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朋飞若是有几个小时，上网查查相关文献，说不定还能从侧面反击一下。
可众目睽睽下，两三分钟，哪够他挑刺。
费青是嘴炮强者，哪会放过良机，“自己看，ERAT，加上开腹手术，总计六十多例患者，有医疗事故吗？”
古主任也拿了一份论文，戴着老花镜，看到数据一栏，不禁诧异道：“这个手术时间，也太快了吧？”
“我们沐医生的手术，不光速度快，质量也是有目共睹的。”聊到数据，费青很得意，为自己的眼光点赞。
说着，他斜睨唐朋飞一眼，不屑道：“唐主任不是说安全性和手术技巧吗？来，再给他放一个沐医生的手术视频，让唐主任指点一下。”
文医生刚点开一个ERAT视频，费青立马打断，“唐主任不懂内镜手术，别为难他，就放开腹这种低级手术……唐主任，来指点一下。”
费青的嘲讽，开的很足。
一顿连珠炮，喷的激情四射。
被质疑的唐朋飞，铁青着脸，看着屏幕。
医生的水平，看一台手术就够了，阑尾炎手术虽小，却能忠实的反应术者的水准。
费青也不催，他对沐晨的水平有信心。
古薛海也看的津津有味。
只有唐朋飞，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虚。
面对费青连连冷笑，他有点不敢直视，避重就轻道：“两三个视频，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不服气？或者，你和沐医生，各自挑个病人，各自上台给大家展示一下。”费青斜着眼，挑衅道。
“我干嘛和实习生比？”唐朋飞嘴角一撇，实则有点心虚。
“我看是心虚吧？”
“我一个主任，跟实习生比？”
两人就像斗鸡，针锋相对，隔着一条过道，挺着肚子，唾沫星子乱飞。
古薛海摇摇头，看不下去了，出言打断道：“ERAT是个新术式，不如让这个年轻人，谈谈他的看法吧。”
“沐晨，你来。”费青双手叉腰，奋力挺起下巴，送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唐朋飞也不示弱，猛吸一口气，挺身凸肚。
看视频，又结合论文，古主任对沐晨的印象很不错，借故点出沐晨，也是存心想听听他的真实想法。
唐朋飞却得了喘息的机会，抓紧看论文。
沐晨起身，腰板挺直如剑，脸庞帅气俊朗，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古薛海满意的点点头，手术做的漂亮，长的还这么帅，难怪费青力捧。
沐晨的帅气，刺激到唐朋飞隐藏的神经，越发不爽，皱眉道：“先说说手术技巧和安全性，内镜操作不慎，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出血、肠穿孔、腹腔大面积感染，甚至危及病人性命。”沐晨的语气很平静，不带一丝波动。
唐朋飞愣了愣。
他本以为沐晨会推脱，没想到回答很干脆，顿时怒了，高声质问道：
“你既然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就敢贸然挑战新术式？你知道吗……这种手术，消化内科的主治，都没资格主刀！”
“我知道。”沐晨语气很淡定。
“知道还敢上？”唐朋飞自认抓住机会，高声质问：“你知道若是操作失败，就是严重的医疗事故，别说你一个实习生，就是你们医院都脱不了干系。”
“可是没有发生事故。”沐晨的反击很简单、很有力。
唐朋飞一怔。
担心对方听不明白，沐晨加重语气：“目前为止，我操作了三十多例，没有一例发生事故。”
三十多例？
唐朋飞被数字刺痛双眼，这个数据，足以说明，术者技巧娴熟，手术效果很好，安全性有保障。
“本来就没问题嘛，庸者自扰。”费青开口，不忘嘲讽一句。
“对照组开腹有两例并发症，而ERAT术后仅一例渗血并发症，安全性没问题。”古薛海说的很慢，却一针见血。
唐朋飞一时语塞。
本以为中立的古薛海，突然开口帮腔，导致他措手不及，更让他有种陷入困境的感觉。
他有点恼羞成怒道：“手术完成，不到三天的时间，这个效果分析谁能确定？”
费青被这番话气笑了，直呼其名：“唐朋飞，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有没效果，你一个主任医师，心里没点数？或者，咱们请古主任评评理？”
被费青点名，古薛海也不谦让，翻着手上的论文，慢吞吞的道：
“脓液消失，梗阻取石，只要术后没有并发症，腹痛消失，造影后基本可以确认效果。”
唐朋飞没辙了，压下心头火气，无奈换了个角度，道：“沐晨，你还年轻，虽然技术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次失手，后果是什么？”
沐晨直视对方，静静的等着下文。
唐朋飞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一次失误，足以葬送你的职业生涯，让你永不翻身，你这么聪明，难道没想过吗？”
“当然想过。”沐晨回答很利落。
“想过你还去做，其实开腹手术也有保障，为什么一定选ERAT？难道是受外界干预？”唐朋飞说的含蓄，目光却转向费青，意有所指。
“医生的职责，就是在安全性的前提下，保证病人得到最大的健康利益，既然我有信心，为什么不选择最佳的方案？”沐晨反问道。
唐朋飞扯扯嘴角，对方的答案透着一股强烈的自信，让他很不舒服。
费青一脸冷笑。
古薛海哈哈大笑，沐晨的话很对他的胃口，忍不住感慨道：
“不错，年轻人有魄力、有胆识，说到了点子上。我们做医生的，不能畏首畏尾，哪种方案对病人收益最大。
病人是没有判断力的，只能是由我们来掌控，若是因为医疗程序或是风险，就放弃最佳方案，岂不是失去做医生的初衷。”
“古主任说的好。”
费青先附和一句，脸色一板，语气变得很郑重：
“其实开展新术式，我和医院的压力也很大，可沐晨信心很足，急诊科经过多番论证后，还是毅然决定继续开展。
原因只有一个，我们坚定的认为，新术式可以给病人带来更大的收益，在风险持平的情况下，获得无创、无疤和更少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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