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皱着眉头抽回被紧握的柔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他面上的焦急和眼中的炙热让她感到迷惑,却还是怒道:“这位道长,你认错人了。”
“明月,别闹了,跟我回去。”清风再次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弱无骨,好似只要他再用力些,就能将她的手捏断。但他并不能,他放轻了力道握着,生怕弄疼了她。
“明月,这位是?”楚风凝蹙了眉头盯着清风握着的明月的手,却还是忍了怒气问道。
“不认识。”明月朝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坦荡。
语毕,楚风凝这才出手握住明月的手,朝清风说道:“这位道长,想必你是认错人了。”
清风转过身看着他,抿着唇始终未发一言,直直的往前走了几步。
楚风凝见此,喝道:“若是道长这般蛮不讲理,便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便使出一招,往清风背后袭去。
风扬起叶锦水蓝色的裙摆,她津津有味的看着老大爷那双灵巧的手捏着糖人,不过多久,便捏好了一个清风。
“好了,姑娘,你先拿着这个,你的等会就好。”老大爷说道。
叶锦接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觉着与清风还是有些相像,正要转身与一旁的清风做个对比,却怎么都找不着他的身影了,心中着急,问道:“老板,你可瞧见了方才与我一道的那位道长?”
“哦,我先前瞧见道长好似去了前面一个卖首饰的摊子,想来是要给姑娘你买份首饰。”老大爷眼也不抬,边捏着糖人边说着。
听罢,叶锦的心里如同吃了蜜饯一般,甜滋滋的。
又过了片刻,老大爷捏好了另一个糖人,叶锦接过去,看了好一会子,问道:“与我像吗?”
“当然像了。”老大爷说罢又带了抹笑,说道,“姑娘,想来你对那道长……”
还未说完的话不言而喻,叶锦听了面上一红,嗔道:“老板莫要胡说,叫我好生羞臊。”
“哎呀。”老大爷见她这般模样,抚掌而笑,说道:“姑娘莫要这般羞臊,老头子我说话时直接了些,但也是好心。过几日的花灯节,正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表白心意的好时机。到了那日,姑娘你只需将祁了愿的花灯送给道长,若是他收下了,那你们便可恩恩爱爱一生了。道长虽是出家人,但也是可以还俗的。”
也是可以还俗的……那你们便可恩恩爱爱一生了……
这些话钻进叶锦的脑中,来来回回的转悠,叫她面上又爬上一抹红霞,喜滋滋的再看了一眼那成双成对的糖人,朝老大爷说道:“多谢老板,那……我就借你的吉言了。”
“不用谢不用谢,到时老头子我还会在此处卖花灯,那时姑娘若是来,老头子就给姑娘准备一盏最好看的花灯。”老大爷说道。
“真是太谢谢你了。”叶锦笑道。
告别老大爷后,叶锦便往先前所看到的那个首饰摊走过去。街上人头攒动,这般直直的穿过去倒是有些困难了。
叶锦将手中的两个糖人举得高高的,生怕被路人撞坏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路,忽看到地上有一盏被踩踏成一团的花灯,借着灯光,依稀还能看到上面写的几个俊秀小楷:花香盈锦绣,清风徐自来。
是她先前在客栈门前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买的一盏花灯,还兴冲冲的让小贩给提了字。花香盈锦绣,清风徐自来。这里面有她也有他,她暗自得意着,还让清风拿着。
但现在,花灯被踩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里面的灯芯也早被踩灭了,她弯下身子捡了起来,拿着手中擦拭着上面的脚印,但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修长白皙的手指突然一顿,叶锦心中焦急想道:这花灯为何会掉在此处?莫非道长……
后面的事她不敢再想,只想快些找到清风,赶紧将面前的人推开,口中呼唤着:“清风——清风……你在哪儿?”
清风躲过楚风凝的一击,将明月带到怀中,看向她如深潭一般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光芒,他叹了口气,说道:“明月,跟我回去,山茶花开了,桃花泉上也落满桃花了……”
“……”明月迷茫的看向他,蹙着眉头思索着他说的话,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冷了语气说道,“这位道长,还是快些松开,我不认识你。”
楚风凝碰触到腰间的宝剑,但明月此时在清风怀中,他怕不小心伤了她,便再次出拳挥向清风。
“追云,你看,那边好像打起来了。”逐月拉了拉被他烦的转身面向湖水的追风。
追云将袖子从逐月手中拉了出来,皱着眉头转了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嘴上还不耐烦的嘟囔着:“什么打起来了……逐月你烦……世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
逐月被吼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家世子跟别人打起来,赶紧跟在追云后面跑了过去。
追云赶到后二话不说直接出掌,清风感受后来自身后的掌风,侧身一躲,这才险险的躲开了这一掌。
而一旁的楚风凝见势赶紧将明月往自己身边一带,见佳人入怀,问道:“明月,你没事吧?”
