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者无形,极凶极恶。凡是阴地,皆会生煞。不过煞气也并非不可化解,利用改变风水格局的手段,就可以令煞局转危为安。然而这只是最普通的风水上所说的煞,种煞却又不同。
被种煞之人,引煞入命,以身为煞,比任何的阴灵邪物还要凶恶。有他在的地方,尽管风水绝佳,久而久之也会变成一个聚煞之地。
但是种煞却并非什么人都可以,有着极为苛刻的条件——八字全阴。八字全阴之人,本就一生命运多舛,被种了煞之后,更是短命早亡,一生坎坷。
系统之前也说过,贺筠在哪里,哪里就会聚煞,所以她才会在住处设置聚灵阵与煞气所抵挡。
可是既然是煞气,为什么在清音铃和灵气的作用下,那黑色锁链似乎不仅没法消除,如今反而变得越来越凝实了?
绵绵左右想不明白,便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艮山道长,对方回道:【或许是聚灵阵与煞相抗的时间不够,又或许另有其他原因,只凭文字我也无法准确判定,若你有时间,可以考虑带他到我这里来,让我更仔细的看一看更为妥当。地址:h市xx区xxx路xx镇xx道观。】
没想到这位艮山道长居然也在h市,这可省去了他们不少麻烦。忙不迭的应下,与艮山道长约了个时间,绵绵便结束了对话。
绵绵一心想着贺筠身上锁链的事,这晚上终究还是失眠了。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看到她脸上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贺筠皱着眉捧着她的脸,用手指轻轻帮她揉着眼睛,说:
“怎么看上去这样疲惫,昨晚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绵绵摇摇头,视线落在他身上那只有她才能看到的、仿佛已经变成实质的黑色锁链,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担心你,所以我睡不着。”
贺筠:“嗯?担心我?”
他按摩眼部的力道恰到好处,绵绵很快就觉得酸痛的眼睛舒服了一些,她说:“小贺总,你最近能不能抽出两天时间,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在网上听别人说,古井镇有一座道观求签祈福特别灵,我的清音铃如今暂时失去了效用,但那毕竟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我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帮我修好它。而且、而且董事长夫人那边最近静悄悄的,我担心她憋着大招想干坏事,没有清音铃,我怕我到时候保护不了你。”
“怕什么,我说过,我可以保护你。”贺筠也不说可不可以,只这么回道。
绵绵睁开眼,抓住贺筠的手,轻轻摇了摇,讨好地说:“小贺总,你就陪我去那里看看吧,好不好?我们就当是去郊游。”
贺筠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笑着道:“好。”
然而后来绵绵一直都找不到机会把贺筠带去见艮山道长。
随着贺筠正式被公布为贺氏的继承人,他的工作量比之前又增加了两倍有余。往后的一段时间,每天早上天刚亮他们就必须出发前往贺氏总部报到,一直忙碌到晚上将近凌晨才能返回家中休息。
作为贺筠的生活助理,绵绵也跟着一起忙碌起来。最开始只是帮他跑腿处理一些生活琐事,但慢慢的他却开始让她接触他的工作。绵绵在上个世界跟着程念接触过一些金融相关知识,对企业经营倒也不算陌生,慢慢的也能帮他处理一些比较重要的文件。
半个月后。
终于处理完今天的最后一份文件,贺筠低头看了看腕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他抬起头在办公室内寻找着,视线落在左侧放置的另一张略显小巧的办公桌上,女孩毛绒绒的脑袋伏在案边,看上去像是一不小心睡着了。
他起身朝她走去,似是听到声响,她倏然抬起头朝他看来,手上条件反射用什么东西挡住了正在发光的手机。扬起笑容,绵绵问道:“怎么了,小贺总?”
贺筠没有回答,走到她身边后,将被她压在文件下的手机拿了出来。
“唉——”绵绵想要阻止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屏幕上是她和艮山道长的聊天框,他们刚才正在交流论坛里最近很火的一条帖子,其实他们聊天的内容没什么问题,但是他这种不由分说就看她手机的行为让她很生气。
“这个人是谁?”贺筠翻看着她和艮山的聊天记录,面无表情的问道。她最近特别喜欢低头看手机,而且看得十分专注,有的时候还会突然间走神。
他不喜欢她藏着自己的小秘密,这让他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在论坛上认识的一个网友,你把手机给我。”绵绵伸手想去够自己的手机,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腕,怎么也甩不开,她有些生气地说道,“贺筠,你这样是在侵犯我的**!”
