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秋,正是螃蟹最为肥美的时候,绵绵看到螃蟹的个头,口水登时就下来了,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赵显骅。
随意地摆了摆手,绵绵道:“他要送就送呗,我才不稀罕,我景宫羽贵为公主,要什么有什么,才看不上他那几个破烂玩意儿。太子哥哥日理万机,尚且还记着我的喜好,送这几只螃蟹来讨我开心,他赵显骅会吗?哼,他就只会联合商秋颖那个小贱人气我。”
张嬷嬷看她终于不再把心思放在庆国公世子身上,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公主能想开是最好的了,燕云国青年才俊那么多,他庆国公世子也不过尔尔,依老奴看,他压根就配不上公主。再过两月便是公主的生辰,届时陛下定会在宫中设宴,亲自为公主选婿,到时只怕全天下的男子都抢破了头想当公主的驸马呢。”
绵绵瞪大眼睛,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什么什么?选婿?原世界线剧情中怎么没有这一段?哦,她忘了,原世界线剧情到了萧允承死后就断掉了……
天哪!这段时间过得太自在,以至于她忘了这是个由父母包办婚姻的封建社会,虽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公主,比大部分的女性都有优先选择配偶的权利,但是——她还有任务要做啊!结婚什么的,就不要了吧!
这时,系统幽幽地在她心里吐槽道:
【宿主,你还记得你要做任务啊,我还以为你做公主做得太开心,想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了呢。任务对象被你扔在小厨房里都快半个月了,你怎么也不关心一下他过得怎么样?】
绵绵有些心虚的笑了两声,说:【我、我这不是在等个好时机嘛?景宫羽可是个公主欸,有事没事就去关心一个厨子,让别人误会我对他有意思怎么办?】
向日葵哇哇哭了起来,不住地向外吐着葵花籽:【我倒是希望你对他有意思,原来那个满是事业心的宿主到哪里去了哇!任务对象的霉运值已经半个多月都没有动过了哇!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完任务离开哇!呜呜呜~~~】
张嬷嬷看到一粒粒葵花籽从公主的袖子里蹦到桌子上,一脸的震惊:“这……这是……”
绵绵连忙收拢着桌上的瓜子仁,把那屉活蹦乱跳的螃蟹推了出去,对张嬷嬷说:“去,把这东西拿给那个谁,我今日要吃螃蟹!”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对了,这里有八只螃蟹,要他务必做出八种不同的样式,少做一个,我就砍他一根手指,听到了吗?”
张嬷嬷无奈道:“是,公主。”
【好啦好啦,我这就做任务!等他来了,我一定摸摸他的小手,今天怎么也要扣他10点霉运值!】待张嬷嬷走后,绵绵把收集到的瓜子小心的藏进兜里,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系统终于停止往外吐葵花籽,幽幽道:【你最好是哦!】
*
张嬷嬷带着螃蟹来到小厨房的时候,萧允承正站在灶台前烹饪一道热菜,公主府的掌勺廖大厨在一旁指点着,脸上的神色颇有些畏惧,语气也十分小心翼翼:
“油热至八分时,需先将藕片下锅煸炒,炒至半透明再捞起放置一旁……”
张嬷嬷愣了愣,没想到廖大厨居然在这。她想了想,并未出声打扰,而是站在一旁打量着萧允承。
大半个月过去了,他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发丝高挑的拢在脑后,露出那棱角分明英俊非凡的脸庞,虽穿着的是下等奴仆的衣裳,却难掩那和景宫羽一样身居高位的尊贵气度,他手中握着的看似是勺子,但看他的姿势与握着刀剑没什么两样。
张嬷嬷警惕的皱起了眉,目光里不觉带上一丝探究与审视。
原先竟未察觉到,此人竟还有如此与众不同的一面。他看上去不像是一般人,至少不会出身自寻常人家,怎会出现在商秋颖身边做一个仆从?而且他握着勺子的姿势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但在庆国公府,被公主鞭抽时,他却半点也没有反抗,好像根本就不懂武功。
是伪装,还是真的没有半点武力?
终于教萧允承炒完了一道菜,廖大厨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不觉冒出的冷汗,这才察觉到张嬷嬷的存在。他连忙朝张嬷嬷招呼了一声,看到她手中的笼屉,笑问:
“张嬷嬷来了,您手中这是什么好物?是公主让您送来的?”
张嬷嬷并未回答,而是笑问:“廖大厨不在后厨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廖大厨人指了指身后的萧允承,说:“前段时日这位小兄弟到后厨来向我请教厨艺,我看他态度诚恳又好学,便抽空过来指点指点。今日不巧,就让嬷嬷给碰上了。”
“是吗?”张嬷嬷看向萧允承,上下打量着他,说:“你倒是有心,公主让你做一名厨子,整日与柴米油盐作伴,你就没觉得委屈?”
萧允承笑道:“公主大人有大量不与某计较庆国公府的事,饶了某一命,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觉得委屈呢?只是这半月来不曾被公主召见,某以为公主已经把某忘了呢。”
他的笑容令张嬷嬷感觉不太舒服,她冷着一张脸,不再与他多说,而是将手中的笼屉推出去,道:
“这是太子殿下为公主寻来的秋蟹,公主喜欢得紧,她刚才吩咐了,要你以这八只蟹做出八道不同样式的美食,少做一样便剁一根手指头。”
萧允承轻轻挑了挑眉头。他挑起笼屉的盖子,看了里面活蹦乱跳的螃蟹一眼。
“八只蟹,做八道菜?”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手舞足蹈的螃蟹跟那位大公主有点像。
“手脚麻利些,别让公主等太久,也别想着在吃食里搞什么小动作,否则我定让你活不过今夜。”张嬷嬷恶狠狠撂下一句,语毕又对廖大厨说:
“廖大厨既好心做了他师傅,便给我务必看好了他。你们后厨所有人的脑袋,可都系在了他身上。”
廖大厨额头上又冒冷汗了,他忙不迭的应下,恭恭敬敬的把张嬷嬷请了出去。转过身,见到萧允承还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他想起张嬷嬷刚才的话,提起胆子斥了一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蟹拆了?”
萧允承只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廖大厨双腿打抖,话锋瞬间又转了个弯:
“公、公主的脾气你也知晓,她要发起火来连陛下都扛不住,你就委屈点,赶紧把东西做了,料想她吃开心了就不会为难你了。”
萧允承依然无动于衷,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子,说:“八道菜?我可不会。”
廖大厨忙道:“我会我会,我来教,你照着做就行!”
萧允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开位置,让廖大厨处理那几只螃蟹。他背着手在一旁看着,状似随意地道:
“廖大厨似乎很畏惧方才那位嬷嬷。”
廖大厨道:“张嬷嬷曾经是皇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自皇贵妃入宫就一直跟在身边的,在陛下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公主对她亦是十分信任,哪像我等这些连圣颜都难以见到的小鱼虾?”
“是吗?”萧允承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她见过的人一定不少。”
廖大厨说:“那是自然,皇贵妃那是何等人物?皇后之下便是她最为尊贵,在宫中不知操持了多少大大小小的宴会,张嬷嬷作为她曾经的掌事宫女,自然也跟着见了不少世面。”
方才萧允承并没有错过张嬷嬷对他瞬间而起的疑心和警惕。
莫非她曾见过他?
抑或是,她也在疑心他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