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一到了陈家大院,他是偷偷进去的,只因他不想见到陈一念陈疯子。
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冬天,没成想第二次来却是春天。
他没看见柳依依,却看见了陈一念。他在房间里,房间点着烛光。他不是一个人,透过光影,还有另一个人,一个女人的背影,长发披肩,纤细秀颀。
陈一念在画画,那个女人在看他画画。剑一偷窥得脸红,画面些许少儿不宜,恐会长针眼。
殊不知,影子所做的事与本人截然不同,不过是两人的身影交错,从窗外看却是卿卿我我。更何况,陈一念不喜欢女人。
就在剑一猜想是哪个女人的时候,他的翡翠玉佩悄然发生变化。玉佩上的龙在叹息,每一次吐纳都让翡翠愈发翠绿,都让玉佩愈发冰凉。
寒气逼人,透骨冰凉。
“这是?玉佩?芸雨在附近?”剑一的眼睛亮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柳依依没找到,雷芸雨的消息可有了。
“这么说,雷芸雨在陈家?”
剑一低头沉思,眉头紧皱,抬头再看,站在陈一念旁边的不是雷芸雨还能是谁!她胸前的玉佩发着微光,冰凉诱人,这种异样自然引起了陈一念的注意。
陈一念妖魅一笑,道:“剑一,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多时了。”
剑一不得不现身,跳窗进来,便看到陈一念的画,画中人正是自己,剑眉大眼,仗剑天涯。
这正是他所怕的,不过为了雷芸雨,不得不装作没看见。
剑一道:“你算到我要来?”
陈一念道:“我说过,你会回来的!”
剑一淡淡道:“我也说过,我不会回来!”
“可你还是来了!”
“我来是意外,准确的说不并不知道雷芸雨在你这。”剑一说这话的时候盯着雷芸雨,他实在是好奇,她利用道可盗离开雷府后怎么来到陈家的。
“哦?”陈一念摸着下巴,“怪不得我等你这么久还没来,原来这消息还没传出去。”
此时雷芸雨插话进来,骄横道:“现在你等到他,我可以走了吧!你这陈家大院与雷府一般模样,我溜出来可不是为了进另一个雷府!”
陈一念的眼睛是看着剑一的,话却是对雷芸雨说的,“你要出便出,我几时有拦过你?”
雷芸雨吃瘪,她不是没尝试出去,可大院桃花满园,处处机关,走错一步,不是暗箭难防就是鬼打墙。
最苦的一次是她又一次迷失桃园,且这次陈一念居然不管她。她就那么被饿了一天一夜,露宿月下,饿得摘桃花吃。最可恨的是那些机关,一环扣一环,你以为你躲过了暗器,其实是引诱你掉坑里,你以为你看穿了那道坑,其实是让你惹了马蜂窝。
总之,自从那次以后,她厌倦了桃花,厌恶了桃园。再不敢独自游荡,也不想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雷芸雨梨花落泪,小手擦拭泪水,演技一流,小女可怜模样。哀求道:“小七,你带我走吧。”
剑一觉得好笑,“我一直在找你,就是为了带你回去,雷盟主挂念着你呢!”
雷芸雨一听雷盟主,脸色立马变了,“我才不回去,死了不回去,我宁愿一辈子呆在这。”
陈一念附和道:“在下愿为雨儿姑娘效群马之劳,好吃好喝伺候着。”
剑一恼怒,这疯子真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威胁道:“陈疯子,你可信我把她在你这的消息放出去,就会有一堆人来接她回去,指不定雷盟主更是会亲自来接!”
陈一念毫不在意,无所谓道:“他们要来便来,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
“芸雨,我们走,我们先离开这,你要不要回家随你!”剑一拉着雷芸雨的手,夺门而出。
陈一念没有拦着,只是看着剑一牵着雷芸雨的手,苦涩、嫉妒、怨恨,种种情绪在心头。
“你们是出不去的!”说着,他拍起了手,掌声节奏忽快忽慢,桃花园的机关启动,它正悄然发生变化。
“你以为陈家大院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吗?太天真了,你能来到这,是因为我想你来;你走不出去,是因为我不想你走!”
陈一念的心情忽然好起来了,因为他忽然想到剑一还在这,只会在这,只能在这!
剑一牵着雷芸雨的手,这不是第一次牵她的手,可长大后这还真是第一次,他原以为她的手很小有骨感,事实是她的手肉乎乎的,很软和。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桃园的机关已启动,雷芸雨更是以为剑一既然能轻松进来,自然也能轻松出去,可事实是剑一本身就是个路痴,他很轻易地就掉入兜圈子的陷阱。
“芸雨,你有没有觉得这棵桃树很熟悉。”剑一在走累后终于发觉不对劲了。
雷芸雨懵圈道:“桃树不都长得一样?”
得了,问了等于白问。
剑一靠近那棵桃树,桃花朵朵,粉粉嫩嫩,似少女初妆,娇俏可爱。树干奇异,枝干曲折。它很特别,总感觉不对劲。
剑一伸手触摸它。突然,这棵桃树跑了。没错,跑了!
雷芸雨被吓了一跳,呆滞道:“小七,你听说过桃树会跑吗?”
剑一故作镇定,“桃树扎根地下,肯定不会跑,要么这是一棵假桃树,要么它是被连根带土搬走的。”
雷芸雨颓然,瘫坐在地上,伤心道:“完了,我们出不去了。我之前就试过了,这桃园诡秘得很。”
剑一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出去。”
雷芸雨道:“不如,你去求求陈一念吧!他只求留下你,留我在这并没有什么好处不是。”
剑一恨铁不成钢,道:“要去你去,我可不会顺从他!”
雷芸雨泄气道:“得了,注定被困在这了!”
有的人的性子就是要磨一磨,然而性子被磨了,毫无个性,动不动就轻言放弃,那岂不是失去了自我。
她累了,她放弃了,她走不动了。
剑一还在走!
他挥剑,在桃树上做记号。
剑是用来杀人的,他的剑没杀人太久了。他已记不清,他何时开始不愿意用剑杀人。他只知道他的剑有灵性,不管是否杀人,他的剑只愿跟随他。
为他杀人也好,为他护人也罢,即便是砍柴,亦或是挑水,身为剑,不过是陪伴,陪伴最长情。
直到他挥了第七十二剑,他找到了桃树斗转星移的规律。
雷芸雨抽泣,她以为剑一抛下了她。她害怕,她委屈,她不想挨饿,她不想吃桃花充饥。
“要是再等等就好了,等桃树结果,起码不用吃桃花,有桃子吃。”想着想着,肚子饿了,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剑一恰好听到了,逗她道:“我怎么听到了两种声音,一个是’呜呜呜’,一个是’咕噜咕噜’,是谁肚子饿哭了么?”
雷芸雨又羞又气,站起来拍打他,“都怪你!都怪你!”
剑一任她打,突然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雷芸雨的耳朵通红,推开他,“真的吗?我们快离开吧!”
“好,那你跟着我,跟着我的脚步走,走错了可就返回原地了。”
剑一与芸雨再一次牵着手走了起来,这一次没有迷茫,他坚定地向前,一个路痴般的自信。
他们每走一步,陈一念怨恨的神情愈发沉重。他虽然不知桃园发生了什么,可每破的一个机关他手中的牌都有响应。
他们,离出口,越来越近;他们,破机关,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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