贺筠垂眸看她,明明依然还是那双温润明亮的眼睛,但却让绵绵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许是发现自己吓到了她,贺筠的脸色缓和下来,他松开了她的手腕,手指搭在她颈后,笑着问道:“饿了吗?想吃什么?今天工作结束的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指尖轻抚的感觉令绵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拿回自己的手机,忍着心里的不适,说:“除了西餐,我都可以。”
黑色的车子在夜色中奔驰,穿过繁华喧闹的灯流,最后在一家沪菜馆外停了下来。贺筠提前预定了一个两人包厢,两人刚刚在位子上坐下,热腾腾的菜就被人端了上来。
许是饿得太久了,用餐时两人都很安静,屋内只有碗筷轻轻敲击的叮当声。绵绵用完甜品,不经意间抬头,发现贺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筷子,正坐在对面直勾勾看着她。他碗里的米饭还剩大半,面前的菜似乎也没怎么动。
两人的视线相撞,他突然朝她伸出手,绵绵吓了一跳,身子条件反射向后退去。他略微冰凉的指尖落在她的唇角,轻轻一捻,说:“看你,像个小孩子一样。”
绵绵一颗心“砰砰”直跳,眉头微微皱起,不能再拖了,她想。他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小贺总,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想要去古井镇一家道观上香的事情吗?要不这两天我们抽空过去看看吧?”
贺筠定定地看着她,随后笑了起来:“好。”
然而仿佛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阻挡他们前往古井镇,当天晚上贺家就出了事。
半夜两点的时候贺筠的手机疯狂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许清秋惊慌失措的哭声,她声泪俱下地对贺筠说,贺平安今晚在应酬的时候喝了点酒,回到家后拉着她同房,同房到一半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她和贺文轩把人送到医院,检查才知道贺平安突发脑梗,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急救。
“呜呜呜……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也要劝他好好休息……”
女人的啼哭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在这静谧深夜显得分外渗人。而贺筠静静听着,脸上的表情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波动,好像早就预见到了这件事情的发生。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爸爸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赶过去。”
绵绵被贺筠从床上挖起来的时候还以为天已经亮了,迷迷瞪瞪抱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给自己换好鞋子,听完他转述许清秋刚才说的话,她整个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董事长居然得了脑梗?怎么这么突然?是真的脑梗,还是被许清秋……
两人赶到医院时,许清秋和贺文轩还守在手术室外。许清秋看上去很疲惫,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刚刚大哭一场,而贺文轩就显得冷静许多,但也是满脸愁容。
见贺筠终于赶来,许清秋跌跌撞撞从椅子上站起来迎向他,将要走到他面前时,身子突然一歪,朝着贺筠怀里扑去。贺筠像是早就洞察了她的意图,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他那双看似瘦弱的手力道却大得堪比铁钳,差点没把许清秋掐得大叫起来。
“秋姨,你太累了。”无视许清秋有些变形的脸,贺筠十分关切的说,说完,他又看向贺文轩:
“阿轩,爸爸现在生病了,秋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也病了,你先把她送回家好好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许清秋和贺文轩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走?两人不知道找了多少个理由,坚称自己要留下来照顾贺平安。贺筠却压根没有搭理他们,只牵着绵绵在手术室外的长椅坐下,然后将她揽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道:
“要是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这两人居然还能如若无人的在这里秀恩爱?许清秋气得握紧拳头,她瞪了贺文轩一眼,接收到她的示意,贺文轩走到贺筠面前,忍着心中的妒恨,对贺筠说:
“哥哥,我原本已经定好了下周去c省的机票,可是看爸爸现在这个情况,我没有办法安心离开家里到外面工作,现在爸爸病倒了,你就是咱们家唯一能做主的人。哥哥,不如你让人事部取消调我到c省的文件吧,我想留在家里照顾爸爸……”
贺筠笑了一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靠在他怀里的绵绵还是听到了。她从贺筠怀中悄悄抬眼看了看贺文轩,并未在他脸上看到多少着急和悲痛,只有急切和不耐烦,看得她身上有点发冷。
“难为你一片孝心,阿轩。”贺筠说,“不想去c省,那你想做什么?”
贺文轩理直气壮说:“恢复我之前的职位就好了。我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久,大家也都熟悉我,也方便开展工作。”
“等爸爸醒了再说吧。”贺筠并没有直接答应。
贺文轩还想再说些什么,许清秋拉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说:“是啊,你急什么,等你爸爸脱离了危险,你哥哥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