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 选秀名单出来了,庄文一大早就将名单送给李秀琴。
她当即写了请柬,邀请这些人来家中作客。
这次她不是女儿的名义, 而是她自己,好歹她也是户部侍郎夫人, 林满堂已经向上为她和林老太请封诰命, 虽然还没下来,但等礼部忙完选秀一事,应该就能下来了。
到了宴会当天,李秀琴戴上女儿送的一套紫宝头面,这是荣华夫人赏的,因为不适合她的年龄, 林晓送给了她娘。
李秀琴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再配上她自己调制的化妆品,喷上梅香蔷薇水, 换上一身淡雅的素色褙子, 腰间搭配白玉竹节女带, 瞧着年轻十岁。
七七和宝柱都看傻眼了,两个小家伙围着李秀琴不停转悠,“真好看,娘太好看了。”
下人们也瞧直了眼, “夫人这身装扮真好看。”
可她们瞧不出来哪里好看,看着好像与平时没什么区别,可这眉毛比平时粗了一点, 也长了一点,这眼睛也比平时精神,尤其是这皮肤白里透红, 跟小姑娘也差不了多少。
这身装扮瞧着素净,但穿在她身上有股大家主母才有的雍容华贵的气质。
郑氏和范寡妇一个劲儿夸赞,“夫人真应该这么打扮。太好看了。”
李秀琴手执团扇,浅浅笑着,“你们嘴像抹了蜜。快快快,别耽误了,快些去上学吧。迟到了,先生该批评了。”
两个小家伙也不敢耽搁,背起包袋,风风火火往外冲,两个书童跟在后面追。
李秀琴回头,就对上一直没说话的大闺女,她低头瞧了瞧,“怎么了?娘这身不好看?”
林晓摇头,“就是好久没看了。我差点都忘了。”她歪着脑袋问,“娘,我今天也出来待客吗?”
李秀琴摆手,“不用。今天我没邀请小姑娘,你要么出去玩要么待在自己院子里搞你那些发明。”顿了顿,她又补充,“不许弄地1雷,要是再弄爆炸,吓倒贵客,我就带着你登门道歉。”
林晓讪讪笑了,“我不弄地1雷,我去看看咱家那铺面弄的怎么样了?”
李秀琴点头,“也成。听你庄叔说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正在铺货呢。接下来就选个吉日开张。”
林晓乐了,“那我可得去瞧瞧。”
她换上出门的衣服,带着灵初和巧儿喜滋滋出了林家。
她走后没过多久,客人陆陆续续登门,李秀琴站在二门迎接。
这次除了这些客人,还有李秀琴以往就交好的秦老夫人,桂香以及刑部侍郎夫人。
来之前,李秀琴就跟桂香透了底,想让她帮忙从中说和。
结果来了之后,这些人看到李秀琴,纷纷上前向她讨要美容秘方。
李秀琴与这些人都是初次见面,但她能让林满堂只守着她一人,让这些妇人心里着实好奇。
现在瞧着李秀琴这么年轻,皮肤又好,觉得她御夫有术肯定是因为她这张不老容颜。
李秀琴没想到这么快就打通,她也没藏着掖着,将自己调配好的美颜膏拿出来,教他们如何化妆。
这些贵妇平时在家大把时间都用在保养自己这张脸。对化妆也有自己的心得,李秀琴教过一遍,她们很快就能上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美颜膏是李秀琴的秘方,不可能告诉她们。
有贵妇迫不及待问,“这瓶美颜膏多少钱?您要是有多的,能不能送我一瓶。您放心,我也不白要您的,我家里也有秘制鹅膏,皮肤皲裂时用特别好。”
“鹅膏算什么呀?我们家有鹅蛋粉,细腻顺滑,抹上去就像剥了壳的鹅蛋。”
……
这些贵妇生怕被别人抢先,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向李秀琴讨要,拿出自己的好物。
李秀琴轻咳一声,“这瓶美颜膏用材珍贵,全都是云南特有的珍贵药材,一年也出不了几瓶,我平时也舍不得用。如果真有愿意帮了我的忙,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可以将剩下的两瓶美颜膏全部送给对方。”
