,要一起团年,结果你还是缺席……”
槐米坐在叶蓁怀里,听着叶蓁的絮叨,把手搭在妈妈和爸爸的手中间,发出一声奶娃音。
得了小幼崽的安慰,叶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浮出温柔浅笑,“我们的米米很乖很懂事,她已经知道把小手手伸过来,放到我们手上。”
“咿呀~”
小槐米回应了一句婴语,软软的、糯糯的,像撒娇卖萌。
叶蓁被她这份可爱治愈了,心中不再那么悲伤,又和顾立安讲起日常琐事。
顾泽兰坐在稍远的陪护椅上,一直低头玩着手机。
叶蓁见状道:“兰兰,过来和爸爸说几句。”
顾泽兰收起手机,抬头,“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孩子,没有说的,那我们就走吧!”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回去还要做年夜饭。
槐米不舍地松开顾立安的手指,口齿不清地咿呀道:“巴巴,拜~”
叶蓁亲了亲她脸颊,“还是我们的米米最乖最可爱!”
“幼稚鬼!”
叶蓁看了眼欠揍的大儿子,笑侃道:“喏,我们这里确实有个口是心非的幼稚鬼。”
槐米对着顾泽兰咯咯笑。
幼稚鬼哥哥!
“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再笑!”顾泽兰想去捏槐米肉肉的脸,被叶蓁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啪开。
笑声渐远,床上的人木讷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很久……
年夜饭后,春晚已经开播。
槐米陪着叶蓁看了会儿,小品听不懂,舞蹈还没妖精跳得好看。至于歌曲,那就更没看头了,唱歌的人长得不如哥哥,唱得连哥哥的一半都不如。
槐米兴致缺缺,就从叶蓁身上爬下来,朝沙发另一头的顾泽兰爬过去。
“哥哥,抱、抱!”
槐米爬到沙发尽头,对着独立沙发椅上的顾泽兰伸出小手臂。
顾泽兰刚剥完橘子,淡淡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抽出纸巾擦了手,“黏人精,谁让你过来的?”
“哥哥~”
她现在叫哥哥叫得最顺口,而且已经会连在一起叫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点点委屈与期盼,搞得不理她就像有罪一般。
顾泽兰把纸扔进垃圾桶,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单手提着她的后领,拎过来放到自己大腿上。
叶蓁看都好气又好笑,“谁让你这样拎妹妹的?”
她不由得想起槐米刚出生时,顾泽兰小心翼翼抱小槐米的情景,这才几个月,就像拎垃圾一样了。
顾泽兰不以为意,捏着小槐米的两颊,让小槐米偏过头去面向叶蓁,“你看她笑得多开心。”
小槐米像软软的糯米糍,粉粉的脸颊被捏得变了形。
叶蓁气得过去打了他一下,“别这样捏妹妹的脸,会流口水。”
“反正她早就是只口水虫了。”
槐米:米米不是!
叶蓁去泡了一杯败火的菊花茶,继续看春晚。
顾泽兰吃着刚剥好的橘子,槐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手,看他把橘子送到嘴里,忍不住轻轻舔了下唇瓣。
“想吃?”顾泽兰微微挑眉。
槐米点头。
顾泽兰剥开一瓣,递到她面前。
槐米闻着清甜的橘子香,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她每靠近橘子一分,顾泽兰的手就跟着抬高一分。
槐米张着嘴,手高高举着,想去拿顾泽兰手上的橘子。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顾泽兰眼里藏着狡黠的笑。
槐米有些泄气,眉头微微纠结在一起,清澈漂亮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她不再主动出击,就这样张着嘴,等着哥哥投喂。
小幼崽放弃挣扎后,顾泽兰改了策略。他把橘子放到小家伙的嘴巴前,在她快要咬到橘子时,快速拿开,一把塞到自己嘴里。
然后在小槐米惊呆的表情中故意笑道:“这橘子好甜啊!”
槐米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越发想尝尝这橘子的味道了。
“馋虫,再来!”
他不厌其烦地用这招逗小槐米,屡试不爽。
且,乐在其中。
叶蓁沉浸在春晚节目里,没再管他们两兄妹的玩闹。
手上终于只剩最后一瓣,顾泽兰在她面前虚晃一下,“馋鬼,抓不住就没了哟!”
槐米伸着小手手去抓,没有抓住。她便拉着顾泽兰的衣袖,“哥哥~”
米米也想尝尝!
顾泽兰顺势把手放下,靠近小槐米的嘴。槐米张嘴要去咬,顾泽兰的手转了个弯,那橘子落入他嘴里。
顾泽兰咬着橘瓣的一头,露了半瓣在外,炫耀似地对槐米挑挑眉,眉眼间都是嘚瑟笑意。
叶蓁的余光瞟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道:“没个哥哥样!连妹妹都欺负!”
