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我回头看了看自己原本的身体时,突然脑袋里传来一股强烈的晕眩和不适。胃部彷佛被刺激,一个劲往上返酸水。
吐了好一会儿,贝塔和崇拜者把我带离地下室,将我安顿在床榻上。他安慰我说:“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不必害怕。”
我不解,问他:“那明明是我先前的身体,我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呢?”
他说:“那不是害怕,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他指了指我的新的大脑,说:“人类的大脑组织就像一台电子计算机的硬盘……你知道电子计算机是什么吗?”
我学过电脑课程,当然明白。
他点头,又说:“没错,电脑硬盘。这块硬盘很脆弱,容量也不算大。”他苦笑一声,“虽然在地球上,它的容量是目前所有生物中最大的……但相比起我们,它太小了。人类的大脑很难完全容纳我们的智慧,如果强行塞入我们的思想,就像……就像一块100g容量的硬盘存放了10000g的数据,会如何呢?”
“死机……吧?”
“是的。还有,世界上很多物质上的、精神上的东西,都会对人类的大脑造成损害。酒精、尼古丁、吗啡……摄入过多,大脑就会受损。刚才,你这个人类的大脑通过视觉神经看到了你原本的模样,但那是超出它理解范围的东西,所以它才会强行反抗,使你头疼、恶心。”
“仅仅是看了一眼?”
“很不可思议吗?那么,兄弟,你怎么解释各式各样的恐惧症呢?密集恐惧症、深海恐惧症、巨大恐惧症、恐高症……这些东西,都只需要看那么一眼,便能被大脑唤醒啊。”
我稍微明白点了。
离开前,他朝我微微一笑,“兄弟,你应该庆幸。至少,你看到的,只是自己。如果是我们的母亲的话……”
我在脑海里回忆母亲的模样。但仅仅是回忆,当母亲的身影进入寄托者的大脑的一瞬间,我突然产生了强烈的不适,脑神经几乎完全紊乱。
贝塔笑道:“现在你该知道,母亲是多么……强大的存在了吧?请在作为人类的这段日子里,忘掉她吧。否则,你活不了多久。”
贝塔离开之后,崇拜者开始向我讲述我的“工作”。
……
我很快明白了崇拜者们的意图。负责教授我知识的那位,是他们的领头。他管控着一个庞大的崇拜者组织。
嗯?你们对这组织很感兴趣吗?好的,请别着急,我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但,老实说,我并非其中一员,所以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也并不很了解。我只知道,他们的所有行为,目的都只有一个:讨好我的造物主,并渴望得到它的力量。神话故事里,不常有这样的人吗?每日每夜向神明祈祷,并渴望得到神的眷顾……真是可笑。
领头告诉我,为了讨好“先母”,我们必须找到“祭品”。
很耳熟的词语,对不对?
但当我明白了祭品的含义,却哭笑不得。
你们绝对猜不到,他们会用祭品来做什么。
原来,他们渴望让先母附身到祭品身上,使先母能够真正出现在地球上。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我和你们一样惊讶。
这狗屁先母……抱歉,我现在对这位母亲没有任何好感……她居然和我一样,也渴望以人类的姿态活在世上!
我很不耐烦,问他应该怎么做。
他说,因为先母的思想非常特殊,所以普通人的大脑是绝对无法被选为寄托者的。要实现目的,只有一条路:找到最特殊、最合适的人类,并通过我和贝塔,对他们的大脑加以改造。只要对方的大脑不出现崩溃,天长日久,总有被改造成功的那一天。
“那么,需要多久才能找到这样的人呢?”
领头看出我很不高兴,连忙答道:“不必。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
我惊讶于他们的高效。按理说,这样的人绝对不多,他们怎么会……
领头解释道:“这个国家曾秘密研究过人体的特殊功能。为了找到合适的实验对象,科研机构已经率先在全国筛选出一批‘超越常人之人’。我们……通过某些手段,得到了实验者的部分名单。你看,这就是我们要改造的那个人的照片。”
他给了我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小男孩。男孩子长得很可爱,被爸爸抱在怀里,羞涩地笑着。
小南,那便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啊……
……
那时候,为了配合贝塔的研究,崇拜者们在c市大肆绑架人类作为实验品。警察当然坐不住了,于是委派了沈英飞作为卧底潜入了地下帮派。
小南,你还好吗?如果不愿意听下去的话,不如……
……是吗?你一定要听?那好吧。
沈英飞潜入的这个帮派,正好是崇拜者的下属机构。他以为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但他哪里知道,对于每个新进的成员,帮派都会请崇拜者们进行考察。是的,你们该猜到了,考察的方法,正是贝塔的“大脑置换”。
当考察者进入沈英飞的大脑后,很快发觉了他的真实身份。按照原本的安排,他一定会被帮派灭口。但,领头却发现,他有一个特殊的儿子……
小南,不客气地说:正因为你的存在,延缓了你父亲的死期。
自那之后,帮派开始故意拉近与沈英飞的关系,常常去他家里做客。而我,也借这个机会,来到了沈家。
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沈英飞已经和他老婆分了居吧?一个中年男人,既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和行动,又被不理解自己工作的妻子抛弃,还要独自拉扯读小学的孩子……真不容易啊。最可悲的是,这一切的努力,其实早就被敌人看穿,甚至被对方反过来利用……
小南,你真的没事吗?印象里,我只见到你流过一次眼泪。今天是第二次了……
你该记得,那时候,我是以“某位叔叔”的身份到你家里做客的。很抱歉,那时我还没完全掌握人类的社交生活和礼仪,所以常常做出一些让你感到害怕的举动。因为当时我只想着早一点完成崇拜者们交代的工作,所以过于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