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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窥探7

    五分钟后,他又上台,“ladiesand乡亲们!”他自以为幽默,可惜只把自己逗笑了。“接下来,让我们用最嗨的掌声、最爆炸的欢呼,请上今晚最后的一组选手!红方……老虎!”

    沙砾噗嗤一乐。这名字实在有些土,万一对方选手自称“武松”怎么办?

    “老虎”戴着红色拳击套,气势汹汹,瞪大了双眼,一个箭步登上擂台。他胸肌发达,肩头耸动,晃晃脑袋,胸口的肌肉也跟着抖了抖。穿着短裤的双腿刚健有力,拳头狠狠砸在自己坚硬的腹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台下欢呼一片。

    “白方选手……无名!”

    来了。沙砾心里一沉,就等他了。

    戴着白色拳击手套的无名没有老虎那样的气势,抓着擂台绳,慢悠悠上台,表情生硬,看都不看自己的对手。

    和老虎相比,无名体格瘦小,胸部和腹部的肌肉也没那么发达,但鼓出来部分的依然如铁一般硬。茂密的络腮胡子沿着两颊延伸到嘴部与下巴,左臂缠着一圈圈白色绷带,伤口大概还未痊愈。他与观众毫无互动,立马引发了如潮的嘘声。

    沙砾又点燃一支烟,眯着眼睛,瞅着台上。

    主持人的废话不多。这个点了,大家多少有些困,早早看完比赛回家睡觉是当务之急。

    敲钟声响起,比赛开始。

    老虎的拳头几乎在钟响的一瞬间挥出,无名偏头躲过,左勾拳正中老虎腹部。人群一阵呐喊,老虎吃痛,似被激怒,眼睛喷出火焰,整个身体朝无名扑了过去。

    沙砾心里一悬,忍不住挺直了身子。

    无名哪里挡得住这千钧的重量,被老虎狠狠压倒在地。但没等老虎举起拳头,无名的左腿高高扬起,绕过了老虎的脖子,再一个回转,长腿如刑具般死死锁住了老虎的颈椎!

    老虎并不畏惧,妄图以蛮力取胜,一手压制住无名的胸口,一手握紧拳头,自高而下,如打铁的榔头,朝无名的脑袋不断下砸。很快,无名的颧骨处高高鼓起,青肿的伤口触目惊心,眼眶也被砸出了裂口,鲜血顺着眼窝流出。

    观众们的神经被拉吊到了半空。站在这里看比赛的人,都是深谙搏击术的老油条。你来我往的过招见得多了,开场就陷入僵局的比赛却实在少见。老虎身材高大,固然要以力量压制对手。没想到无名这样的轻量级选手竟毫不躲避,选择用技术手段终结比赛。

    无名这一式“断头铡”,是搏击术中极难掌握的招式。其原理在于用手臂与腿部压迫对方动脉血管,以期使对手缺氧陷入昏迷。一旦成功,对手轻则窒息,重则心肺功能失调,引发猝死。

    但这还得考虑对手的身体量级。老虎的身体远非无名所能击倒,此时更是怒吼连连,竟靠着腰部力量,活生生将无名从地上托起!

    沙砾聚精会神,忘记了吸烟。

    老虎双拳发力,不断捶打着背上这个甩不掉的累赘。无名像是死抱了决心,手脚并用,把他缠得更紧了!

    沙砾听到人群里传来阵阵惊叹。

    “断头铡?不对啊,没见过这姿势。”

    “你懂什么?这叫‘蟒压’!”

    “蟒压?那不是薛老头用过的招数吗?该有十多年没见过了吧。”

    老虎不好受,无名也不轻松。蟒压一式,需将自身完全贴合对手身躯,双手绕过对方肩膀,左手死死抓住右腿,右手牢牢锁住左脚,呈斜十字彻底压迫对手胸口。这样一来,无名的脑袋便完全没了防护,只好任由老虎击打。

    老虎像是背上了一个甩不掉的滑稽沙包,又像是背上长出了一副龟壳。更难受的是,随着呼吸,无名的束缚像蟒蛇般不断朝内挤压,几乎压断他胸口肋骨。他如失了魂的猛兽,背朝擂台柱子不断撞击。一下、两下、三下……指望着撞伤无名背部,使他松开束缚。拳头也没停下,左手反身将无名的脑袋压在自己肩上,右手如打桩机般狠狠击向无名的天灵盖!

    过了约莫三分钟?五分钟?老虎终于力竭,仰着头,眼珠子泛白,鼻血长流,嘴里也呛出几口老血,失去了意识,身子直直朝擂台摔倒!随着他轰然倒地,无名松开了手脚,强撑着从老虎背上翻滚开,躺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主持人立马上台宣布结果:“获胜者:白方,无名!”

    沙砾松了口气,踩灭了烟头。接下来他要考虑的,是怎么把受了伤的沈南抬回事务所。

    ……

    沈南的脑袋缠上了绷带,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化名为“老虎”的弹头接过沙砾递来的茶杯,恨恨喝着。廖胖子处理完两人的伤情,打着哈欠告辞了。

    “辛苦两位了,”沙砾暗笑。

    弹头摆摆手,“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别找我。”他不断按摩着胸口的肌肉,气得要死,朝沈南骂道:“干!你他妈还真下死手,再用点劲,老子的骨头非断了不可。”

    沈南不理他,喃喃问沙砾:“如何?”

    沙砾卷起事务所的窗帘,月光倾泻进来,三人脸上泛起银白色的雾。

    “目的达成。章勇今天果然来了。”

    弹头叹道:“总算没白费功夫。喂,你们要找的这个章勇,到底是什么人?我在c市混了十来年,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他算老几?”

    沙砾微笑着解释道:“他既不是老大,也不是老二。只不过本市几个有头有脸的人,都怕他……怕得要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纸,“这里全是偷偷寄来的投诉信。你瞧,任你再怎么有钱有势,一旦着了他的道,就跟耗子落到了猫爪一样,连报警都不敢。”

    弹头不解,抓过文件看了看,“我的天!富商、道上的、当官的……他是怎么威胁这帮人的?”说罢,又看向沈南,“咱们当年再胡闹,也不敢惹这伙人啊。”

    “是啊,到今天我也没弄明白。”沙砾收起文件,“一个普普通通的健身教练,怎么可能在三年的时间内飞黄腾达,还把这些‘成功人士’训得服服帖帖。”