大家齐齐看向她,就连秦老夫人都盯着她。虽然她这把年纪,化不化妆也没什么意义,可她还有个进宫当妃子的孙女,这东西如此好,她想让孙女用上,到时候也能得皇上疼宠,早日生个皇子傍身。
“你们也都知道我家中有个大女儿,已经与萧世子定了亲。但是我们家刚起家,也没给女儿打制架子床。诸位都是有女儿的人家,你们的女儿已经入了宫当了妃子,暂时也用不到架子床,若是有谁能够割爱,我必定会出了让对方满意的价格。”
大户人家就算女儿入了宫,一时之间用不到架子床,也不可能把它卖掉,多半会留给别的女儿或是旁枝。
现在听到李秀琴想要,而且还会出钱购买,那些还没有当家作主的夫人闭了嘴,但也有些夫人已经分了家或是男人在家族里有出息,有一定话语权,都争着开口。
“我家可以。我家就一个女儿,入了宫,暂时也用不到架子床,可以让给你。”
“我家也可以。”
“我家也有。”
“我家的是金漆花鸟的楠木架子床,六根柱子,且都雕满了花鸟,镀上了黄金,光做这个床就用了十年时间。”
“金的?那颜色得多亮啊,睡觉时都闪人眼睛,而且金子用久了会慢慢变黑。还不如我家的紫檀木呢,上面绣着石榴、如意纹,将来必定多子多福,万事如意。”
“紫檀木?那也太黑了吧?本来晚上就黑,黑漆漆怪吓人的。我看我家的黄花梨就不错,上面雕着福寿双全纹饰,而且还是陈金水耗时三年做的。”
……
这几张床各有特色,李秀琴琢磨女儿的喜欢,决定选了紫檀木,“我家女儿就喜欢紫檀木。”
那家里有紫檀木的妇人乐得拍巴掌,“哎呀,好呀,我就说嘛,紫檀木最好。还是你有眼光。”
李秀琴示意郑氏将两瓶美颜膏递给她。
那贵妇人示意丫鬟接住,“明儿,你就可以派你们府上的下人到我们府抬床。”
李秀琴道谢,她又冲面露失望的贵妇人们道,“请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我这边准备了些小礼物,请大家别嫌弃。”
说着,丫鬟给每位夫人发了一瓶蔷薇水。
五十金一瓶的蔷薇水就被她这么送人了?
大家都齐齐看着她,这也太大方了吧?
收了这么贵的礼,大家都不好再表示不满,重新换上笑脸。
等李秀琴送走这些夫人,李秀琴脸已经笑僵了,“太不容易了,终于把架子床弄到了。”
郑氏给她捏肩,“夫人也太舍得了吧?居然每人都送一瓶蔷薇水。”
“这些也是咱们店的贵客。她们拿到后肯定会送给进宫的女儿。到时候宫中兴许又能多加一笔订单,这钱迟早能赚回来。”李秀琴不在意。
桂香在边上坐着,“干娘?”
李秀琴笑道,“你今儿晚了点?不回去抱你家娃啦?”
三月的时候,桂香生了个五斤四两的儿子,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已经很久没出来交际了。
桂香摇头,从丫鬟手中递过来一样东西,“干娘,晓晓妹妹要成亲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想给她添个妆。”
李秀琴疑惑,添妆要在晒妆前一晚,怎么这会子过来添妆呢?
她接过单子一瞧,眼睛瞪时就大了,“不是?你给我五百良田做什么?你这也太贵重了。”
桂香摇头,“不贵重,一点也不贵重。当初要不是您将铺子交给我们经营,我们也置不下这么多的地。”
沈家造反,跟着沈家的官员也都跟着落了难。家都没了,他们的财产自然全部充公,空出许多铺面、良田和古董字画等等,户部组织一场拍卖会,只要是良国百姓都可以参与。
那些当官的有钱人都选择买江南那些好田,京城附近的田反倒没人买,桂香便跟着捡漏,置了一千亩差田,钱不够她就变卖嫁妆,才凑足了钱。又因为这几年精耕细作,差田已经变成良田。
李秀琴也想起这事了。当时她收到桂香的紧急信件,问她要不要置田?家里当时又要买茶山又要开荒山,又要组织商队处处用钱,自然没闲钱置田,李秀琴就给拒绝了。只是她没想到桂香会把良田让一半给他们。
“干娘,您收着吧。这是我给晓晓妹妹的,当初成亲时,要不是您给我添那么多嫁妆,我根本买不到这么多田。”
李秀琴拿着这良田烫手,“那也不能给我一半啊。青文知道吗?”
