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府。
楚风凝率先下了马,府门前早有人在候着了,此时见了楚风凝赶紧行礼道:“世子,您终于回来了,王妃正在正厅候着呢。”
楚风凝见罢又回头看了明月一眼,朝一旁的追云逐月二人道:“追云,逐月,你们先带道长和明月去客房中休息,莫要怠慢了。”
逐月听罢赶紧说道:“放心吧世子,不会怠慢的。”
楚风凝又看了明月一眼,冲她点了点头,这才跟管家一道去了正厅。南阳王府与晋阳王府差不多大,不过是院子大了些,种的花花草草也多了些。
走在回廊之下,楚风凝问道:“刘伯,我去洛阳之前我父王还好好的,怎么就这几日功夫,竟会病得如此严重?”
刘管家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正是想不通的地方啊,王爷正当壮年,平日里也很少生病,就不知怎么的前几日就病倒了,太医也叫了神医也请了,就是治不好这病,把王妃愁的哟。”
说起王爷这个病也确实奇怪,就连素有妙手回春的天下第一神医西决子都治不好王爷的病。这几日愁的王妃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形容消瘦。
楚风凝加紧了脚步,紧锁着眉头。
“唉,待会世子见了王妃啊,便劝王妃好歹用点饭吧,这都一天滴水未进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刘管家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年这王府好像是流年不利。先是闹出了人命,如今又出了这一出。
楚风凝惊道:“母妃一日未用过饭了?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走了约莫一刻钟便来了正厅,刘管家在外头候着,楚风凝一人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便见到了坐在那处面色有些发黄的王妃。
“母妃……”楚风凝叫道。
王妃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面上带着一丝不知所措,说道:“风凝,你终于回来了,你快些随我去看看你父王,他……他……”说到此处,她直觉喉头一哽,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风凝知道他母妃对父王的感情,知道她遇上这样的事有些接受不了,劝道:“母妃莫要急,父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说罢又朝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说道:“还不快些给王妃准备些吃食。”又转过身朝王妃说道,“母妃先用些饭,孩儿这就去看父王。”
王妃见楚风凝来了心也安定了许多,她就只有一儿一女,小女儿是个骄纵不知事的,王爷生了病也没当回事,还在瞎闹腾。
这时候,也唯有这个儿子能给她些安慰了。
见楚风凝如此关心她,她虽没什么胃口,但也没有推辞,说道:“那好,你快些去瞧瞧你父王,我随后就过来。”
楚风凝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母亲,只觉心中一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平日里格外注重自己容貌的母妃如今却形容枯槁。
唯有那天生的仪态还在支撑着她这身为家中主母的威严。
“那孩儿就先告退了。”楚风凝说罢从房中走了出去,径直往王爷所住的东来院走去。
刘管家便跟在他身边,随时听候吩咐。
明月跟在追云逐月身后,看着王府东面上空的阴云,皱着眉头问道:“那儿可是你们王爷的院子?”
逐月看着她手指的方向,连连点头惊叹道:“明月姑娘真是厉害啊,一看就能看出我们王爷的院子,要不你也猜猜我住在哪儿吧?”
明月见他有此一问,冲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说道:“你住在方才我们路过的那个院子,就是进了府后往右走十来步而后往左走二十来步所经过的那个院子,可对?”
“往右走十来步而后又往左走二十来步……啊,明月姑娘你真是厉害,我与追云就住在那里。”逐月仔细想了一想,发现果然被明月猜对了,此时他对明月的敬佩之意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明月抿嘴一笑,觉得这个逐月实在是有趣,且不说他在途中的言行举止,便是他看她猜对了这么兴奋,一看就没什么城府。
倒是这个追云是个沉稳的额,明月看了一眼追云,只见他皱着眉头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有这么个弟弟的尴尬。
“明月姑娘,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啊?”逐月兴冲冲的问道。
明月本想直接告诉他,她不过是看那个院子比这王府当中别的院子都要简陋一些,一看就不是主子住的院子。他们虽然是楚风凝的贴身侍卫,但也不会逾越去住主人的院子,故而还是会住在下人的院子当中,不过就是房间的用具比别的下人好些罢了。
她不过是以此推测出来的,哪里需要算。
但见他这般模样,明月又改了主意,只见她挑眉一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我们关系这么好,就不必如此了吧。”逐月噘着嘴说道。
而正是此时,从后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清脆的如同百灵鸟一般,又如同山间的清泉,流进了别人的心底:“你跟谁的关系这么好啊?”