明月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多谢世子相救。”
“没事就好,我们走吧,这个臭道士自然有追云逐月二人对付。”楚风凝朝明月一笑,牵过她的手,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清风虽厉害,但追云逐月也不是吃素的,未使用法术的情况下,三人竟打的难舍难分,不相上下。清风看向前面快要消失的背影,心中一急,便要冲上前去把明月带回来。
但追云哪里会让他这般轻易就得逞,赶紧一掌将他拦下。
正当清风心中焦急准备使个障眼法让着两个碍事的家伙无法妨碍他时,却听到身后响起叶锦的声音:“道长?”
清风转过身看向她,见她手中拿着两个糖人和那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丢了的灯笼,面上带着一层薄汗,此时见了他面上终于挂上喜色。却又突然睁大双眼叫道:“道长小心后面!”
清风知道定是他们二人偷袭了,侧身一躲,一掌拍向扑了过来的逐月。
逐月被这一掌拍的整个人倒在地上,追云赶紧过去扶起他,问道:“逐月,你怎么样?”
逐月见追云过来,嘴巴一瘪,指着清风说道:“哥,他打我,你快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追云这次也没再教训逐月,而是站起来看向清风,再次袭了过去。这次没了逐月的胡搅蛮缠,追云显然不是清风的对手,两人来回过了十几招后,追云明显站了下风。
清风乘胜追击,将追云也一掌拍到了地上。追云抹去嘴角的一丝血,笑道:“弟,哥也打不过他。”
清风无意再看他们二人,而是再次看向明月离去的方向,但行人走动之间,哪里还看得到她的身影了。但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今日她并没有对他出手,想来上次是引魂笛对她下了命令她才会如此。
今日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像是引魂观的人,他想趁着这次机会将明月带回去,哪怕回观中找师傅解了她的魇,他不能再看她如此下去了。
但那人……那日她穿着嫁衣,莫不是嫁的是这人?
想到此处,清风焦急如焚你,便要去追,却被伸手的人将袖子拉住了。叶锦说道:“道长,你去哪儿?方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间打起来了?”
清风回头看她一眼,心知她也是关心他,只好解释道:“方才我见到我师妹了,她被别人带走了,现下我要去救她。”
“你师妹?”叶锦心中一跳,“但你伤还没好,怎么能这样贸然追过去,若是……”
“叶姑娘,我的伤已经好了。”清风见她还拉扯着他的衣袖,用力将衣袖扯了出来,转身便往明月离去的方向追去。
手中本来握着的衣袖现下已然成了空,叶锦还保持着握住衣袖的动作,茫然的看向清风离去的背影。她以为他至少还该回头一下,但他的背影却显得格外的决绝和坚定,直到他的背影消失,都未曾回过头。
方才看了热闹的人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叶锦却仿佛听不到了,她看向手中握着的那两串成双成对的糖人,他们还在嬉笑着,叶锦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总觉得清风对明月,并不止于兄妹之情。
那个被践踏过的花灯还被拿在手中,此时却显得分外刺眼,叶锦将它丢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啐道:“什么花香盈锦绣,清风徐自来,都是假的……”
踩了好几脚之后觉得还不甚解气,叶锦看了一眼手中的糖人,做了个摔东西的动作,但动作一滞,始终是没有真的摔下去。
清风一路追到路尽头,若是再往前追就要上山了,想来他们应该不是上山了,清风站在那里好一会子,这才转过身踏上了回路。
回到原地后,他原以为叶锦已经走了,却看到她正蹲在地上,脚下还踩着那盏花灯。
“你怎么还不回去?”清风走到她的面前,问道。
叶锦听到声音后赶紧抬起头来,她原以为清风肯定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他惊扰这么快就过来了,赶紧站了起来,说道:“我在等你啊!”
是啊,我在等你啊,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便觉得,我这一生就是在等你啊。
许是蹲久了,叶锦站起来后觉得脚麻的不行,头还有些晕。她皱了皱眉头,说道:“脚麻了……头也晕……道长……”
清风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叹息了一声,说道:“走吧,我扶你回去。”
叶锦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闻道他身上的檀香味,原先还失落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禁不住侧过头轻轻笑了两声。走了两步后,觉着还是疼的厉害,说道:“不行……还是疼。”
“……”清风看了她一眼,见她疼的皱起了眉头,只好说道,“我背你回去吧。”
除了上次背过明月,这是他第一次背女子。
叶锦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两旁各式各样的花灯,心中一暖,窝在他的颈间低低的笑出了声。
真想这条路能够长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