槐米:好生气哦!
她盯着那半瓣还没被哥哥吃到嘴里的橘子,猛地扑上去,一口咬在了橘子上。
好痛痛!
哥哥的鼻子长这么翘做什么!
戳得她的脸好痛。
刚冒出的两颗小门牙咬破了橘子,汁水弥漫出来,酸酸甜甜的。
呜呜呜,好酸,米米的牙牙要酸掉了tt
哥哥骗人,一点都不好吃!!
早知道是酸的,她就不吃了!
她松开嘴,吐了吐舌头。
叶蓁在一旁笑出了泪花。
顾泽兰提着槐米的后领,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去,然后面无表情地吐掉嘴上的橘子。
槐米还皱着一张脸,摸了摸被哥哥鼻尖戳到的地方。
顾泽兰用纸擦了嘴,侧身对槐米凶巴巴道:“小鬼,哥哥的初吻!”
叶蓁嗤笑一声,“你还有什么初吻,十多年前你就被三大姑五大爷亲遍了。”
顾泽兰:……
他要自闭。
“我们米米才是干干净净的。”
槐米再度惊呆,原来哥哥被那么多人亲过吗?!
她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总觉得怪怪的。
还有一点点酸,原来她不是哥哥最亲的亲人吗?
凌晨,外面的天空绽放出满天烟花,把夜空点亮。
“嘣!嘣嘣!”
槐米听着烟花声,吓了一跳,赶紧躲进顾泽兰怀里,身体微微发抖。
“胆小鬼!”
顾泽兰满口嫌弃。
“你小时候还被鞭炮吓哭过。”叶蓁拆台。
槐米把头埋在顾泽兰胸前,偷偷看了眼外面。
又一朵烟花在窗外的夜空中绽放,开出五颜六色的花。
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她躲在顾泽兰的怀里,露出一张小脸好奇地看着,听着新年的钟声在夜空回响。
新年到,叶蓁摸出准备好的压岁红包,温柔哄槐米,“宝贝,叫一声妈妈,妈妈给你发压岁钱。”
“妈、妈~”新年快乐!
槐米甜甜地笑看着叶蓁。
叶蓁先把红包递给她。
顾泽兰一手接过,“哥哥帮你收好。”
双手落空的槐米一脸茫然。
叶蓁好气地抢回来,放到小槐米手上,“这么大个人了,还抢妹妹的压岁钱,该轮到你给米米发压岁钱了。”
顾泽兰拖长了语调道:“妈,我是你和爸从哪里捡来的?”
叶蓁:???
“我肯定不是你亲生的,我打算寻亲去。”
叶蓁气笑,“你是你爸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你赶紧回你的垃圾桶去!”
槐米挥着手上的红包,“哥哥~”
顾泽兰蹲下身,瞟了眼她鼓鼓的红包,“娇气包,你这是故意炫耀,让哥哥眼红吗……”
“给。”
顾泽兰话还没说完,槐米就乖乖把红包放到他手上。
米米的就是哥哥的。
哥哥别伤心,妈妈也很爱你。
“放心,林子大了,总有那么几个禽兽。期中考数学那么变态,还不是有禽兽满分。”
男生这话让旁边的齐刘海女生听不下去了,“好酸!人丑就要多读书,长得帅还成绩好是兰哥的错吗?柠檬精!”
男生嗤之以鼻,“收起你的花痴脸吧!顾泽兰再帅也不是你的,520那天校花表白都被拒了,劝你回去多照照镜子。”
被攻击长相,女生也满不在乎,“这不正好?反正我也得不到,那就让他当女同胞的共有财产,长得帅的学神不需要爱情,某些丑人只有酸的份。”
“我怎觉得你俩在打情骂俏?不过这次顾泽兰要是还能保持年级第一,那我也跪服,听实验班的说他缺席了半个月的课。”
“啊?为什么缺课?难怪我很长时间都没看见过他。”齐刘海女生吃了一惊。
“好像是他爸爸失踪了,妈妈怀着二胎受不了打击,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院,就在我姨妈的科室。实验班的老刘想组织学生给他捐钱,被他婉拒了。”
“我怎么没听说?”
“顾泽兰那么高冷,会到处宣扬?也就老刘知道。现在没有爸爸,他妈妈肚子里的二胎月份大了,生下来和人流都不好选,也挺惨的……”
“别说了!顾泽兰走过来了!”一旁的同伴低声提醒。
几人齐刷刷扭头看去。
清瘦颀长的少年走在被高大槐树遮去天光的林荫路上,影影绰绰的光斑摇曳着,划过那张神情淡漠的脸,落了一身斑驳叶影,很有电影的画面感。
他的五官长得极俊,高鼻薄唇,琥珀色的眸子在光影中如坠落了淡淡星火,冷清又疏离。
白色衬衣解开最上方的一颗,露出漂亮的喉结,以及隐约可见的精致锁骨。
“兰哥好帅!”
