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充捏了捏眉心,打算就着手肘眯一会儿。
结果一睁眼,手肘的麻木感让洛充打了一个激灵,他这一睡就睡了两个时辰,现在已经是半夜子时。
外面连一只虫子的吱叫声都没有,压抑极了。洛充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间的门,一阵;嘎吱声回荡在空寂的走廊上,他找了走廊上的每个房间,都没有发现老爷子的影子。直到他下楼,发现木桌上正趴在一个人,凑近一摸人早已是冷冰冰的一团了,僵硬的像是已经死了很久。
老爷子竟然死了。
果然菜是有问题的。
洛充转身往院子外走去,整座镇子像是被笼罩在一个真空的空间,黑暗又静谧。他率先去了隔壁的阿野家,同样的一家四口人都死在了餐桌上。
又逛了周围的几家,发现这些人竟都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内死了。
洛充试着寻找活口,在赶到张家的时候,心中却一惊。张家的院落很大,位于整座镇子的中心,方便大家有事来找镇长处理。
如今,这片院子像是遭遇混战一样,东西杂乱的堆砌着,地上少说也有十多个人躺着,早已经没有了气息。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和淡淡的苦杏仁味,地上除了一大滩血,还有一条长长的痕迹,就像一个人中了致命伤以后还有意识,硬生生的拖着身子爬了一米。
洛充捂着鼻子,忍着不适感,沿着痕迹发现了躺在屋子门口的张家老三。他胸口被人插了一把刀,行凶者似乎想要一击毙命,可惜大概在行动的时候出现了偏离没有直中要害,导致他还有意识可以爬这么远。
屋内的人全死了。
除了老人和小孩,其余人的胸口都有一个明显的血窟窿。饭桌上还摆着未吃完的菜,猜测当时的场景应该是张家剩余七口人正在吃饭,结果张家老三被人叫了出去,其余五人吃了有问题的菜都中毒了,行凶者大概先插了张家老三一刀,又当着还没有断气的他的面,给桌上还在抽搐的几个人各插了一刀,得逞后又在张家老三的胸口上补了一刀。
洛充打算去屋子里找找,最后他在某个房间里发现一具尸体,那具尸体侧仰在地上,胳膊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左手的掌心满是伤痕,右手握着个布袋子,脸上满是不甘心。洛充原本以为凶手早已逃之夭夭,怎知对方竟去而后返,最终死在了这里。
外面突然响起诡异的敲钟声,木桩敲打钟鼎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一直跟随洛充而来的祝余估算着时间,换算成小时制,正好是半夜零点。
祝余都没想到,自己会在一重天上遇到这种灵异的事,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产生了偏离,画风严重走偏……
现在,整个镇子除了洛充以外,再无活人。
洛充弯下腰,胃此刻才涌上一股恶心感。踢开面前的尸体,最后一幕看到的竟是阿生的脸。
而祝余也被这被阴气笼罩的镇子搞得很不舒服,就在他观察这里的环境时,洛充竟突然消失了。
对此,祝余心里一惊,便使用扫描系统,加大扫描的范围。
对整个小镇进行了一番探查。
洛充昏昏沉沉,再睁开眼时,看见眼前一大片树影笼罩在身上。
洛充觉得此刻自己正走在一团棉花上,周围的空气混沌的让他有些感觉失灵。
他仰头看去,所站的地方竟是那棵本该扎根在镇子里的许愿树下。晨光熹微,随着太阳升起,一道影子伴随而来。
;你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道影子凑近了他,垂着脑袋贴在他的耳边说道:;我很开心。
那声音仿佛像来自地狱恶鬼的低语。
洛充侧过身躲开了影子的倚靠,目光打量起影子模糊不清的身形。这种模糊让他想到了自己收到的那些拼图上的图案,问道:;拼图是你送的?
;嘻嘻,你喜欢吗?
影子歪着脑袋,举着手似乎在掰着数手指。沉寂了很久,久到洛充以为它不会再说话。
影子说:;自我降世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石头里面的日子太闷,人类的游戏很多,但这些年只有拼图是我能玩的上手的,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这句话似是在惋惜洛充的不识好歹。
;你就是那个‘神’?
洛充听到那个影子不屑地轻轻嗤笑一声,像是逗弄宠物般伸手抓住他的脖子,慢慢用力收紧,又在他要窒息的那一刻松开了,以一种可以决定万物生死的姿态睥睨着洛充:;怕了吗?