说话的人正是楚风悦,她身穿白色褙子粉色襦裙,那头秀发被梳成了双髻模样,上面还插着一支白玉簪子,额前还带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白玉坠。
她与楚风凝一母同胞,正是小他四岁的妹妹,如今正是二八年华。楚风悦与楚风凝有几分相似,都生了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叫人不由得多看几眼。她的肤色白净,唇色微红,不知方才从哪儿回来,面上还带着些许薄霞。
而此时她就站在那处,上下打量着一身道袍不施粉黛的明月,噘着嘴儿嘟囔道:“你就是我哥哥带回来的女子?怎么是个道姑?生的倒是不错,看你这年岁也不大嘛。”
说罢又看向明月身旁的清风,清风自进了王府也没怎么说话,此时便如平时一般抿着唇,见楚风悦的目光扫了过来,清风礼貌性的回以一笑。
楚风悦的心中一跳,面上一红,喝道:“你又是谁?为何对我笑?可是有什么意图?”
她贵为南阳王的嫡女,讨好她的人多了去了,她向来是不爱与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打交道的。平日里见了他们她都当做没见着一般直直的走过去,她原见这清风生得好,但如今见他竟然主动对她一笑,当下就觉得他是图谋不轨。
又皱着眉头补充了一句,说道:“本小姐管你有什么意图,总之你莫要把主意打在我身上,还有啊,我也不喜欢道长。”
这一席话听的清风与明月云里雾里,不知她何出此言。
楚风悦也到了嫁人的年纪,王爷和王妃为这事可是操碎了心,但她却是个眼光极高的主儿,这在长安合适的人选中都找了个遍,也没她看得上的。
虽说王爷病倒了整个王府的人都为之忧心,但若说起谁在忧心的同时又有些窃喜的,那便非楚风悦莫属了。
她这段日子可是被逼得紧了,王妃非要她在长安四大才子当中选一个做如意郎君。可是她并不爱这劳什子的四大才子,什么才子啊,整日就知道读些没用的书,做些没用的诗,也经不住她的几下。
倒是王爷生了病,才让她好容易得了空子喘口气。
逐月看着眼前这好几日没见了的心上人,不由得又想起那日在引魂观外出现的幻觉,只觉面上如同火烧一般,连要说的话也咽了进去。
倒是追云说道:“郡主,二位道长乃世子请回来的客人。”
楚风悦看他一眼,追云总是板着一张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她嘟囔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听说我哥带了个姑娘回来我就想见见嘛,哥哥从来不近女色,连我都怀疑他有龙阳之好,如今……”
她边说着便打量着明月。
逐月此时已经缓了过来了,拉着楚风悦悄悄说道:“郡主,你莫要吓着了明月姑娘,世子还未像明月姑娘表明心迹呢。”
楚风悦也悄声问道:“哥哥真的喜欢她?她怎么穿着道袍啊?是出家人?若是这样的话便有些麻烦了,不知母妃能不能答应这门亲事啊,看来这正室的位子她是不能坐了,只能让她当个侧室了……”
这边楚风凝和逐月在商量大计,明月看着这个有些咋呼的姑娘,心中并不讨厌,笑着对追云道:“我们先走吧。”
追云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人也不知道在外人面前注意一些形象。
又穿过了好几条回廊,这才快要到了客房,追云说道:“道长,你们二人暂且住在这处吧,晚饭会有下人送过来的,若是有什么吩咐便直接跟下人说就是了。”
明月点了点头,见追云推开房门准备走,又说道:“对了,若是世子得了空,还请他过来一下,我有话与他说。”
追云回头身,见她神色沉静,点了点头,说道:“好的。”
他也看得出世子是喜欢这位明月姑娘的额,他虽平日里不像逐月那般,但也希望楚风凝能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子。
若是两情相悦,便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