“别浪!他看过来了!”马尾女生拉着齐刘海同伴加快步伐往校门口走去。
祁梦宇小跑两步追上来,拍了拍顾泽兰的肩膀,直男式地安稳:“你别太在意,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就还有希望。”
顾泽兰抿着唇,心下漠然:他宁可那个人失踪,而不是……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医院。
他冷漠收回视线,垂眸出了校园。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顾泽兰去216路的站牌等车。
“哥,钱钱给我!”
“没钱!你讨债鬼呢!”
“呜呜呜,我要钱!我要吃冰激凌!我就要吃!”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守着小卖部不肯走,非要闹着买雪糕。
十三四岁的男生凶道:“要走走,不走就等着人贩子把你卖掉!”
“我走不动,我不走!我要吃冰激凌,你背我!呜呜呜……”小女孩看着小男生离去的身影,索性往地上一躺,大哭大闹,很快就引来一群路人围观。
顾泽兰冷着脸,妹妹这种生物,确实、有点、烦。
正这么想着,兜里手机传来振动。
“兰兰,快去医院,你妈给你生了个妹!”
顾泽兰:……
槐米感觉自己处在一片混沌中,已经很久很久了。
这里像云梦仙境,充满了灵气,让她倍感安心。偶尔她还能听到哥哥的声音,但是她冲不破这片水泽,也发不出声音,无法告诉哥哥她被封印在水里。
直到她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被一双手解救出来,她才重现世间。周围依稀有光,她努力睁开眼瞧了下,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到处都是陌生的声音。
她害怕极了。
“小孩怎么没哭?”
“你拍拍她的小屁屁。”
槐米:qaq!
她试图聚起灵力反抗,不料却被一双大掌提起,体内竟无一丝灵力。对方力大无穷,她目不能视,也失去了妖力,吓得大叫:哥哥,救我!
发出来的却是一声:“哇啊——”
槐米:!!!
“哈哈哈!”提着她两条腿的巨人朗声大笑,“你这小家伙生下来就是个鬼灵精!还听得懂阿姨要打你屁屁?肺活量不错,来洗个澡澡。”
槐米不太听得懂巨人的话,她完全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甚至绝望地想自己是不是要被洗净投入炼丹炉……
不!她不要被炼成仙丹!!
槐米害怕地哭起来。
“怎么还哭得没完没了?好了,乖,不哭,看看妈妈。”她被一团柔软的棉布包裹着,随后被送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旁。
这股气息和她混沌时感知到的灵气一模一样,她终于找回了些安全感,止住了哭声。
“孩子妈妈,是个小公主,长得还挺漂亮。”
“嗯。”虚弱的女人侧头看了眼在医生怀里挣扎乱动的小家伙,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你辛苦了,先休息,小孩就在婴儿床上,等会儿会有护士过来带宝宝去打疫苗和做检查。”
“谢谢!”
周围恢复了安静,槐米惊吓连连,她躺在柔软暖和的棉布上,浑身却像被抽走了力量,弱小、无力。
难道她又回到了化形初期?刚才那些是修道士吗?
可是她从他们身上也感受不到丝毫灵力,周围充斥着奇怪的污浊之气。
槐米不安地想着,努力保持清醒,不敢睡过去。
哥哥到底在哪里呀?
“妈!”
一道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传入槐米耳朵,她陡然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
不过听这声音她就知道,是哥哥回来了!
以前隔着封印听得不够真切,现在终于能清晰听到哥哥的声音!
是她的泽兰哥哥,错不了!!
槐米挣扎着,挣开束缚在她身上的抱被,挥舞着小手手,“哥哥,我在这里!”
发出的依然是很低的呀呀声。
像极了人类幼崽的声音。
顾泽兰推门进来,一眼就瞥见了叶蓁床边的婴儿床,里面躺着只跟小猫似的幼崽,小手手捏成拳头胡乱挥舞,嘴里发出低低的小奶音。
叶蓁笑着道:“看来米米很喜欢哥哥,一听见你的声音就兴奋。”
顾泽兰淡淡瞟了眼,眸光掠过那只手舞足蹈的幼崽,没予理会。
“把妹妹抱过来我看看。”
顾泽兰放下书包,走到婴儿床边。
槐米虽然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她能真切感觉到,这个人就是她的泽兰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对着靠近的哥哥露出一抹自认最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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