“他同意的。”桂香将田契塞到她手里,“这些是我们的心意。您收着吧。”
“傻孩子,那也不能给这么多。”李秀琴想了想,“要不然一百亩吧。五百亩太多了。”
“干娘,就五百亩吧。我听说那些公主郡主嫁人要陪嫁良田千亩,我给晓晓凑个整数,也好看些。”
李秀琴说不过她,只能道,“那成,干娘替晓晓谢过你了。”
桂香惦记家里孩子,也没久留,带着丫鬟离去。
郑氏在边上奉承,“桂香小姐真是宅心仁厚,对夫人和老爷就如同亲生父母。”
就算嫁出去的闺女也没这么贴补娘家的。一方便是夫家不允许,另一方面也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李秀琴捧着下巴笑道,“这两个都是好孩子。”她想了想,“对了,你告诉庄文,咱们新铺子用的绣品就用桂香那铺子的。钱要给自家人赚。”
郑氏点头应是。
李秀琴看着手里的田契,“良田千亩?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要她来说田地收益低得可怜,远远不如铺面来钱快,赚得多,可这古代人好像就认良田。别人都有,独她女儿没有,那可不成。
郑氏想了想,“要不然让庄管家去问问有没有人家愿意卖良田,咱们出高价。”
李秀琴刚要开口,就见庄文从外面进来,“夫人,外面有客人求见。”
李秀琴拧眉,“何人?没帖子吗?”
现在他们家也算是官宦人家,走动都要帖子。
庄文有些尴尬,“夫人,是郑栾,曾在兴庆府担任同知。曾经是属下的主子,他出了孝,正在京城谋官,属下出去办事,刚好遇到,他想前来拜见夫人。”
李秀琴经他一提醒也想起来郑栾是谁了。当初她男人用了双滑犁,当时郑栾还是新陵县令,因为献上双滑犁,升了同知。作为回报,给了他们家一百亩良田以及一百亩坡地。
比起一毛不拔还想谋财害命的龚福海,这郑栾都能称得上大善人,李秀琴对此人的印象不好坏,“是他啊。那我可要见见了。”
因为见的是外男,李秀琴便带着丫鬟婆子到外院接待。
厅堂里,下人将捧好的热茶奉上,郑栾捧着热茶,示意管家将礼物呈上。
曾经郑栾是高高在上的县令,林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谁能想到,今天,林满堂已经是正三品侍郎,而他却是个缺都补不上的闲人。身份完全调了个儿。当真是造化弄人。
李秀琴笑道,“这怎么好意思。你好歹也是客人。”
郑栾腆着脸笑,“夫人肯见已是在下荣幸。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李秀琴示意他喝茶,“说起来,以前多亏了郑同知曾经厚待,方有我们今天。”
郑栾吓得跪倒在地,身子都抖了,“夫人万不可如此说。是在下当初贪婪愚昧,请您责罚。”
李秀琴示意庄文扶他起来,善解人意道,“郑同知不必害怕。当初我家夫君只是一介布衣,就算双滑犁真的写我夫君的名字,得到的好处也不见得比你给的更多。谈不上谁欠谁。咱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郑栾颤巍巍抬头,见她没有怪罪,暗暗松了一口气。他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忙用袖子擦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知大人何时休沐,下官在家中设宴,想亲自向侍郎大人赔罪。”
李秀琴笑道,“赔罪就不必了。”
“要的,要的。让我们表达一下歉意。”郑栾生怕她拒绝,忙不迭道。
李秀琴看了眼他旁边的庄文,心里暗想:到底用了人家的下人,也不能真的不见,“行啊。我会跟他说的。”
郑栾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敢多作停留,带着管家告辞离开。
李秀琴看了眼神色不安的庄文,想问他是不是想重回旧主身边,可她现在问出来,岂不是让他多想,以为她在赶她离开?还不如交给她男人,将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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