洛充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它用行动证实了他在它面前就像蝼蚁一样。
它似乎也厌倦了一问一答的游戏,于是自顾自的说道:;你当然不怕,因为我们是一样的。等了这么多年,终于你来了。
;你……
话还未出口,它的手指突然抵在了他的唇上,熟悉的窥视感正肆意的打量着他。那种感觉让他浑身一颤,一想到这一切都是这个家伙设下的,心中就有难掩的怒气。
察觉到洛充不一样的情绪波动,那道影子更加兴奋了,就连它周围的空气都随着它的兴奋在波动,以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看着他:;果然只有人类能有如此丰富的情绪。可也正因为这样,才是让我最讨厌的原因啊。不过,你不一样。
洛充觉得从那家伙的嘴里听到自己的独特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正想着如何从它的嘴里再套出点东西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
那个家伙不知站在哪里,似是很远的地方,又像是离他只有一寸之隔。
在纷乱又缥缈的杂声中,他听到它说:;一切还没结束。
洛充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愣愣的盯了天花板一刻钟,直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本该已经死了的便宜爷爷竟在外面催促道:;阿充啊,你起床没有?该吃早饭了。
如那个家伙所说,一切都还没有结束,这才是开始。
祝余也扫描到洛充的信息,继续跟了过来。从作业到现在,他是看着人们死了又复活的整个过程。
让祝余觉得现在洛充的处境就像是游戏里过任务一样,这环节竟还自动更新复活点。
洛充下楼的时候老爷子正笑眯眯的坐在木桌旁招呼他过来,等他坐下,老爷子就跟他谈起了事:;阿充啊,你才刚来,吃完早饭就不妨去镇子里逛逛,改明儿等隔壁那小子有空,我叫他带你去学学种田。咱们这种人不像那些大家族有底蕴修炼,我们得靠自己种田,食用灵值吸取其灵气,这样吸收灵气还能更快一些。
;好。
如之前一样,随意塞了几口在嘴里趁着老爷子不注意,把早餐吐掉。然后就出门了。
早上的小镇,热闹又繁华。不少人在镇子的空地上摆起了摊,吆喝声不断,围观的路人也不闲着,游刃有余的与摊子上的小贩砍着价,田地里也早有人踏着晨露开始一天的耕耘。
一张张明明在昨天死去的脸庞又在今天活了过来,散发着生气。
直到巳时,人群开始涌动,人们纷纷往镇子口的方向走去,有人喊道:;看热闹哩!又有热闹看了。
跟昨天发生的一样,张大壮照常驾着马车,车子却在行驶至镇子门口的时候把刘大娘家的黑狗给撞死了。
凑热闹的人还不少,洛充站在人群里,按理说本该从车上下来的他,如今却站在这看着面前像是回放一样的剧情片段。
洛充之前没有看完后面的事情就走了,如今才知这场闹剧最后是以张大壮在人们的规劝下驾车离开而告终的。可洛充知道,这只是一切因果中的开始。
人群散后,再没有人去关注那个可怜的疯女人。
刘大娘将破碎的尸体完完整整的拼凑好,磕磕绊绊的回家去了。中间好几次摔在地上,又继续爬起来,怀里的尸体倒是一次都没摔着。
回到自家的院落,刘大娘就开始抱着尸体痛哭,似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儿啊,你怎么又离开我了呢?
洛充在门外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刘大娘边哭边用针线缝补尸体的画面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似乎在刘大娘眼里黑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她的亲儿子,还是说这只是因为睹物思人?
如他人所想,镇子里从没有人把狗当自己儿子的。
刘大娘哭了好一会儿,嗓子都哭哑了,颤颤巍巍收拾好东西,又不知从哪里搬来一把铁锹,在自家的院子开始挖坑,像是要把黑狗的尸体埋到土里。
洛充原本以为既然这里的人都信奉着神灵,厚葬的方式定是采用火葬的,因为土,束缚的不仅是肉身,更是灵魂。
刘大娘挖土的动作并不是很利索,双手握着铁锹的上头,往下一插在泥土上只留下浅浅的挖痕。这力气小的让洛充有些诧异,同时他注意到刘大娘擦汗用的手正好是右手,而昨天所见的穿着丧服的她,右手的袖子里是空荡荡的。
这些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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